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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兩百一十二章 許七安:我沒幹

  驛站,房間里。


  「楊川南,你與前工部尚書為首的齊黨,勾結巫神教,暗中扶持山匪,為其輸送軍需,養寇自重,究竟意欲何為?」


  張巡撫疾言厲色中,狠狠甩出賬簿,砸在楊川南臉上。


  賬簿「嘩啦啦」落在地上,攤開,楊川南低頭看了幾眼,臉色微變。


  姜律中彎腰撿起賬簿,沒什麼表情的看了眼張巡撫,心說剛才姓楊的補上一腳,好不容易找到了證據就沒了。


  幸好他提前重創了對方,短時間內,被震傷心脈的楊川南與常人無異。甚至連普通人都不如。


  「欲加之罪何患無辭。」楊川南冷冷道,他戴著枷鎖和鐐銬,坐在床邊,神色萎靡。


  「楊大人,您也別說這些冠冕堂皇的話了。」說話的人是許七安,他是唯一一個以銅鑼的身份,站在屋子裡的人。


  三位白衣術士除外。


  「這賬簿是你找到的?」楊川南盯著他。


  巡撫隊伍來雲州的第二天,李妙真便告訴了他,有一個叫許七安的銅鑼,是本次巡撫隊伍里的重要角色之一。


  甚至可以說,楊川南的命運,一定程度上握在那個銅鑼手裡。


  楊川南把李妙真的話聽進了心裡,沒有小覷叫許七安的銅鑼,可他萬萬沒想到,未等他做出任何應對,小銅鑼竟提前奠定了結局。


  猝不及防!


  「是我。」許七安點頭。


  「厲害,厲害……」楊川南搖頭失笑,「果然是英雄出少年,妙真與我說起你時,我雖不曾小覷你,可終究是大意了。」


  不,不只是你,我也是……張巡撫在心裡默默附和一句。


  任誰也想不到,許七安的業務能力強到這種程度。


  楊川南審視著許七安,「衝擊煉神境?」


  「昂!」


  許七安點點頭,心說到底是都指揮使,比二號那個娘們有眼光多了。老子堂堂正正的修仙,竟然懷疑我是縱慾過度的色胚。


  看來不管在哪個時空,黑眼圈的風評都被害了。


  張巡撫和姜律中負手旁觀,不催促也不插嘴,給予許七安最大的尊重。


  「楊大人是齊黨的人,這點沒有問題吧?」


  簡單閑聊幾句后,許七安直入主題,代替張巡撫,展開審問工作。


  楊川南頷首,「我父親是齊地人,當年在兵部任職時,受過那時的兵部侍郎提攜,便入了齊黨。」


  許七安茫然的看向張巡撫。


  張巡撫解釋道:「齊黨是齊地人組成的黨派,楊川南父親時期,齊黨把持的是兵部,那都是幾十年前的事了。」


  楊川南繼續道:「我父親一直是齊黨邊緣化人物,到了我這裡,依然是。直到我被調來雲州,十幾年裡屢歷戰功,慢慢爬到現在的位置。


  「其中確實有齊黨在朝廷為我斡旋的功勞,但我與他們的關係並不親近,除了入京述職時會有交集,雲州與京城相隔萬里,也就靠那些許香火情維持了。」


  張巡撫微微點頭。


  楊川南是靠戰功爬上去的,正因如此,養寇自重的罪名才能坐實,也符合打更人衙門對他的評估。


  「可要說我為齊黨輸送軍需,勾結巫神教,本官確實冤枉。」楊川南搖搖頭:

  「我已經是都指揮使,雲州還有比我更大的官?養寇自重,呵,要不是想為雲州百姓做點事,本官情願調離這個鬼地方。」


  這話說的很漂亮,冠冕堂皇,擱在我前世看過的影視劇里,就是為自己洗白.……許七安心裡呵呵兩聲。


  他一個字都不信,只信到手的證據。


  不過身為合格的審問官,他很懂得引導話題,順勢道:「依楊大人的意思,此事背後還有隱情?」


  楊川南看向了張巡撫,「巡撫大人以為,雲州只有我一個齊黨嗎?齊黨勾結巫神教,輸送軍需,幕後主使者就一定是我?

  「都指揮使司里,就只有我一個齊黨?」


  張巡撫搖搖頭:「都指揮使大人,難看了。」


  這一切聽起來就像是楊川南的狡辯,確實就是狡辯,所謂狡辯,就是沒有證據的掰扯,試圖擺脫責任。


  而身為都指揮使,衙門為山匪輸送軍需,責任最大的是誰?肯定是他這個最高級別的長官。


  這一點毋庸置疑。


  「楊大人,你們中出了一個叛徒啊。」許七安也覺得他在狡辯,但沒有妄下定論。


  楊川南似乎看出了他們的不信任,頓了頓,說道:「齊黨確實有干這些事,但直到周旻身死,我才後知後覺了整個事情的脈絡。


  「顯而易見,我是齊黨用來當替罪羊的,真正與巫神教勾結,扶持山匪的另有他人。我本想偷偷找到證據毀掉,明哲保身。可惜你們快了一步。」


  這是快了一步嗎?這是你還沒出泉水,我已經推高地了……許七安扭頭看向兩位白衣。


  打醬油了大半個月的三位術士,此時終於有了用武之地,他們一直在用望氣術觀察楊川南。


  「似乎沒有說謊。」一位白衣術士回答。


  「似乎?」許七安不悅的盯著他。


  被許公子質疑,術士們還是有些焦急的,忙說道:「我們是六品風水師,這位都指揮使是五品,按理說,我們的望氣術是不會出錯。


  「可是吧,這並非百分百之事。首先,倘若楊大人苦修過元神,意志堅定,那他的謊言我們就無法看破。就比如許公子您的一旦踏入煉神境,那麼等閑的八品術士就看不穿您,需得同品級,甚至高一品級的術士才行。


  「其次就是屏蔽氣息的法器,當然,楊大人已經搜身過了,沒有法器。


  「最後,巫神教和我們術士都有修改記憶的法術,楊大人若是提前做了準備……那他現在說的,確實都是真話。」


  「修改記憶?」許七安吃了一驚。


  他頭一次聽說還有修改記憶這個操作。


  「那是高品強者才能掌握的法術。」白衣術士們解釋。


  念及這個世界的高品強者和低品強者的鴻溝太大,許七安就理解了。


  低品高手就是低武,高品則堪比神魔,他體內的神殊和尚就是一個例子,被封印在桑泊整整五百年,且是殘肢斷臂,仍舊不滅。


  對了,我體內還有一個神殊大師.……我自己都差點忘記了.……許七安順便在心裡吐了個槽。


  這和尚被封印五百年,元氣大傷,借他身體溫養,一直睡到現在。


  如果是修改記憶的話,那案子就難辦了.……普通的查案手段不奏效了……只有仙俠才能打敗仙俠,早知道就申請讓宋卿或者逼王隨行,而不是三個區區風水師.……許七安皺了皺眉。


  楊川南凝視著許七安:「許大人……以你的本事,夠資格讓我稱一聲許大人,本官說的是真是假,你不妨去查查。


  「呵,這也是我萬不得已情況下的一個備選方案。」


  用敵人來打敗敵人嗎.……許七安沒好氣的心想。


  「我為什麼要幫你,直接把你綁回京城,事情就結束了。」許七安冷笑。


  「也可!」楊川南閉上眼睛。
……

  驛站自今日起,開始三班輪換巡守,不管白天黑夜,沒經過巡撫大人批准,任何人都不準離開、進入驛站。


  虎賁衛們精神很亢奮,因為罪魁禍首已經被緝拿,可以預見,他們回京的日子不遠了。


  南方真是個鬼地方啊,陰冷潮濕,夜裡值守時,風吹進脖子里,會讓人情不自禁的打哆嗦。


  雖然北方的寒冷是南方的數倍,可習慣北方生活的他們,完全無法適應南方的濕冷。


  「許大人真是神人啊,這才到雲州幾天?半旬左右,便破了這麼一起大案。」


  「嘿,一點都不奇怪,咱們在京城時就聽說過他的大名,桑泊案鬧的沸沸揚揚,還不是被他給破了。」


  「是啊,這次回京城,恐怕又得成為風雲人物。我們路上多與他親近親近,將來好歹算個靠山。」


  虎賁衛們與有榮焉,值守時,湊在一起評頭論足,讚歎許大人斷案如神。


  心思活絡的,已經在思考如何攀附許大人,趁他還是銅鑼時結交,將來這份香火情,許大人地位越高,越珍貴。


  不要求有多大情誼,只需要讓對方記得名字,也就夠了。


  「你得了吧,像你這種喜歡貪小錢的人,許大人是不會喜歡的。告訴你們,許大人可是嫉惡如仇的人,在京城時,因為不滿上級欺凌女子,險些一刀斬殺上級。」


  「呸,難道你這種喜歡逛勾欄的人,許大人就會喜歡?」


  正聊著,忽然看見一道身影出現在驛站門口。


  「什麼人?」


  值守的虎賁衛按住刀柄,沉聲喝道。


  門口,站著銀槍軟甲高馬尾的李妙真,她漂亮的瓜子臉肅然一片,寒冷拂動她的馬尾,竟有一種與世為敵的豪邁感。


  「游騎將軍李妙真,求見巡撫大人。」李妙真高聲道。


  「讓她進來。」姜律中低沉的聲音傳出。


  虎賁衛們讓開道路,李妙真微微頷首,跨步進了驛站的院子,走了幾步,回頭道:


  「磨蹭什麼,跟上。」


  幾秒后,一個傾國傾城的大美人,不情不願的走過來,扭扭捏捏:「主人呀,這裡都是討人厭的武夫,氣血太旺啦,燙的人家渾身疼。」


  蘇蘇在軍營里時,基本縮在李妙真的軍帳里,極少外出。軍營倒還好,驛站對她來說,簡直是火山一般。


  四品武夫的氣血過於旺盛,讓鬼物難以承受。


  李妙真抽出一張符籙,屈指一彈,貼在蘇蘇胸口。


  她頓時開心的進了院子,蹦蹦跳跳,不怕氣血燙人了。


  「主人我跟你說啊,這裡有兩個打更人可迷戀我了。」她嘰嘰喳喳的說著。


  穿越院子,來到大廳,李妙真見到了張巡撫,以及姜律中和許七安三人。其餘打更人不在大廳。


  李妙真身姿筆挺的站在廳中,抱拳道:「巡撫大人,你們緝拿都指揮使楊川南,可有證據?」


  「你說的是這個嗎?」姜律中手裡握著賬簿,揚了揚。


  「證據確鑿。」張巡撫態度溫和,微笑道。


  李妙真一下子看向許七安,神色複雜,求證道:「你乾的?」


  包括姜律中在內,其餘人外出視察民情,根本沒時間查案。除了許七安,她想不出還有誰。


  這和李妙真想的不一樣,她是來試探情況的,如果張巡撫是暴力緝拿,沒有證據,她就打算聯合軍隊施壓,要求巡撫釋放楊川南。


  可如果對方真的有證據,那要救出楊川南就困難重重。


  「我沒幹。」許七安搖頭否認,接著補充道:「不過是我找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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