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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4章 將計就計罷了

  程諾聽罷煞有其事的點了點頭似乎應允了安平,然而麵上的笑意卻是分毫不減。


  現在的安平沒有公主那層身份。


  就跟那沒了爪子的野貓一樣,人都不敢撓了。


  瞧這話說的:不準笑!


  這若換了之前,她怕定是會惡狠狠的說上一句:你再敢笑,當心本宮命人劃花你的臉!


  嘖嘖嘖。


  身份果然是個狐假虎威的好東西!

  安平見程諾一直嬉笑不止,不由的變得有些刻薄“跟個瘋子一樣,真不知道你在笑什麽,還笑的這般起勁。”


  程諾聽罷卻依舊笑意不減,眼神中更是多了諸多的輕慢。


  “當然是在笑你啊。”


  “成王敗寇?你算哪門子的王啊?”


  “別這麽高看自己?當年蘇漠跟我哥那事兒;若不是背後還有別的人從中作梗,你以為單憑你的那點腦子,真能將她們的婚事給攪黃了不成?”


  聽了程諾的話,蘇漠的眼中一閃而逝過一縷暗芒。


  當年的事兒她並未跟程諾過多提及,眼下程諾卻如此篤定的說出這樣的話來。


  這讓她不得不微訝一下。


  安平聽了程諾這話之後,麵色變得有些黑沉。


  立刻就否認了程諾的說辭。


  “一派胡言,蘇漠和程言的婚事,就是我使計破壞的!沒有任何人從中作梗。”


  安平一直以來,覺得自己做過的最得意的一件事兒。


  就是她當初稍用手段,就摧毀了程言和蘇漠的婚事。


  結果現在程諾卻告訴她,程言和蘇漠的婚事不是她破壞?

  這讓她如何接受?

  程諾聽了安平這話後眼中的輕慢之意更加明顯。


  “喲,到了現在還想著維護你背後那個人呢?”


  “這是想著自己還能重回公主的身份?”


  “別做夢了,你那主子現在隻想要你的命。”


  自己都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了,還想著替她主子遮掩?

  她是改誇一下安平忠心呢?還是該誇她忠心呢?

  被程諾拆穿,安平的情緒並沒有過多的波動。


  但是要你的命的幾個字,落入安平的耳朵後。


  讓不禁安平想到了方才來的那一波黑衣人,那些人果真是來殺她的。


  有了這個念頭後,安平的內心了產生了些許的動搖。


  拳頭也忍不住緊了緊。


  蘇漠這邊,雖然她全程都沒怎麽開口說話。


  但是蘇漠0的目光,卻一直都在安平的身上。


  因此安平自以為自己隱藏的很好的小情緒,都一絲不落的全被蘇漠看在了眼裏。


  她在看出安平的內心開始動搖後,與程諾對視了一眼。


  程諾接收到後微不可察的點了點頭。


  剛準備繼續開口動搖安平。


  結果聽到安平低聲問道:“你們是什麽時候知道的。”


  程諾眉頭一挑,接了一句:“你是指的那件事兒?”


  安平也沒再遮掩,脫口而出。


  “我是藥人這件。”


  她們既然猜到她的主子,那她們應該也清楚了她的真正身份。


  藥人!多麽可悲的一個詞。


  但這就是她的命,從她有記憶開始,她便呆在一個很大很大的院子裏。


  周圍來來往往的有很多大人,也有很多跟她年歲差不多大的孩子,男的女的都有。


  她們每日的生活便是吃藥,吃藥,再吃藥;卻沒有任何一個人告訴她們,她們這些人究竟得到是什麽病。


  因此他們隻會說:吃了這副藥,你們就會好起了。


  後來她漸漸長大。


  除了她之外,那些跟她一起‘治病’的孩子們都失去了蹤跡。


  直到後來,她才知道她是被刻意培養出來,用來給別人壓製隱疾的藥人。


  因著從小就再那個院子裏長大,因為就算她知道了自己身份她也沒從來沒想過逃到外麵去。


  知道她一直呆的那個院子被摧毀的那一天,她有了一個全新的身份。


  爍朝流落在外的公主,也是時候她才知道自己的主子是當今的聖上。


  做了公主之後,她的日子改變了許多,吃穿用度都提高了好幾個層次。


  有一種飛上枝頭變鳳凰的感覺。


  不僅如此,她多了一個教她教養的嬤嬤。


  從小沒有識過字,因此她學東西很慢。


  每當這個時候,那個嬤嬤總會有意無意間提起一個人。


  蘇漠!


  那麽總在她的麵前說蘇漠多好,多好,又說她又多蠢,多蠢。


  長此以往,她便在心裏恨上了蘇漠。


  因此便有了後麵她和蘇漠之間的一係列事情。


  現如今回想起來,當年那個嬤嬤一直在她麵前提蘇漠的時候。


  便是打著想讓她和蘇漠對上的心思吧?


  這究竟是誰授的意,用腳趾頭想,也該想到了。


  隻可惜,這多年自己一葉障目的。


  一心隻想著壓蘇漠一頭,出自己心中的惡氣。


  卻沒去深究,蕭玉海為什麽要費勁心思讓她對上蘇漠。


  程諾聽到安平淡然的吐出藥人二字,瞳孔頓時放大了幾倍。


  這讓她不禁看向了蘇漠,麵上滿滿的都是震驚。


  好似在跟蘇漠確認,她剛才沒幻聽吧?


  然後她便瞧見了蘇漠對她輕點了一下頭。


  瞧著蘇漠竟然一絲震驚都沒有,程諾不禁啞然:蘇漠這模樣明顯是早就知道了呀。


  竟然不告訴她!


  垂首陷入自己悲慘身世的安平,沒有等來程諾的回答;這才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自己是不是被套話了。


  這才剛抬起頭,便聽到一直沒說話的蘇漠,開口清清冷冷的說道:“昨夜。”


  安平聽罷下意識的握住了自己受傷的那個手腕。


  程諾見狀,脫口而出:“別藏了,就是因為你手上的傷才知道的。”


  別問程諾為什麽突然又知道了。


  問就是她瞎猜的!

  安平聽後對上了蘇漠的目光。


  有些執拗的問道:“所以我手腕上惡化的傷口,果然是你動的手腳對麽?”


  蘇漠微動了一下眼眸,聲線清冷。


  “答案如何,對你有什麽特別的意義麽?”


  “有!”


  安平回答的擲地有聲,若是蘇漠承認了,就說明她沒有猜錯。


  雖然現在的結果依舊不會改變,但是對她來說卻有不一樣的意義。


  蘇漠沒有直接開口,委婉的提醒。


  “我一早在公堂上,就回答過你這個問題了,你叫我發誓那會兒。”


  程諾頓時就想到了蘇漠在公堂上的那個斷句,她本以為是巧合,結果是蘇漠故意為之麽?


  聽到蘇漠如是說,安平握著自己受傷的那隻手微微收緊了幾分。


  她果真沒猜錯,五年下來她還是有些了解蘇漠的!

  可是了解又如何。


  從一開始她跟蘇漠就不是一路人啊。


  在安平沉默了幾息後,她再次開口,有些頹然的問蘇漠。


  “你為什麽要救我。”


  這麽多年,她和蘇漠之間一直都在逢場作戲,虛與委蛇。


  安平其實並沒有天真的以為,蕭玉海真的會就這麽簡單的將她放出盛京。


  否則她先前,也不會在稍微聽到動靜之後就立即藏起來。


  對於今夜,她其實在心裏已經做好了打算了。


  若是僥幸活下來,那她從今以後會離盛京城遠遠的。


  若是命不好死了,那也是她的命數到頭了。


  雖然在安平心裏,她也產生過希冀。


  希望有人能救下她,但是她沒想到,那個救下她的人會是蘇漠。


  安平這一問,也出了程諾心中的疑問。


  老實說,程諾也十分的好奇。


  蘇漠為什麽要救下安平。


  按照蘇漠和安平兩個之間的仇怨,安平如今落魄了,蘇漠沒上前踩安平兩腳,已經算是她的修養的好的。


  結果蘇漠竟然還特意拉著她一起來救下了安平,這就讓她不禁有些好奇了。


  蘇漠神色不變,脫口而出。


  “我不是想救你,隻是我不想和你變成同一種人。”


  其實在來這裏之前,蘇漠內心也有過些許的糾結。


  她知道安平今晚難逃一死。


  因此心中一直在思索著,要不要出手救下她的這個問題。


  後來還是她爹爹蘇易發現了她的心事。


  便出言寬慰了她兩句。


  “漠兒,這個世界並不是非黑即白的,人也並不是隻有好人和壞人。”


  “因此你心中若是放不下,便先去做;左右那路邊的小野貓你也收養了不少了,還差這一隻兩隻的麽?”


  “當年她對你見死不救,那是她的選擇;現如今你若是想做另一種選擇,也未嚐不可,說不準未來的某一天,你還會慶幸你今日的抉擇。”


  聽了蘇易的一席話,蘇漠頓時有種醍醐灌頂的感覺。


  當年因為安平的見死不救,她在心裏其實恨過安平一陣。


  隻不過隨著後麵慢慢長大;那股恨意便被她放下了。


  五年後的今天,她和安平轉換了身份。


  難道她也要和安平一樣,心中明明知道,安平可能今夜會喪命卻依舊選擇視而不見麽?


  蘇漠忍不住在心裏這樣問著自己。


  後來蘇漠再三合計,她覺得爹爹有句話說的沒錯。


  安平活著價值,是遠大於她就這麽無聲死去的價值的。


  因此她拉上了程諾跟她一起出了城。


  聽了蘇漠這話,安平頓時震驚不已。


  過了好半晌,她才找回自己的聲音。


  “當年你醒著?”


  提及當年,蘇漠神色未變。


  淡然的解釋道:“本是暈了,但托你的馬車發出的聲響的福,讓我醒了過來;隻不過當時一直發不出聲音,也動不了分毫,因此你沒察覺我醒著也實屬正常。”


  安平聽罷繼續追問:“既然你知道一切,也知道我故意離間你和程言,你為什麽最後還是和程言退了婚。”


  “為了將計就計。”


  安平背後的人,一門心思的想要蘇程兩家分裂。


  她若是不上當,哪有後麵這幾年的喘息日子;指不定後麵又被暗殺多少回了。


  程諾已經不知道該用什麽心情,來描述自己心中的震驚。


  五年前的事,她雖然沒有親曆,但是也聽說了不少。


  但是她瞧著眼前的蘇漠,瞧著她那雙枯井無波的眸子。


  心頭頓生一絲陌生感。


  將計就計是一個什麽概念了?


  這就是說從五年前起,蘇漠就在背地裏下著一盤大棋?

  在這盤棋裏,她搭上了一切。


  蘇漠自己也好,還是她哥哥程言也好;包括蘇漠和程言十幾年的感情,都是蘇漠這盤棋裏的犧牲品。


  瞧著蘇漠這般雲淡風輕的說出將計就計幾個字,安平公主頓時有些控製不住的笑出了聲來。


  “你現在跟我說這些,是想跟我示威?還是想讓我知道自己當年有多愚蠢。”


  所有人都被蘇漠騙了,程言也好,她也好,蕭玉海也好,大家都被蘇漠騙了。


  本以為在那場算計裏,蘇漠輸了一切,還差點搭上了自己的一條命,結果竟是她的置之死地而後生!

  聽了安貧這麽話,蘇漠精致的眉眼微微一皺:“這不是你問起的麽?”


  她不過是根據安平的問題如實答了而已,最後怎的卻變成了她在示威?


  安平被蘇漠這話噎住了。


  過了好半晌,才從牙縫裏吐出三個字:“你夠狠。”


  蘇漠心安理得接受了這個讚美。


  事情到了現在這一步,再多說也沒什麽意義了。


  更何況時辰也不早了。


  “好自為之。”


  說罷這四個字,蘇漠便將一個布袋子丟向了安平。


  安平本是想拒絕的。


  奈何身體很誠實。


  她下意識的接過布袋子,到手有些沉甸甸的。


  透過鬆開的袋口。


  安平瞧見了裏麵的銀色,應該是一些碎銀子。


  安平盯著手中的袋子,此時不知該怎麽形容自己現在的心情。


  這一晚又是救她的命,又是給她錢財的。


  蘇漠這般心胸,會讓安平覺得以前的自己很不識好歹。


  若不是蕭玉海從中作梗,或許她和蘇漠會成為朋友。


  可是換言之,若不是因為蕭玉海,她也進不了盛京,更不會認識蘇漠。


  有些事從一開始就是注定了的。


  安平收起心中湧現出的那些惋惜,準備跟蘇漠道一聲多謝。


  可等她抬頭再度向蘇漠看過去時,發現蘇漠和程諾二人早已走了。


  但是供桌上卻多了一個包袱。


  安平想到了什麽,走上前去打開一看,裏麵果真是一些幹糧。


  所以今夜蘇漠帶著程諾出現在她麵前,就是為了救下她的命,然後給她送錢,送幹糧並告訴她當年的真相的?

  想到蘇漠先前說的話,安平忍不住輕笑了一聲。


  說起來,五年之前。


  蘇漠也是聲明在外的貴女了。


  後在朝夕間跌落了‘神壇’,竟無一人去懷疑這背後的真假。


  大家都以為,是她受不了退婚的打擊瘋了,才變成如今這副模樣。


  卻不曾想這從頭到尾都是她算計好的一盤棋。


  那麽蘇漠廢了那麽大的周折,來鋪這盤棋最後所求的到底會是什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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