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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八章 真心話大冒險

  天機和天樞相視一眼,齊齊跪倒:「陛下恕罪,我等未能奪來蓮子。」


  元景帝臉上笑容,逐漸消失,變的深沉,緩緩道:

  「二十門火炮,二十六名高手,以及你們兩個四品。有地宗的道士和你們配合。朕給你們解釋的機會,倘若真的事出有因,朕可以寬恕爾等。」


  天機扭頭看了一眼同伴,沉聲道:「陛下,此次劍州風起雲湧,除了我們與地宗,還有武林盟的高手幾乎傾巢而出,爭奪蓮子。」


  元景帝面無表情:「所以,敗給了武林盟?」


  天機感受到了一絲寒意,連忙道:

  「不是武林盟,窩藏九色蓮花的那一系地宗道士,請了幾個幫手,他們分別是:天宗聖女李妙真、前銀鑼許七安、人宗記名弟子楚元縝,司天監楊千幻,以及一個和尚,一個南疆力蠱部的小姑娘……」


  保持沉默的女子密探天樞,敏銳的察覺到陛下聽見「許七安」三個字時,忽然略有些急促。


  她沒有抬頭去窺視龍顏,但也能猜到陛下現在的臉色肯定很不好看。


  元景帝的臉色何止是不好看,他面沉似水,額頭青筋微微凸起,極力忍耐怒火的模樣。


  「沒想到啊,當初一個微不足道的小人物,現在已經變成會咬人的狗。」


  元景帝的冷笑聲從牙縫裡擠出來:「朕剛下罪己詔,原還想著過了風波,再找他清算。許家全族都在京城,看朕如何炮製他。」


  頓了頓,他問道:「你繼續說。」


  天機把自己的所見所聞,原原本本的陳述了一遍,其中包括背景神秘的公子哥和許七安的衝突。當然,對於這一部分,他的觀點是,那位神秘公子哥是某個勢力的嫡傳,因嫉妒許七安的名聲,想踩著許七安成名,這才刻意針對。


  這符合邏輯。


  「許七安怎麼會和地宗的道士攪和在一起?」元景帝忽然發問。


  「屬下還未來得及查。」天機回稟道,見元景帝恢復了沉默,他略過這個話題,繼續往下說。


  元景帝靜靜的聽著,直到聽天機說到,許七安甩出護身符,高喊「國師救我」,而國師真的駕馭金光而來……老皇帝的臉色霍然大變。


  「國師怎麼也摻和進來了,他怎麼可能召喚,他憑什麼召喚國師.……」


  元景帝在御書房來回踱步,表情時而猙獰,時而陰沉。


  國師她,為何要響應許七安的求援,兩人什麼時候有了牽扯?

  難以描述的情緒湧上心頭,元景帝表情突然猙獰,產生了立刻除去許七安的想法,立刻打死這個會咬人的惡狗。


  不顧罪己詔,不顧群臣意見,不顧天下人看法……

  不是因為忌憚他的成長速度,天資好的人傑元景帝見多了,楚元縝不也是嗎,但元景帝甚至懶得搭理。


  而是因為許七安向國師求援,國師響應了他!

  「擺駕,去靈寶觀!」元景帝一字一句道。
……

  浩氣樓。


  許七安穿著天青色的錦衣,綉著淺藍色的回雲暗紋,環佩叮噹,束髮的是一個鏤空金冠,腳踏覆雲靴。


  乍一看去,他比皇子還有貴氣,兼之身材挺拔,容貌俊朗,雙眸深邃有神,眉宇間的那抹跳脫.……形成了世家豪閥貴公子和市井輕佻少年郎雜糅在一起的獨特氣質。


  魏淵看著坐在對面的年輕人,略有恍然,笑道:「看慣了你穿打更人差服,偶爾換換裝,倒是令人眼前一亮。」


  「我妹子給我做的,一針一線縫的。」


  許七安捧著茶杯,回憶了一下許玲月當時痴迷的眼神,笑道:「魏公,我這副模樣去勾搭懷慶殿下,您說有沒有希望?」


  魏淵平靜的看著他,雙眼內蘊著歲月洗滌出的滄桑,「這不是你平日里說話的風格,有話便直說吧。」


  「查福妃案的時候,我從國舅口中得知,魏公和皇後娘娘是青梅竹馬,對懷慶視如己出,就想著如果能做駙馬,魏公肯定也會把我當女婿看待吧。」


  許七安笑了笑,道:「魏公待我是極好的,恩重如山,無親無故卻悉心栽培,只因為那問心三關.……」


  魏淵表情溫和:「這趟劍州之行,你似乎有額外的收穫。」


  許七安放下茶杯,從袖子里取出三個骰子,逐一擺在桌上,輕聲道:


  「在我家鄉.……嗯,以前在長樂縣當快手的時候,我從市井之徒中學了一個行酒令,叫真心話大冒險。


  「以骰子的點數為論,點數小的,要麼回答一個問題,要麼喝一杯酒。草民想和魏公玩這個遊戲,不喝酒,只說真心話。」


  他神色平靜的望著青衣,「如果魏公不願意,草……卑職這就走人。從此以後,再不會叨擾您了。」


  這一次,魏淵臉上沒有了笑容,凝視著他很久很久。


  「想清楚了?」


  「嗯。」


  魏青衣點頭,抬起攏在袖中的手,做了個請的手勢。


  呼.……許七安鬆了口氣,卻又不可避免的緊張。


  他抓起茶杯,輕輕一抹,將三枚骰子捲入杯中,噹噹當!骰子在茶杯中碰撞、打轉,隨著許七安往下一扣,歸於平靜。


  他打開茶杯,六六六!

  我就知道,就憑我的氣運,往骰子天下無敵,尤其是監正送的玉佩裂開,氣運外泄的狀態下……許七安心說。


  魏淵拿起茶杯,隨後一抹,搖晃片刻,把茶杯倒扣在桌上,沒有賣關子,直接揭開。


  二、五、六。


  他溫和笑道:「想問什麼?」


  許七安沉吟道:「您和皇後娘娘是什麼關係。」


  他選擇這個問題,絕不是單純的八卦。首先,魏淵和皇后的關係如何,決定了魏淵和元景帝的翻臉程度。


  其次,臨安的生母陳妃是神秘術士的暗子,皇后和魏淵的關係,決定了神秘術士會不會故技重施,通過皇後來布局,陷害魏淵。


  最後,出於lsp的直覺,許七安認為皇后和魏淵的關係不簡單。


  「你知道的不少啊。」


  魏淵收起溫和的表情,內蘊滄桑的瞳孔銳利了幾分,專註凝視片刻,道:「我和皇后的事,以後會告訴你的,但不是現在。呵,你也沒說要現在說出來。」


  你這個漏洞鑽的就沒意思了……許七安點頭:「好。」


  魏淵的話,其實變相的承認了他和皇后的關係不一般,也算是一種回答。


  第二輪,許七安又是六六六,魏淵是五五一。


  許七安垂眸,看著魏淵面前的骰子,停頓片刻,視線緩緩上移,凝視著他:「魏公,你知道當年山海關戰役背後隱藏著什麼秘密嗎。」


  魏淵淡淡道:「如果你指的是竊取大奉氣運的話,那我知曉。」


  他果然知道大奉國運被竊取這個秘密.……許七安心裡的驚訝剛湧起,就被他強行按了回去,臉上波瀾不驚。


  魏淵的視線略有低垂,道:「每逢戰爭開啟,便是國運動搖的時候。勝了,國運漲一分,敗了,國運削減一分。


  「越是規模宏大的戰役,國運動搖就越大。大周中葉,藩王叛亂,叛軍打到大周國都。史書記載,當時人心浮動,士大夫階層惶惶不安。


  「后雖平定叛亂,卻成了大周衰敗的轉折點。山海關戰役,各國混戰,投入的兵力總數超過百萬。規模之大,史書罕見。國運動搖之劇烈,想來是遠勝當年武宗皇帝清君側的。


  「想要竊取氣運,山海關戰役就是最好的時機。可惜我是後來才意識到這件事。」


  魏淵指的兵力投入超過百萬,是真正的精兵,不算民兵雜役。史書上經常會有十萬大軍出征,三十萬大軍出征這類描寫。


  但其實水分很大,包含了後勤民兵。真正上戰場廝殺的士兵數量,可能連總數的三分之一都不到。


  而山海關戰役,大奉、佛國、南北蠻族、妖族、巫神教,這些勢力投入的,真正能上戰場廝殺的精兵,超過百萬。


  原來如此,難怪初代和天蠱部的前任首領要謀划這樣一場戰爭,是為了撬動中原正統王朝,大奉的國運.……許七安恍然大悟。


  他雖然知道山海關戰役里,大奉國運被竊走,但並不明白其中原理。


  第三輪。


  許七安運氣爆表,又搖了一個666,但這一次情況有所不同,魏淵揭開茶杯時,竟然也是666。


  「難得!」


  魏淵笑道:「不如各提一個問題?」


  許七安點頭,表示同意,率先提出自己的問題:「魏公知道竊取氣運者乃何人?有何目的?」


  魏淵搖了搖頭:「各大體系中,與氣運息息相關者,只有術士和儒家,人宗算半個。而能撬動國運者,只有術士和儒家。


  「當今儒家體系,品級最高之人是雲鹿書院的院長趙守。他想要撬動大奉國運,差了些。那麼就只有術士。


  「術士能屏蔽天機,我又怎麼可能知道是誰呢。即使知道,也早就「忘」了。」


  許七安深吸一口氣:「是初代監正。」


  說完,他一眨不眨的盯著魏淵,期待從他眼裡看到「臉色大變」這樣的反應。


  果然,魏淵眼神陡然間暗沉下去,搭在桌面的手指,微微一顫。


  他緊緊的盯著許七安,身子竟不受控制的前傾,語氣略顯急促:「說清楚些,你都知道什麼,你掌控了什麼情報。」


  許七安說道:「魏公,這就是你的問題?」


  出乎意料,魏淵搖了搖頭,收斂情緒,又恢復雲淡風輕的姿態。


  魏青衣搖了搖頭,溫和的問道:「我的問題是:桑泊底下的封印物,在你體內吧。」


  晴天霹靂。
……

  靈寶觀。


  元景帝坐在熟悉的靜室里,看著對面毫無瑕疵的美人,洛玉衡是他見過的,最讓人心動的女人之一。


  不管他的心情怎麼變化,對女人的喜好怎麼變化,洛玉衡都能時刻滿足他的審美,不會產生審美疲勞。


  這個女人,儘管從未答應與他雙修,但在元景帝心裡,早就是禁臠。


  更何況,他夢寐以求的長生大計,還得靠這個女人來實現。


  因此,任何男人與洛玉衡來往密切,都是不被允許的。


  她可以對我不屑一顧,她可以敷衍我,可以搪塞我,這些都沒關係。但她如果對別的男人展現出青睞,特別關照。


  那個男人,就只有死路一條。


  元景帝對許七安充滿了殺意,就算罪己詔的風波沒有過去,他也有無數種辦法針對許七安。


  皇帝要對付一個匹夫,很難嗎?

  一點都不難。


  之前無視他,任由他上竄下跳,是因為元景帝從未把他當做對手,沒資格。他的敵人是朝堂諸公,是監正,是趙守。


  許七安不過是風波中一個馬前卒罷了。


  即使是現在,他也沒把許七安視作敵人,原想著等風波過後,再秋後算賬。


  沒想到這隻惡狗咬了不該咬的肉。


  那麼,就算付出一些代價,也要打死惡狗。


  元景帝凝視著女子國師,沉聲道:「聽淮王密探回來稟告,國師也插手了劍州之事?」


  俏臉素白,宛如無暇美玉的洛玉衡,微微頷首。


  「國師為何插手此事?」元景帝追問道。


  「九色蓮花是我道門至寶,豈容外人覬覦。」洛玉衡紅唇輕啟,聲音清冷:「反倒是陛下,為何要謀奪蓮子?」


  元景帝耐著性子解釋:「朕修道天賦愚鈍,遲遲未能結丹,心裡著急萬分。得知九色蓮子能開竅明悟,這才派人去取。」


  他說完,見洛玉衡頷首,接受了自己的解釋。突然笑了笑,一副雲淡風輕,彷彿閑聊的語氣:

  「聽說許七安燃燒符籙,召喚了國師。呵,朕其實很賞識他,有天賦,有志氣,有正義感。只是年紀太輕,不懂得大局為重。


  「還得再磨礪幾年啊,這次將他貶為庶民,正好打磨一下他的性子。不過朕倒是沒料到,他和國師竟有這般交情。」


  洛玉衡皺了皺眉,冷漠的語氣說道:「區區一個匹夫,與本座有何交情可言。」


  元景帝目光精光一閃,連忙追問:「既是如此,為何他能召來國師?」
……

  PS:這章寫的有點累,主要是第二卷後半卷的細綱做了很久。嗯,搖著屁股求月票,大佬們。愛你們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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