忘記
沈炎……這個名字在我身邊已經消停了很久了,今天,終於有人要提出來了!
有些事,不可能永遠躲避,有些事,總是要來的!
我定了定神,走過去,或許,大大方方的打個招呼是不錯的選擇。
那個男人見我過去,也衝著我走過來,伸出手,和我打招呼。我雖然不記得他,但相信,他對我很熟悉。
“還真是你……”
他口裏說著跟我打招呼的手僵在半空,視線看向我身後,沒有說下去。
同時,我感到自己肩上多了件衣服,並有一隻胳膊輕輕地攬住了我。耳邊,低低的聲音,帶著淡淡茶香,說的是,“阿柯,你回來了!”
我怔在那裏,說話的聲音,我聽得出來是老大,隻是他口中叫的名字,不是我。而我對這個名字,卻也不陌生。
我呆呆地看著他,跟著他的腳步一起走著,走到了那個身穿休閑服的男人身前,老大和他寒暄起來。
“封總裁,這是去哪了。”
那個男人沒有問我,像是沒看到我一樣和老大打起招呼。人啊,真是不要可救了。先前還認出了我要過來跟我說話,結果轉眼看到一個有身份的人,立馬就把我忘了!
老大點點頭,攬著我的胳膊又用了用力,說,:“和太太出去逛了逛,陳少今天怎麽走得這麽早。”
老大後半句已經在我耳朵裏成了虛設,我的主要心思集中在了他的前半句——和太太出去逛了逛!
那個男人轉頭看了我一眼,很是客氣恭敬地點頭做問候,就像對一個不認識的人一樣,然後對老大說,“剛剛看到封太太,還以為見到了一個老熟人,差點認錯了。”又對著我說,“不知道封太太認不認識一個叫伊歌的女孩?”
我一個激靈。
應該說我就是的,可是肩膀能感到老大的力道,那是一種警告的力道。我不知道老大為什麽要這麽做,隻是他一定有他的原因。
就算和沈炎的朋友打招呼也不在乎這一次,我順著老大的意思說,“不認識。”
所謂的陳少點了點頭,看上去很愧疚的說,“不好意思。”可實際上,他的眼神一點愧疚都沒有,反而都是懷疑!
老大這麽做有他的目的,但他的目的不包括一定要讓這個陳少相信。我們回到家,老大的臉色一直也不太好。我沒話找話說,“老大,阿柯是誰?”
我大概能夠猜到,這個阿柯,應該就是他的前妻,那個拋棄他找了別的男人的女人,那個老大一直記在心上,從未從心裏走出來的女人!
可是老大看都沒看我一眼,徑自上了樓,隻是沙啞的聲音留下一句,“不早了,去睡吧!”
簡短的六個字,卻在空檔的房間裏回蕩了很久。他頎長而突然變得落寞的身影,正像一棵針紮在我心頭。
我承認,我看不得他這麽消極的樣子。
氣氛,似乎突然變得有些怪異,好像和老大走的越近,就越疏遠。這種感覺,就和天上的雲彩一樣,一會一個樣子,讓人開始琢磨不定。我回到自己房間,帶著對老大的這種怪異的感覺睡著。
睡得不是很沉,恍惚中感到身邊的床陷了一點,有個人坐了過來,溫潤的手心撫過我的臉頰,像是一抹氤氳浮過,暖暖的,柔柔的。那種飄渺而渙散的感覺,就像是我幻境裏的封鈺,和老大一個模樣一個名字的男人,所給我的印象。
封鈺,那個不斷在我夢裏意識裏出現的男人,竟然也在我心裏留下了痕跡。我慢慢睜開眼睛,周圍一片混沌,都是朦朧的霧氣,難以看清周遭的環境。封鈺,坐在我身前,沒有了以往的飄逸.
他的眼神像是隕落的流星,沒有了光澤,沒有了氣息,死寂沉沉。這種死寂,好像老大上樓時的那個身影。落寞的,讓人心疼!
“封鈺……”我叫著他的名字,卻不知道可以說什麽,或者,我可以做什麽,才能讓他不這麽神傷,才能讓自己不在莫名的心悸。
“如果我可以為你做些什麽,請你告訴我……”
他的眼睛突然明亮起來,像是被點燃的火炬,閃著靈動光澤。
“你叫我什麽?”
我笑著回答,“封鈺!”
身子突然被他壓住,死死的被他抱著,那種即將天塌地陷也要緊緊相擁,死也不要分開的力道,讓我覺得自己好像欠了他好多,傷了他很深。
耳邊是他喑啞而顫抖的聲音,憔悴,卻帶著希冀。明明說的很輕,卻像是煙霧一般在耳邊飄了很久……
“阿柯,你終於記起我來了,終於記起我來了……”
我好像突然走出了迷霧,視線都變得清晰。雖是黑夜,卻有皎皎月色映照著,混沌難辨的視角一下子撥雲見月,一切都明朗了——我,正在自己的房間!
意識回來,發現自己正被老大抱在懷裏,還是被他壓在床上,死死的抱在懷裏!這大晚上的!我趕緊去推他,可是推了兩下沒有推開,卻聽他說,“讓我再抱一會,阿柯。”
心頭一痛,他還是把我當成了阿柯,他的前妻!
“老大,我是伊歌……”
我提醒他,也提醒著自己。我是伊歌,是我,不是他的阿柯!
他身子僵了一下,麻痹一般僵硬地鬆開我,然後做好看著我,眼裏寫滿了不可信。
我已經說我是伊歌了,他還不相信嗎?
或者,他一直都以為我就是他前妻,否則,怎麽會有那句“你終於記起我來了”!
他的前妻,是失憶了嗎?
“算是……”
我問他,他是這樣回答我的。
失憶,好像是個不小的問題。她還在,但是卻忘記了他,或者因為失憶而愛上了別的男人……老大,便親手把她送走了!
所以,他才會一直惦記著,不是因為她移情別戀了,而是她忘記他了。
忘記有時候是好的,有時候也是最傷人的。忘記不好的是救贖自己,忘記了不該忘記的人和感情,是對深愛的那個人最大的傷害。老大,偏偏就是那個被忘記的人。
我伸出手想安慰他,可是手卻僵在半空。我要以什麽身份安慰他,要怎麽安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