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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章 許七安:我魚塘里沒有廢魚

  張嬸離開后,許七安把小母馬牽進院子,拴在小榕樹的樹榦上。


  這個時候,他才發現短短几天里,原本蕭條的院子,竟開滿了妍態各異的鮮花,蜜蜂和蝴蝶在花叢間起舞。


  空氣中夾雜著清新的花香。


  許七安大致掃了幾眼,看到了許多名貴的品種,其中有幾株價格高達十幾兩白銀。


  他之所以知道這些名貴品種的價格,是因為家裡的嬸嬸天天撅著屁股擺弄盆栽,開春后,在這方面投入白銀兩百多兩。


  許七安當然不會過問嬸嬸花了多少銀子買名貴花種,反正又不是花他錢。主要是嬸嬸的心愛盆栽總是時不時被許鈴音打翻。


  每次嬸嬸都要暴跳如雷的教訓她,然後叨叨叨的說:你知道這些花值多少錢嗎,你這個死孩子。


  「這些花是怎麼回事?」許七安不動聲色的問道。


  「院子太單調了,我就買了些花種在院子里。」王妃語氣平靜。


  我給你的銀子,可買不起這些花.……許七安心裡嘀咕,表面平靜的「哦」一聲,表現出隨口一問,對花沒有興趣的樣子。


  心裡則在想,如果是買的種子,那就能合理解釋了。半旬的時間裡,把種子催生成鮮花滿院的場景,這是花神的能力?把這女人丟到沙漠去的話,那就是造福全世界啊。


  順著這個思路,他想到了那一小截蓮藕,如果讓王妃來培育蓮藕,能不能讓它起死回生?

  金蓮道長說天材地寶無法單獨培育,但如果培育的人是花神呢?

  想到這裡,許七安有些激動,但很好的保持住了心態。


  見他興緻缺缺的模樣,王妃悄悄鬆了口氣。


  「剛才的張嬸怎麼回事?」許七安一邊往屋裡走,一邊問道。


  他循著香味進了屋,走到灶台邊,揭開鍋蓋,鍋里煮著鹽水花生,還放了一些香料。


  「住在附近的,前些天她在咱們家……我家外頭摔了一跤,瞧著可憐,就幫了一把。打那以後,就經常過來幫我忙,花生也是她送來的。」


  王妃坐在小木紮上,小碗擱在大腿上,說道:

  「她兒子是做藥材生意的,據說在內外城有好幾家鋪子。因為兒媳婦不喜歡她,她兒子就在附近買了棟小院安置老母親。她逢人就說自己兒子多孝順,給她買宅子。」


  許七安靠著灶台,吃著鹽水花生,把花生殼砸她腳丫子上,哼道:「剛才又是怎麼回事。」


  王妃縮了縮腳,怒目相視,冷笑道:「我說我丈夫死了,隔壁的一個小痞子覬覦我美色,幾次三番的在想要動粗,占我便宜。


  「我便賣了宅子,搬到這裡。沒想到他有尋上門來,還說要隔兩天過來住一次。」


  許七安不屑道:「覬覦你美色?王妃啊,您照照鏡子再說。」


  王妃氣道:「不許你吃我花生。」


  「就吃。」


  「不許吃。」


  「就吃。」


  整個上午,許七安就在王妃的小院里度過,坐在院子里替她編竹籃,修補木桶,做小鋤頭,劈柴.……還在院子里給她砌了一個燒水的小灶台。


  他幹活的時候,王妃坐在竹椅上看著,有些失神。


  等時間差不多,她默默起身進了伙房,敷衍的燒了幾碟菜。


  「好吃嗎?」


  餐桌上,她手托著腮,眨巴著眸子看許七安。


  真尼瑪難吃.……許七安虛偽道:「廚藝有進步。」


  王妃頓時笑起來,眼睛像是月牙兒,哼哼道:「那你全部吃完。」


  「那你呢?」


  「我不餓,花生吃飽啦。」


  許七安點點頭,埋頭吃飯,不多時,就把她燒的菜吃的一乾二淨,就差舔盤子,王妃愣愣的看著他,有些意外。


  她自己的廚藝,還是很清楚的,畢竟舌頭不會騙人。


  「生活就是這樣的嘛,粗茶淡飯才是真實。」


  許七安說話的時候,瞄了一眼傲嬌王妃,她似乎有些感動,目光柔和許多,但又很好的藏了起來。


  見狀,伸手進懷裡,輕扣鏡面,傾倒出小截蓮藕。


  「我這趟呢,去了劍州,不是故意食言不陪你的。」許七安誠懇道歉。


  「誰要你陪。」王妃撇撇嘴,別過頭去。


  「倒也不是白走一趟,找到了個有意思的東西。」許七安把蓮藕放在桌上,道:「是一個前輩贈予我的。據說是個寶貝,但已經枯萎了。」


  蓮藕色澤暗淡,表面出現很多皺紋,整體呈現萎縮。


  「這是什麼東西?」王妃注意力被吸引了。


  「不太清楚,反正說是寶貝。」許七安感慨一聲:

  「這東西對我還挺重要,但似乎養不活了。不過就算枯萎,也是一種葯,總算不是白跑一趟吧。」


  慕南梔對自己身份很敏感,許七安並不想讓她知道自己已經看破她真身,免得引起她不必要的恐慌。


  王妃想了想,拿過蓮藕,在袖子上擦了擦,然後露出小白牙,啃了一口。


  許七安猝不及防,來不及阻止。


  王妃嚼了幾口,吞下去,頗為開心的評價道:「還挺香甜的。嗯,它還活著,養一陣子就好。」


  「!!!」


  許七安心頭一震,巨大的喜悅將他吞沒,沒想到隨意的一個嘗試,竟能得到這樣的回復。


  如果這小截蓮藕能夠培育成功,世上就有第二株九色蓮花,它能自己生長,結蓮蓬……

  蓮子的神異許七安是見識過的,而從今往後,每過一甲子,他就能得到二十四顆蓮子。


  這,這.……

  另外,蓮藕能成長起來的話,武林盟老祖宗的破關條件就滿足了。他如果能借蓮藕晉陞二品,那就欠了自己一個潑天大的人情。


  將來和神秘術士攤牌,武林盟老祖宗會成為自己最大的底牌之一。


  許七安的心悄然火熱起來,極力按捺住激動的心情,平靜道:「那你可以試試,嗯,如果沒養活,記得把它還給我。我另有作用。」


  如果沒養活,我就拿去向國師交差。


  王妃點點頭。


  等等,國師為什麼讓我去討要這截蓮藕?她是人宗道首,應該知道九色蓮藕難以培育,所以目的很可能是煉藥。


  可煉藥的話,為什麼要特意交代由我去討要?是隨口一說,還是另有目的?


  想到這裡,他忍不住看一眼王妃。


  不應該啊,洛玉衡不可能知道她被我偷偷養起來了。額,我和國師也不熟,對她不太了解,不能草率定論。


  原以為王妃是吉祥物,只要美麗就好了,沒想到給了我如此大的驚喜,我魚塘里的每一條魚都是有用的呀……許七安由衷的感慨。


  這時,王妃猶豫了一下,有些囁嚅的說:「我,我銀子花完了……」


  說到這裡,似乎不習慣問男人伸手要錢,這樣會顯得她是人家養在外頭的小妾,於是別過臉,細若蚊吟的說:

  「能,能再給一點嗎。」


  我離開前不是才給了你十五兩么,五天就快花完了?許七安看了她一眼,沒說話。


  察覺到他的沉默,王妃霍然扭過頭來,看他一眼,又扭過臉去,冷冰冰道:「你不給就算了。」


  她有些委屈。


  許七安從地書碎片里傾倒出五枚銀錠,一錠十兩,逐一擺在桌上,然後把它們像燒餅一樣掰碎,捏成一粒一粒。


  「你一個婦道人家,最好不要用官銀和銀錠,碎銀就夠了。這樣不容易招來外人惦記。我剛才想的是,上次給你銀錠時,沒有考慮到這個,我很自責。


  「既然沒法一直陪著你,就應該注意好這些細節。這是我的失誤,以後不會了。」


  他語氣誠懇,表情真誠。


  王妃依舊看著門外,但聲音有些嬌柔的「嗯」了一聲,表示自己不生氣了。
……

  之後的半天里,許七安帶著王妃逛鬧市,買了胭脂水粉,添了菜米油鹽,還有漂亮的衣裙,黃昏前,牽著冷落了半天的小母馬離開。


  他前腳剛走,張嬸後腳就來了。


  看著屋子裡大包小包的物件,張嬸吃驚道:「慕娘子,你家男人走了啊?嘖嘖,買這麼多東西,得好幾十兩吧。」


  張嬸掃了幾眼,發現都是女兒家的用品、物件,驚叫連連:「哎呦,你家男人對你真好。」


  王妃就有些小得意,眉眼彎了彎,但在外人面前,她決不暴露本性,端莊溫婉的說:


  「我家男人是給大戶人家看家護院的,平日里不回來,即使回來了,黃昏前也得回去。早上我氣他冷落我,跟你說謊了,張嬸別見怪。」


  說著,遞了一包羊肉,一盒胭脂。


  張嬸連忙擺手:「我一個老婆子哪需要這些,羊肉我便收下了。」


  老婆子臉上笑容熱切了許多。


  她並不懷疑慕南梔的話,如果換成是一個嬌俏的美人,張嬸可能會懷疑這是某位大老爺養在這裡的外室。


  但這位慕娘子身段雖然豐腴有致,但這張臉委實平平無奇了些。便是市井裡登徒子,也不會對這樣姿色平庸的女子產生非分之想。
……

  許府。


  許七安穿著黑色勁裝,牽著小母馬回家,那件錦衣在勾欄時換下來了。


  他也懶得再換上去。


  餐桌上,許二叔喝著酒,問道:「這次去了哪兒。」


  許七安低頭吃飯:「劍州,幫朋友打了一架。」


  「天宗聖女還有麗娜她們也去?」


  「嗯。」


  許二叔抓住機會,教訓侄兒:「別老是打打殺殺的,一山更有一山高,劍州是大奉武道聖地,高手不計其數。


  「看你這樣子,說明你那朋友沒有惹上強人,否則.……」


  許新年咽下米飯,道:「劍州啊,就是有武林盟那個州?」


  「可不是,劍州武林盟勢力龐大,當地官府都要低頭。而且,他們特別團結,惹了一個就會帶出一群。」


  「武林盟的盟主叫曹青陽,江湖武榜前三,對吧爹。」


  「是啊,劍州可是江湖惡人的禁地,與雲州恰好相反。那曹青陽在江湖中是一代梟雄。」


  嬸嬸一個婦道人家,聽的津津有味,就問:「那比寧宴還厲害?」


  倒霉侄兒在嬸嬸心裡,就如同天下第一高手,她嘴上不說,心裡是很服氣的。


  二叔沉吟一下,搖頭道:「寧宴還是差遠了,再練五年,或許能與那位盟主爭鋒。而且他們不買官府的面子。」


  他知道侄兒是六品。


  嬸嬸一聽,連忙說:「還好寧宴沒有惹上人家,好端端的怎麼跑劍州打架去了。」


  許玲月替大哥說話,柔柔道:「爹,大哥做事有分寸的。武林盟那麼厲害,他不會去招惹。」


  許七安悶不吭聲的吃飯。


  晚餐結束,許新年放下碗筷,說:「大哥,你來我書房一趟。」


  兄弟倆並肩走出前廳,進了書房。


  許新年關上門,徑直走到書桌邊,抽出厚厚一沓紙,說道:「元景帝登基至元景20年,二十年間的所有的起居記錄都在這裡。」


  許七安掃了一眼,閉了閉眼,無奈道:「你這是草書……不對,短短五天,你收集了元景帝二十年的起居錄?」


  許二郎迎著大哥震驚的目光,抬了抬下巴,一副很得意,但強行淡定的姿態,說道:


  「我晉陞七品了,儒家的七品叫仁者,想要踏入這個品級,就必須領悟仁義。仁者,兼愛天下,是道德典範。仁者,才能養浩然正氣。所以七品仁者,是四品君子境的基礎。


  「當然,我距離四品還差的遠,所以這並不是什麼值得高興的事,對我來說,不過是微微的一小步。」


  不值得高興,那你還叨叨叨的說這麼多.……許七安心裡吐槽,想了想,問道:


  「仁者有什麼戰力加成嗎?」


  許二郎臉色陡然一僵:「沒有,只是讓我記憶力和體魄變強了。」


  噗,那不還是個弱雞.……許七安忍著笑意,把起居錄拿起來,仔細閱讀。


  這草書真的是……草了。許七安看了片刻,想罵娘。


  古代的草書,就類似於他上輩子的明星簽名,不是給人看的。當然,讀書人是看的懂的,因為草書有固定形體。


  但許七安不是讀書人。


  「你給我念吧。」


  「.……好吧。」


  兄弟倆一個聽,一個念,蠟燭換了兩根。


  期間,許二郎不停喝茶潤嗓子,去了兩次廁所。


  皇帝的起居錄,記的是一些日常生活中、議事過程中的言行舉止。


  許二郎並沒有全部記錄下來,一些明顯沒有意義的日常對話,他自動做了刪減。


  直到後半夜才全部念完。


  許七安兀自閉眼,長達一炷香時間,等完全消化了內容,睜開眼,有些失望的說道:

  「沒有什麼價值,至少我現在看不出來。」


  許二郎問道:「你到底要查元景帝什麼?」


  「不知道,我只是覺得他有問題,嗯,不是覺得,是確實有問題。從劍州回來后,我更確定咱們這位陛下不像表面那麼簡單。


  「但到底哪裡有問題,我說不準,沒有一個明確的方向。只能盡量搜集他的相關事迹,看看能否從中找出蛛絲馬跡。」


  許七安說道。


  「元景權術登峰造極,哪裡簡單了?」


  許二郎吐槽了一句,然後說道:「他有沒有問題,我不知道,但我知道這份起居錄有問題。」


  許七安一愣,「起居錄有什麼問題。」
……

  PS:我感覺自己碼了四萬字,結果才四千。頭禿了,六千字果然是人類極限,而我每天都在超越極限,我日更八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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