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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兩百五十二章 激戰

  面對薩倫阿古的問題,監正笑容淡淡,語氣平靜:


  「我只對自己自信。」


  薩倫阿古微微搖頭:「我那徒兒,不及你狂傲。換個賭法,我賭許七安今日必死無疑。」


  監正表示沒意見,道:「賭注,就是你手裡的這根趕羊鞭,以及我的天機盤。」


  薩倫阿古笑道:「有何不可!」


  話音落下,兩人似乎基於這個賭約,冥冥中建立起了某種規則。
……

  三品武夫引以為傲的體魄,被一劍穿心,傷口血肉蠕動,竟無法第一時間癒合。


  那股鋒芒畢露的劍意,侵蝕著血肉生機,延緩傷口的癒合速度。


  區區一個不入品級的雜修劍客,竟能爆發出此等可怕的劍意……淮王麵皮抽搐,強忍疼痛。


  憤怒嫉妒殺機皆有。


  以及一絲絲,不願承認的恐懼。。


  楚元縝若是能遞出第二劍、第三劍,乃至更多的劍意,今日他說不得就陰溝里翻一回船了。


  「天宗聖女,青龍寺武僧,楚元縝,南疆蠻女……」


  淮王厲聲道:「等殺了許七安,你們一個都別想逃,追到天涯海角,朕也要殺了你們。」


  張揚惡性,睚眥必報。


  他不再浪費時間去追殺這四個「螻蟻」,火速奔往南苑。
……

  南苑,早已一片廢墟。


  大地滿目瘡痍,山林坍塌,燒起山火,天空卻又陰雲密布,隨時可能下起暴雨。


  這並非兩人的戰鬥打亂了天地元素的穩定,武夫沒有這麼酷炫的能力,這一切的異象,皆來自貞德帝。


  道門二品叫「渡劫」,渡劫的目的是凝練法相,道門法相有四種威能:

  地風水火!


  因此? 渡劫期的道門高手,初步掌控了這四種天地元素。


  若是修成一品陸地神仙,點石成金這類隨意改變物質元素的操作? 輕而易舉。


  許七安身陷一片混亂之地? 罡風裂面如割? 緩慢侵蝕著他的金剛神功,後腦勺的特效火環都快被吹滅了。


  周遭的山林里時而噴吐火舌,試圖煅燒他。


  腳下的大地? 地心引力成倍增加? 試圖讓他失去靈活。


  但最讓人頭疼的,是對方揮舞出的一道道煌煌劍光,以及一柄柄奔掠如火? 迅捷如電的飛劍。


  人宗的御劍術搭配心劍? 組合起來? 最是磨人。


  神殊蘇醒后? 兩人的元神之力產生一定的交融? 已不是那麼懼怕貞德的元神攻擊。


  但依舊被滋擾的防不勝防。


  被武夫貼身就是死? 然,各大體系巔峰的準備,通常都有保命手段。


  貞德的陽神乘著罡風,忽而再前,忽焉在後? 宛如鬼魅。


  「你就這點手段嗎?」


  貞德帝御風而立? 俯瞰著下方的許七安? 哂笑道:

  「如果你只是這點水平? 那我就當一次好人,送你去見魏淵。」


  說話間,一道人影掠空而來? 上身赤裸,露出虯結肌肉,胸口一個猙獰大洞,血肉緩慢蠕動,難以癒合。


  氣息,還不如許七安·神殊呢。


  鎮北王!

  「可惜被幾個螻蟻消磨了戰力,不然,殺你簡直易如反掌。」


  這一刻,鎮北王和貞德合一,三品淮王為主導,可怕的力量席捲天地,氣息上震九霄,衝散雲層。下盪九幽,大地轟鳴。


  炎國國君,努爾赫加,雙體系四品巔峰,號稱三品之下最強一檔。


  那麼,貞德帝,道武雙修,二品兼三品,又該如何強大?


  強大到一品之下,近乎無敵。


  倘若鎮北王的狀態沒有從三品巔峰跌落,近乎二字,可以排除。


  「我於此間已無敵!」


  貞德悠然道,這一刻,他似乎收斂了惡意,平淡而自信,猶如高高在上的天神。


  無敵?許七安嘴角挑起。
……

  此時的皇宮,已經亂成一鍋粥。


  先前被許七安驚的猶如走獸的文武百官,原本是要逃離皇宮的,但他們晚了一步,皇宮大門緊閉,禁軍把守,不允許任何人出入。


  京官們大怒,上前質問,呵斥。


  禁軍並不買賬,甚至抽刀恫嚇文武百官們,畢竟他們是奉了陛下和內閣的命令,把守宮門。


  文武百官無奈,只好返回金鑾殿,卻驚訝的發現,這邊風平浪靜,什麼事都沒有發生。


  諸公群聚大殿,神色木然,不像是王朝權力巔峰的那一小撮人,更像是外城養生堂里,一群無兒無女,生活沒有著落的老人。


  「發生了什麼?陛下呢,許七安那個逆賊呢?」


  「諸公,你們說句話呀。」


  「諸公,你們快說句話呀。」


  這時候也顧不得什麼規矩,文武百官蜂擁入殿。


  說什麼?

  尚書侍郎御史給事中等,包括與皇室綁定的勛貴和宗室,連這些人,此時腦子都是懵懵的。


  不是因為許七安殺入皇宮,那姓許的狗賊連國公都敢砍,他什麼時候造反,大家都不覺得奇怪。


  真正讓諸公大腦一片混亂的,是許七安的一句:先帝貞德。


  是元景帝的一句:你竟知道朕的身份。


  兒子是老子,老子是兒子?

  「陛下,先帝……」


  一位御史喃喃道:「和許七安一起,傳送出宮了。」


  京官們的湧入,打破沉寂,嗡嗡嗡的聲音開始響起來,許七安單槍匹馬殺入皇宮,一路砍殺阻攔的禁軍,帶著陛下消失在金鑾殿。


  「不能這樣等著,我們要出宮營救陛下。」


  「但陛下的指令是讓我們在此等候。」


  「不對啊,陛下是一國之君,沒道理讓大內侍衛和禁軍待命,自己殺敵。」


  「這命令確實有些古怪,不合常理……」


  能混到上早朝的,豈有傻子?


  人群里,秦元道陡然尖叫一聲:「手書是假的,是假的!」


  他沒搭理文官,若是看向宗師和勛貴:「趕緊讓人去開城門,去調動禁軍五營,營救陛下。」


  不管手書是真是假,秦元道都要把它定性為假的,於他而言,陛下的命比什麼都重要,因為陛下若是遭了不測,他也活不長。


  因此,鼓動軍隊和武夫們外出營救陛下,才是上上之選,哪怕手書真是陛下留下,他現在也絕不承認。


  秦元道狠狠瞪著勛貴們:「護駕功勞,你們不想要?」


  勛貴和宗室們意動了。


  當即,便有人走出金鑾殿,穿過廣場,穿過金水橋,走向午門。


  午門緊閉著,禁軍們搬來鹿寨,攔住去路。


  一位伯爺大步走來,喝道:「速速開門,召集人手,與我等去救陛下。」


  禁軍們不理,他們只聽皇帝的,加蓋過玉璽和內閣大印的手書,比任何人的話都管用。


  又一位伯爺氣勢洶洶逼來:「開門!」


  禁軍還是不理,並按住了刀柄。


  一位郡王戟指怒斥:「還不速速開門。」


  當宗室成員加入后,禁軍們產生了動搖,辯解道:「陛下有令,誰都不能出去。」


  「狗才,那是假的,陛下已被反賊許七安傳送出皇宮,再不開城門,陛下若有不測,爾等要誅九族。」


  秦元道站出來,嚇唬道。


  鹿寨后的禁軍們面面相覷,愈發動搖。
……

  人群之外,王首輔望向身邊的諸君,淡淡道:

  「太子殿下,此時正是您出面之時。」


  太子眯著眼,看著亂糟糟的午門,搖頭道:「諸公已然解決,城門很快就會開,禁軍會把父皇救回來的。」


  王首輔幽幽道:「我是讓你去關好門,誰都不能出去。」


  太子悚然一驚,失聲道:「首輔大人,何出此言啊。」


  「太子可知,陛下已不在宮中。」


  「知道。」


  「太子可知,許七安要弒君謀逆。」


  「哼,這小子膽大包天。」


  「太子不覺得,這是個好機會嗎。」


  太子聞言,噔噔噔連退數步,看瘋子似的看著王首輔。


  「陛下年過五旬,烏髮茂密,修道功夫如火純情。而太子你,今年二十有六,再等,便是白了少年頭。等到何時?」


  王首輔坦然道:「太子東宮之位做了十幾年,難道還坐出感情來了?以陛下現在的狀況,修道有成,延年益壽,殿下在東宮,年復一年,可有看到希望?


  「東宮之位,已經坐了十幾年,再坐十幾年,殿下還有機會嗎?即使將來登基,你又能做幾年的龍椅?


  「微臣肺腑之言,或有冒犯,全是為太子著想,殿下三思吧。」


  太子神色變幻不定,嘴唇囁嚅,眼裡有狂喜,有振奮,有茫然,有恐懼,有畏怯,有發狠.……眼神之複雜,令人咋舌。


  他似乎下了某種決心,牙一咬心一橫,疾步走向午門。


  「都給本宮閉嘴!」


  太子暴喝一聲,打斷了勛貴和宗室的攻勢,也讓禁軍們緩了口氣。


  眾人紛紛望來,一道道目光聚焦在太子身上。


  這一步行差踏錯,也許就萬劫不復.……想到這裡,太子牙咬的更緊了,沉聲道:

  「爾等嘯聚午門,成何體統。父皇有令,誰都不得出宮。」


  秦元道忙說:「太子殿下,手書是假的。」


  太子眸光一厲:「混賬東西,父皇字跡諸公難道認不出?玉璽也認不出?」


  看著太子,諸公隱約有些懂了。


  再無人說話,心照不宣。


  元景帝修道二十載,有多少人曾在心裡默默渴望新君即位?……

  而京城裡,雖說關了城門,但對於大部分不需要出城的百姓來說,影響並不大,反而是今晨皇城門外的那場風波,讓人瞠目結舌,印象深刻。


  許銀鑼拋人頭過皇城,一人一刀殺入皇城。


  以及他之前喊出的那番話,喊出的那句「匹夫一怒,血濺五步,天下縞素」,早已隨著一張張嘴巴,傳開了。


  「昏君啊,斷十萬大軍糧草,與奸臣一起構陷忠臣,大奉有此昏君,何愁不亡?」


  「這,這,委實太難以置信了,我不是信不過許銀鑼。只是,你們要知道,那魏淵是打更人衙門的頭兒。」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許銀鑼是那種為私仇,污衊皇帝的人?」


  「就是,許銀鑼既然這麼說,那絕對就是真的。」


  總體上,百姓還是信賴許七安的,朝廷和元景帝在楚州屠城案中,把京城百姓的心給傷透了。


  但皇帝畢竟是皇帝,一國之君,地位崇高,整個大奉都是他的,皇帝會做出這種私通敵國的事,確實有些不合常理,難以讓人信服。


  「後來就沒動靜了,我們在城外苦等許久,只看見城門關了,並未再見到許銀鑼。」


  「許銀鑼殺進城后,就沒了聲息,不會遭遇不測了吧。」


  「靜觀其變吧,雖然我很相信許銀鑼,但這事也太大了,靜等後續.……我還是不相信陛下會做出這種事,他可是皇帝啊。」


  市井中,酒樓中,青樓妓館,但凡都人的地方,都在談論此事。


  信者有,不信者亦有。


  都在觀望,等待真相。
……

  貞德再也不用懼怕和許七安肉搏,狂亂的罡風助長他的速度,殘影還在,本體已至許七安身後。


  武者對危機的預感,讓許七安提前察覺到身後的異常,但比他更快的是貞德帝的靈魂咆哮。


  十幾件法器,在戰鬥中損壞殆盡,他只能通過這種原始的方式,對這個粗鄙武夫發動元神攻擊。


  武夫遭遇二品渡劫的精神攻擊,短暫的陷入僵凝。


  屬於鎮北王的無雙拳意爆發,狠狠砸在許七安胸膛。


  當!

  天地間,一聲洪鐘大呂。


  許七安倒飛出去,過程中,探出手掌,對準追殺上來的貞德帝,沉聲道:


  「禁殺生!」


  無效。


  「回頭是岸!」


  無效。


  「慈悲為懷!」


  無效。


  佛門的戒律,對道門二品高手而言,毫無作用。


  神殊只是一個斷臂,能施展的佛門法術除了戒律之外,寥寥無幾,尤其是羅漢果位,佛門法相這些,他統統不會。


  至少這隻手臂不會。


  叮叮!


  兩道劍光突兀的在許七安身上斬出火星,威力不大,因為這是心劍。


  心斬殺靈魂。


  但這一次,心劍沒有奏效,因為許七安雙手合十,於倒飛的過程中雙腿盤坐。


  佛門六品:禪師!

  當佛門的禿驢擺出這個姿勢,他們萬法不侵。


  坐禪功。


  貞德鬼魅般的迫近,按住許七安的腦袋,一推一退之間,周邊的景物化作幻影,某一刻,許七安背後撞在了堅硬的物體上。


  那是城牆。


  貞德按著他的腦袋,一氣推回了京城。


  整面城牆震顫,牆體亮起陣紋,抵消了這股可怕的撞擊力道。


  邊關雄城尚有陣法,何況是京城。


  當!

  許七安一個頭錘,把貞德帝撞飛出去。


  貞德翩然滑退,戰意高昂。


  上一次在楚州時,此人吞噬四分之一枚血丹,以燃燒精血的秘術,將力量強行提升至二品。


  這一次卻沒有血丹再給他燃燒,除非燃燒姓許的精血。


  但他完全可以選擇退避,充分利用道門法術的優勢與之周旋,等許七安耗光精血,再回來收割人頭。


  楚州時的情況無法複製。


  另外,桑泊底下這個邪物雖是佛門中人,但佛門真正的核心能力不具備(羅漢果位、菩薩法相),而許七安只是個武夫,兩人的能力出現重疊。


  反觀他一武一道,完美的雙體系。


  一道道劍光在他身上劈砍出刺目火星,倒是肉身方面,這小子強無敵,人宗的劍法也不能對他造成太大傷害。


  貞德被一記頭錘撞飛后,沒有即刻反撲廝殺。


  他並指如劍,劍指朝天,道:「御劍!」


  俄頃,嗡嗡鳴顫聲,從城內傳出,像是有蝗群浩浩蕩蕩而來。


  城頭士兵還沉浸在剛才突如其來的「地震」中,壯著膽子往下看,原來是許銀鑼在和別人打架。


  打架對象是一位赤著上身,肌肉虯結的中年男子,底層士卒並沒有見過淮王的模樣,所以沒能認出他。


  此時,聽見「嗡嗡」聲,回頭一看,人頓時傻了。


  城中,一把把鐵劍浮空,朝著城外匯聚。


  它們數量龐大,如蝗群,無法估算。


  「神,神仙.……」


  士卒們仰著頭,喃喃道。


  京城內並不缺高手,早就有人察覺到城外的氣機波動,等到萬劍橫空的一幕出現,那些人再也按捺不住,從各處騰空而起,或於屋脊間騰躍,朝著外城趕去。


  這些被戰鬥吸引過去的高手裡,小部分來自外城,大部分來自內城和皇城。


  他故意把我推回京城,是想讓禁軍五營出手,增加勝算?許七安耳廓微動,聽見了「鐵器」嗡嗡怒顫的聲音。


  萬劍橫空,朝著元景帝上空匯聚,它們就如同受過嚴格訓練的士兵,各自歸位,有的成為劍柄,有的成為劍身,有的成為劍尖.……

  一柄長達六十丈的巨劍,正緩緩成型。


  外城的百姓,只需要抬頭,就能看見遠處的城牆上,凸起半截可怕巨劍。


  城頭,一位位武夫不顧規矩,擅長登上城牆,站在馬道上看著這一幕。


  他們先是被這把可怕的巨劍震懾心神,然後才想起看一看是何方神聖,有此神通。


  不看不要緊,一看之下,大驚失色。


  「淮王?!」


  「鎮北王!!」


  驚呼聲四起。


  此時,更多的武夫趕來,攀登城牆,聽見了驚呼聲。


  淮王?


  淮王不是死了么,楚州屠城案中就死了嗎。


  後來的人帶著疑惑,落在馬道,靠攏女牆,俯瞰巨劍下方的人物。


  「淮王?!」


  瞠目結舌。


  「真的是淮王嗎,還是有人易容,為什麼在和許銀鑼決鬥,許銀鑼怎麼變成這番模樣,等等,許銀鑼什麼時候能和淮王交手了。」


  有人結結巴巴道。


  許七安通體漆黑,後腦浮著火焰環,氣質威嚴凌冽,如神似魔。


  要不是看到那把刀和那張臉,沒人能認出他。


  他周圍的人保持沉默,無法回答,不管是淮王身份的真假,還是許銀鑼詭異的對陣淮王,這些問題明顯超綱。


  這時,有幾個從皇城趕來的高品武夫,某些貴族府上的客卿,幽幽的說:


  「忘記了嗎?今晨許銀鑼怒斥陛下,揚言要天下縞素,他要造反。」


  聞言,不明真相得武夫們面面相覷:

  「啊,是有這回事,我並不相信許銀鑼的說辭,但現在看到淮王死而復生,我突然有點不確定了。」


  「聽我家大人說,當日淮王被神秘高手分屍,死的很透。」


  「到底是怎麼回事,魏公戰死,許銀鑼造反,淮王附身.……」


  「直接問吧!」


  有人說了一句,而後扶著女牆,朝下方高喊:


  「許銀鑼,到底發生了何事,與你交手之人是誰?真的是淮王?你今晨在皇城門所言,是否屬實。」
……

  PS:我又高估自己了,一章根本寫不完結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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