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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三章 我很中意他

  吃完午膳,王妃跪坐在溪邊,歪著螓首,仔細的梳頭。


  她的身姿在水中模糊,可正因為模糊,反而有了幾分朦朧的美感,獨屬於王妃的美感。


  盈盈眼波流轉,瞥了眼溪對面,樹蔭下盤膝打坐的許七安,她心裡湧起怪異的感覺,彷彿和他是相識多年的故人。


  可分明自己一開始是討厭他的,撿了香囊不還,撿了錢包不還,還砸她腳丫子……

  經過方才的吐露心事,王妃心裡輕鬆了許多,至於自己將來會怎麼樣,她沒想過,畢竟很多年前她就認命了。


  不認命還能怎樣,她一個看到蟲子都會尖叫,看見床幔搖晃就會縮到被子里的膽小女子,還真能和一國之君,以及親王鬥智斗勇?


  現在,她依舊不知道自己往後會迎來怎樣命運,但不知道為什麼,卻比待在淮王府更有安全感。


  「唉,我真是個紅顏禍水。」王妃感慨一聲。


  漂亮女人都是驕傲的,何況是大奉第一美人。


  樹蔭下,許七安借著打坐觀想,於心底溝通神殊和尚,攫取了四名四品高手的精血,神殊和尚的wifi穩定多了,喊幾聲就能連線。


  「大師,鎮北王的圖謀你已經知道了吧。」許七安開門見山,不多廢話。


  「.……我不會一直關注外界的事,事實上,我從不主動關注外界的事。」沉默了幾秒,神殊和尚說道。


  啊?你這回答一點高手風範都沒有……許七安把血屠三千里的情報告訴神殊,試探道:

  「大師,鎮北王衝擊三品大圓滿的精血,你可有興趣?另外,我有個疑問,鎮北王需要王妃的靈魂,卻又血屠三千里,這是不是意味著,他需要精血和王妃的靈蘊,兩者合一,方能晉陞?」


  許七安敢打賭,神殊和尚絕對感興趣,不會放任精血大補藥擦肩而過。這是他敢揚言懲罰,甚至殺死鎮北王的底氣。


  回應他的是一片沉默.……

  「大師,大師?」


  許七安在心裡連喊數遍,才得到神殊和尚的回應:「方才在想一些事情。」


  我還以為你又沒信號了呢.……許七安順勢問道:「什麼事?」


  神殊沒有回答,侃侃而談:「知道為什麼武夫體系難走么,和各大體系不同,武夫是自私的體系。


  「攫取一切可以壯大自身的力量化為己用,專註於打造體魄、元神。大奉的這位鎮北王屠殺生靈,攫取生命精華,倒也不奇怪。只是.……」


  這和神殊和尚吞噬精血補充自身的行為吻合.……許七安追問:「只是什麼?」


  神殊沉默幾秒,緩緩道:「少說也數十萬生靈。」


  許七安雕塑般一動不動,而後呼吸粗重,臉頰肌肉輕微抽動,額角青筋一根根凸起。


  呼.……他吐出一口濁氣,平復了情緒,低聲問:「為何不直接發動戰爭,而是要屠戮百姓。」


  神殊和尚溫和道:「沒那麼簡單的,三品已非凡人,那麼想要通過攫取凡人生命精華完善自身,必須要讓凡人的精血蛻變。


  「因此,他需要時間來煉化、提純精血,達到預期才能攫取。」


  說白了就是量變引起質變,所以需要數十萬生靈的精血……許七安皺眉沉吟道:


  「所以,戰爭是無法滿足條件的。因為敵人不會給他煉化精血的時間,而且這種事,當然要隱秘進行。」


  這就能解釋為什麼鎮北王不通過戰爭來煉化精血,戰爭期間,雙方諜子活躍,大規模的搬運屍體煉化精血,很難瞞過敵人。


  所以鎮北王暗中殺戮百姓,煉化精血,但不知道為什麼,被神秘術士團伙洞察,出賣給了蠻族,因此才有如今諜戰頻繁的現象?


  神殊和尚繼續道:「我可以嘗試參與,但恐怕無法斬殺鎮北王。」


  許七安皺眉:「連您都沒有勝算么。」


  神殊「呵」了一聲,「他既然有把握晉陞二品,那說明本身不是尋常三品,距離大圓滿只差一線。現在的狀態,最多也就爭一爭,打贏他都難,何況是斬殺?三品武者很難殺死的。」


  「可您在古墓里還打敗過二品巔峰的古屍呢。」


  「那只是一具遺蛻,況且,道門最強的是法術,它一概不會。」


  所以您和古屍都是虎落平陽,一隻沒有眼睛一隻沒有尾巴,就看誰殘的更厲害……許七安險些捂住臉。


  結束談話,許七安思考自己接下來要做什麼。


  得知神殊大師如此不濟,他只能改變一下策略,把目標從「斬殺鎮北王」改成「破壞鎮北王晉陞」。


  一:找到案發地點,那裡極有可能是鎮北王煉化精血的場所,找到那裡,阻止他,破壞他的好事。


  二:他必須隱藏自己的身份,不能被鎮北王發現昨晚那個烎菿奣的男人就是大奉許銀鑼。


  三:該怎麼安置王妃?


  第一點的線索是西口郡,先去那邊看看是怎麼回事,但要快,因為不知道鎮北王何時大功告成,不能耽誤時間。


  所以路上還得繼續背著王妃,王妃她.……沒想到如此有容,二叔誠不欺我。


  第二點,如何隱藏身份?肯定不能現出金身,雖然這是佛門絕學,擁有這套絕學的武僧數量恐怕不少,但依舊不夠保險。


  許銀鑼也會金剛不敗,許銀鑼恰好潛入北境,不再監控範圍。


  只要沾上一點點的懷疑,鎮北王就會查,永遠不要低估別人的智商,更不要心存僥倖。


  「好在神殊和尚還有一套皮膚:不滅之軀。這是我從未在旁人面前展現過的,所以不會有人懷疑到我頭上。嗯,監正知道;把神殊寄存在我這裡的妖族知道;神秘術士團伙知道。


  「但他們都對我有所圖謀,在我還沒有瓜熟蒂落之前,不會急惶惶的開我苞。也不對,神秘術士團伙大概率是想開我苞的,但在此之前,他們得先想辦法清理掉神殊和尚,嗯,我依然是安全的。


  「反倒是我這張臉不能用了,這個鍋不是二郎這個年紀能承受的。但人皮面具肯定不行,一打就掉,我的「瞞天過海」易容術還未大成,只能模仿最熟悉的人,比如二郎、二叔、嬸嬸、玲月、魏淵,還有許鈴音。


  「不如易容成小豆丁吧,讓鎮北王見識一下金剛芭比的厲害,哈哈哈……」


  許七安苦中作樂的想著,緩解一下心裡的鬱火。


  他笑完,臉色慢慢平靜,輕聲自語:「其實有一個人,是我最熟悉的。」


  第三點,如何王妃?


  肯定不能還給鎮北王了,只能帶回京城偷偷養起來,不能養在家裡,得給她另外買一棟小院。


  原本在許七安的計劃里,北行結束,王妃肯定要交出去。現在知道了鎮北王的暴行,以及王妃的過去。


  許七安打算把王妃偷偷藏起來。


  「但這樣一來,那些婢女就麻煩了……唉,先不想這些,到時候問問李妙真,有沒有消除記憶的辦法,道門在這方面是專家。」
……

  楚州城。


  大理寺丞乘坐馬車,從布政使司衙門返回驛站。


  三人穿過大堂,進入內院,徑直來到楊硯的房門口,不等敲門,裡面便傳來楊硯的聲音:

  「進來。」


  推門而入,看見楊硯和陳捕頭坐在桌邊,盯著楚州八千里版圖,沉吟不語。


  大理寺丞給自己倒了杯涼茶,猛灌一口,舒服的吐出一口氣,抱怨道:


  「這天可真夠熱的,出行一天,口乾舌燥。駕車的車夫,頂著烈陽曬了一路,一點汗水都沒出,果然是一方水土養一方人。」


  劉御史調侃道:「是寺丞大人自己太虛了吧。」


  喜好女色的大理寺丞老臉一紅,反唇相譏:「風流才顯本性,不像劉御史,高風亮節。」


  他在暗諷御史之類的清流,一邊好色,一邊裝正人君子。


  楊硯靜靜的等兩位文官吵完,問道:「楚州各地的公文往來如何?」


  大理寺丞臉色轉為嚴肅,搖了搖頭,語氣凝重:


  「沒有問題,從定期的公文往來情況看,除了受蠻族侵擾的抵禦外,各地都看不出端倪。如果想要進一步確認,只有實地視察,但我覺得沒有必要。」


  楚州縱橫八千里,何時走完。而且,身為經驗豐富的官場老油條,大理寺丞只要看一眼,就能對公文的真假做到心裡有數。


  陳捕頭頷首:「而且,驛站附近全是眼線,我們出行就會被跟蹤。」


  楊硯重新看向地圖,用手指在楚州以北畫了個圈,道:「以蠻族侵擾邊關的規模來看,血屠三千里不會在這片區域。」


  只要城池沒破,村鎮的百姓遭遇殺戮,朝廷是不會太重視的。


  而僅僅劫掠村鎮百姓,根本夠不上「血屠三千里」這個典故。


  楊硯想了想,又在西口郡和雲勝州畫了圈,這兩個地方,一個在西邊,一個在東邊。


  「這兩個地方的公文往來正常?」


  大理寺丞點頭,道:「沒有問題。」


  楊硯沉默片刻,道:「陳捕頭,你這幾天帶人在楚州城四處逛一逛,從市井中打探消息。劉御史,你與我去一趟都指揮使司,我要見護國公闕永修。」


  劉御史緩緩點頭。
……

  楚州某處山脈。


  刀削斧劈的陡峭崖壁之上,一株虯結的百年老松,斜斜的向外長出,探著層疊如蓋的枝丫。


  老松下的岩石上,盤坐著一位穿白裙的女子,她的秀髮和裙擺在風中舞動,勾勒出不可描述的身姿曲線。


  她的氣質多變,時而清純唯美,宛如山中精靈;時而慵懶嫵媚,顛倒眾生的絕代尤物。


  白裙女子懷裡抱著一隻六尾白狐,尖細的低鳴一聲,乖巧溫順。


  這時,一道輕笑聲傳來:「公主殿下,山海關一別,已經二十一個年歲,您依舊風華絕代,不輸國主。」


  白裙女子咯咯嬌笑:「你又沒見過我娘,怎知我不輸她?」


  身後,突兀出現一位白衣身影,他的臉籠罩在層層迷霧之中,叫人無法窺視真容。


  「九尾天狐一脈,凝天地之菁華,集世間之靈慧,每一位天狐都是世間獨一的皮相。」白衣男子頓了頓,補充道:


  「論及容貌與靈蘊,當世除了那位王妃,再無能人比。可惜公主的靈蘊獨屬於你自身,她的靈蘊卻可以任人採摘。」


  白裙女子笑了笑,聲音柔媚:「她才是世間獨一無二。」


  她微微低頭,撫摸著六尾白狐的腦袋,淡淡道:「找我何事?」


  白衣男子感慨道:「公主炸毀桑泊,釋放出神殊便罷了,竟還截胡了我的果實,讓我二十年的辛苦謀划,險些一朝散盡。希望這次能高抬貴手。」


  白裙女子嫣然道:「棋手落子,各憑本事。想讓我高抬貴手可以,那小子有句名言我很喜歡:等價交換。


  「你與我說說監正在謀划什麼?」


  五官模糊的白衣男人搖頭:「我只要透露半個字,監正就會出現在楚州,大奉境內,無人是他敵手。」


  「大奉國運被你拿走一半,監正早不是當初的監正,不怕。」白裙女子笑道,她側了側頭,望著白衣男子:


  「那小子於你而言,不過是個容器,若是以前,我不會管他生死。但現在嘛,我很中意他。」


  「中意?」


  白衣男子皺了皺眉,似乎很意外她會說出這樣的話。


  白裙女子沒有回答,望著遠處大好河山,悠悠道:「反正於你而言,只要阻止鎮北王晉陞二品,無論誰得了精血,都無所謂。」


  「不!」


  穿著白衣的男人沉聲道:「我要讓蠻族出一位二品。」
……

  PS:感謝「小埋的哥哥」盟主打賞。掐著時間點更新,真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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