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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四章 爛漫

  許七安把慕南梔打橫抱起,走進卧室,一邊撩起棉被,一邊把她放下。


  她在灶房做飯時,許七安已經把床給鋪好了。


  當初離開京城時,床單和棉被都好好的收在木櫃里,並塞入驅蟲的香丸,現在可以直接拿出來使用。


  「睡吧!」


  許七安默默收了毒蠱散發出的麻醉氣體,在床沿坐下,抓起慕南梔的腳踝,輕輕脫掉繡鞋。


  然後是白襪。


  很快,一雙白嫩晶瑩的腳丫子暴露在他面前。


  它也就許七安的巴掌那麼大,腳背弧線流暢,腳趾圓潤,趾甲修剪的漂亮乾淨,白皙的肌膚下隱約可見青筋。


  她的腳掌是粉紅色的,握在手裡,宛如世間最細膩,最溫軟的美玉。


  許七安大拇指在腳跟處按了按,與自己常年練武因此有著厚厚一層繭的腳跟不同,她的腳跟是柔軟的。


  「適可而止,適可而止……」


  他強迫自己放下兩隻小腳,拉開被子,蓋住王妃無限美好的嬌軀。。


  接著,把小白狐也放在被窩裡。


  想了想,回憶起白姬窒息到雙腿亂蹬的過往,又把它從被窩裡搬出來,給它裹上衣袍。


  吹滅蠟燭,關上房門,許七安來到院中,摸了摸小母馬的側臉:


  「小母馬,照看她們的任務就交給你了。」


  剛吃完豆子的小母馬心情不錯,用臉蹭了蹭他的手背。
……

  韶音宮。


  寬敞奢華的卧房,臨摹著《牡丹雙鶴圖》的三疊式屏風后,蒸汽裊裊浮出。


  紅漆浴桶里水聲「嘩啦」作響,一雙玉腿邁出浴桶,穿著輕薄紗衣伺候在邊上的兩名宮女,一人立刻展開綢布,細心的替主子擦拭身上的水珠。


  另一人摘下掛在屏風上的衣裳,為主子更衣。


  俄頃,秀髮高挽的臨安從屏風後走出,淺藍色絲綢裡衣,搭配寶藍色長裙,裙擺拖曳在地。


  她曲腿盤坐在床榻,問道:

  「讓你們去御藥房取的丹藥,都取來了嗎?」


  左邊的宮女嬌聲道:


  「丹藥、銀子、衣裳.……都已經準備妥當。」


  右邊的宮女掩嘴笑道:

  「殿下準備這些東西作甚?」


  左邊的宮女打了她一下,調侃道:

  「明知故問,竟敢取笑殿下,小心撕了你的嘴。」


  倆宮女「咯咯」的嬌笑起來。


  殿下嘴上說要和那人劃清界限,再無關係,其實暗地裡偷偷籌備丹藥、銀子和衣裳,生怕那人受了傷沒藥吃;行走江湖缺銀子;漂泊在外穿衣不便。


  衣食住行,都考慮進去了。


  她們伺候殿下這麼多年,還真沒見過這樣的她。


  臨安殿下是什麼人?深受先帝寵愛的嬌蠻公主,太受寵的人普遍都是沒心沒肺,什麼時候對一個男人這般上心?


  裱裱瞪了她們一眼,隨口問道:


  「今兒府上有消息傳回來嗎。」


  她指的府上,是皇城裡的臨安府,先帝賜給她的府邸。


  裱裱語氣平靜,似是不經意的一問,但她嫵媚水潤的眸子里,有著期待。


  兩名宮女猛的一靜,相視一眼,小心翼翼的回復:

  「府上沒有消息遞進來。」


  桃花眼裡的希冀隨之黯淡,她強笑著點頭,「哦」了一聲。


  她在宮裡等了一日,沒等他來向自己解釋,自從那晚司天監分別,她好像就被遺忘了。


  現在,皇城的公主府也沒消息遞進來,說明許七安也沒去那邊留話。


  她木然片刻,輕聲道:

  「本宮乏了。」


  兩名宮女識趣的退出卧室,去了外室。


  她們看的出來,殿下情緒不佳,待會兒說不得要藏在被窩裡偷偷抹眼淚。


  宮女們雖然很了解臨安,但她們依舊小覷了臨安的骨氣,她沒有躲在被窩裡抹眼淚,因為淚水還蓄在眼眶裡,沒有流下來。


  她蓋著鬆軟的棉被,側身蜷縮。


  裱裱到現在還沒想明白,堂堂國師,連父皇都得不到的女子,竟然瞎了眼會看上她的狗奴才。


  一想到那晚洛玉衡耀武揚威,咄咄逼人的姿態,心裡就很氣,恨不得手撕了那個老女人。


  但也只敢在心裡想想。


  如果情敵是洛玉衡的話,臨安沒有任何信心,雖然她是公主,且自負美貌。但洛玉衡僅是一個人宗道首的身份,就能碾壓她。


  她不由想起了以前的點點滴滴,想起許七安陪她聊天、下棋的時光,眼眶裡的淚水終於滾落。


  裱裱覺得自己失戀了,雖然她並不知道這個詞。


  淚水越滾越多,她側身躺著,半張臉埋在鬆軟的枕頭裡。


  「睡之前不能哭,不然眼睛會發炎症。」


  這時,床鋪里側,有人遞來了手巾。


  裱裱「哦」了一聲,接過手巾擦拭眼淚,緊接著嬌軀一僵,察覺到了不對勁,她猛的從床上彈了起來,發出刺耳的尖叫。


  尖叫的同時,她看清了床鋪里側的人,穿著青色長袍,頭戴玉冠,做富家公子哥打扮。


  是她的狗奴才。


  「砰砰!」


  敲門聲響起,兩個宮女在外頭拍門,叫道:

  「殿下,殿下?」


  臨安兇巴巴的瞪了許七安一眼,拉起被子把他蓋住,低聲道:


  「別出聲……」


  抽了抽鼻子,清了清嗓子,讓自己聲音顯得正常,道:「進來吧。」


  剛才那聲尖叫過於驚悚,不是她一句「我沒事」便能打發的,因為宮女會想,主子在裡面是不是受了脅迫。


  她們都是受過嚴格訓練的宮女,很難糊弄。


  卧房的門被推開,一位宮女臉色惶急的進來,另一位宮女則留在外頭,很謹慎的沒有進來,方便隨時奔出屋子呼救。


  進來的那名宮女左顧右盼一陣,繼而看向床榻,詢問道:

  「殿下,怎麼了?」


  臨安淡淡道:「方才做了噩夢,已經無礙。」


  宮女盯著她通紅的眼眶看了幾眼,頓時恍然,信了幾分,接著又審視了一眼大床。


  慶幸的是,自從國庫空虛,永興帝縮減了宮中妃嬪、皇室宗親的用度,昂貴的獸金炭也在其中。


  炭火不能再像以前那樣索取無度,因此臨安蓋的東西,從輕薄的「綢」和「被」。換成了更厚實的「衾」。


  填充羊毛和鴨絨的被子,厚實蓬鬆,完美的藏住了許七安。


  「殿下,是不是太熱了?您的臉燒的厲害。」


  宮女關切道。


  「本宮沒事。」


  臨安心裡越慌,表面越要冷漠。


  「公主喘氣的厲害,太悶了么。」


  「是有些,把窗子開一些出來。」


  「要不奴婢就守在屋子裡吧。」宮女說道。


  「不必,本宮心情不佳,想一個靜靜。」


  聞言,宮女便沒有堅持,掃了一圈屋子,退了出去。


  等她離開,並關上卧房的門,臨安一把掀開被子,推搡著枕在自己胸脯上的腦袋,又羞又氣又驚又喜,柳眉倒豎:


  「狗奴.……」


  小嘴裡剛蹦出兩個字,就被許七安捂住,他朝房門方向揚了揚眉,壓低聲音:

  「人還沒走呢。」


  臨安扭頭看去,果然看到門邊貼著一個影子,似在偷聽屋裡的動靜。


  許七安把被子拉上,蓋住兩人,聲音很低的笑道:

  「沒看出來,你的奴婢還挺機警的。」


  以前倒是沒發現。


  「都是宮裡嬤嬤訓出來的,後宮娘娘們身邊的大宮女更機警呢。」


  臨安附和了一句,而後羞紅著臉,怒道:


  「狗奴才,你好大的膽子,本宮的床你也敢上。


  「你走你走,去上洛玉衡的床去。」


  伸出小手,用力推搡。


  許七安握住她的手腕,湊近她,把距離拉近到互相吐息能噴在臉上的地步:


  「殿下,我在遊歷多日,無時無刻不再挂念著你。每天每夜都在懊悔沒長翅膀,不然就可以乘著風來見殿下。」


  這段時間和渣男聖子相處,許七安把哄女孩子的手段融會貫通,領悟了一個以前沒有想明白的核心道理。


  哄女孩子,首先要站在她的角度,然後揣摩她想聽的是什麼,她想要的態度是什麼。


  不能站在自己的角度。


  如果站在自身的角度來哄,那就輸了。


  比如,站在許七安的角度,國師當初冒著業火灼身的危險,幫忙阻攔黑蓮。如今她業火複發,不雙修就會死於天劫。


  他但凡有點人性,就應該為道德脫褲子。


  要這麼解釋的話,臨安現在就炸了。


  而站在她的角度,她想聽的是什麼?想要的是什麼態度?

  「殿下的一顰一笑都深深烙印在我的腦海里,讓我魂牽夢縈。」許七安伸出攬住臨安的小腰,眼神真摯,語氣誠懇。


  「但我知道自己做錯了事,今日在家愁腸百結,不敢來面對你。可是,我無法違背自己的內心,那顆仰慕著殿下的心。」


  臨安聽著耳邊的情話,心跳加快,臉頰火燒火燎。


  滿肚子的委屈煙消雲散,發狠的決心也被糖衣炮彈化解。


  她哼了一聲,強迫自己狠下心來,推開他攬在腰間的手臂,扭過頭去:


  「許大人哄其他女子時,是不是也是這般?」


  她企圖用自己的冷漠的態度,來打壓這個男人。


  許七安盯著她晶瑩小巧的耳垂看,強忍住舔一口的衝動,嘆了口氣:

  「唉,看來我不管說什麼,殿下都不會原諒我。我明日就要離京了,別無他求,只求殿下答應我一件事。」


  前半句話讓臨安心裡一沉,湧起焦急情緒,聽了後半句話,連忙問道:


  「什麼事。」


  旋即感覺自己語氣缺乏骨氣,哼一聲:「本宮酌情處理。」


  「想請公主陪卑職,看一看世間最璀璨的燈火。」


  聽到這句話,臨安愣了半晌,沒明白他的意思。


  但下一刻,她就看見狗奴才拉起被子,蓋住了兩人的頭。


  隨後,臨安陷入了無邊無際的黑暗。不知過了多久,她眼前出現了光,耳邊聽見了呼嘯的風。


  夜幕沉沉,孤月高懸。


  她站在天地間,迎著寒風,空曠孤寂,卻又自由自在。


  臨安詫異的環首四顧,她站在一座漂浮的炮台上,頭頂是灑下清冷輝光的月亮,腳下.……

  她驀地睜大眼睛,水潤嫵媚的眸子里,映出一盞盞的萬家燈火。


  下方是整個京城,外城大部分漆黑,偶爾有零星的燈火。


  最明亮最璀璨的是皇宮,像是一簇巨大的煙火,煙火的外圈是皇城,皇城同樣璀璨明亮,華燈萬盞,拱衛著皇宮。


  而住著富裕殷實人家的內城,則像是火苗的外焰,一簇簇的宛如星辰點綴。


  臨安從未見過京城的夜景,一時間竟痴了。


  她能想到最浪漫的事,是許七安的那首「滿船清夢壓星河」,而現在,這個男人又讓她看到了不一樣的風景。


  「不要著涼了。」


  許七安走過來,脫下袍子給她披上,順手擁美人入懷。


  臨安像是喝醉了酒一般,眼兒媚了,臉蛋紅了,飄飄欲醉。


  對於這樣的反饋,許七安並不意外,甚至是意料之中。臨安喜歡爛漫,幾乎很難抵抗這種攻勢。


  待會兒把炮台還給孫玄機,這一招對懷慶是沒用的……以後要對聖子好一些,畢竟也從他那裡學了點東西……許七安思緒發散,耳邊響起臨安夢囈般的聲音:


  「狗奴才,你向皇帝哥哥提親好不好。」


  在臨安看來,早在許七安離京時的熱吻里,兩人的關係就確定了。


  這個男人不是互生情緒的對象,而是情郎。


  「會的。」


  許七安看著她嬌媚的鵝蛋臉:「但不是現在。」


  不管是他還是大奉,都將迎來巨大的挑戰。


  贏了,坐臨安右懷慶,國師腿上坐,王妃身後藏。


  輸了,就好好的輪迴去。
……

  夜深了。


  宮女小心翼翼的推開門,躡手躡腳的進入卧房,來到床邊。


  臨安殿下裹著衾,睡容踏實,嘴角翹起,似乎夢到了什麼開心的事。


  宮女如釋重負,正要離開,忽然臉色微變,看見殿下雪白的脖頸處,遍布著吻痕。


  這.……宮女瞬間頭皮發麻,驚恐的四處張望。


  過了一陣,她似乎想明白了什麼,臉色忽轉柔軟。
……

  同樣的夜色里,某座小城。


  姬玄站在屋脊上,俯瞰著下方的交手。


  那是柳紅棉在戲耍對手,一個散碎龍氣寄宿的江湖客。


  這些天里,他們依靠天機宮密探的渠道,找到了數位龍氣宿主。


  有四處遊歷的江湖客,有文質彬彬的讀書人,甚至有衙門當值的胥吏,和待字閨中的女子。


  姬玄的計劃是,儘可能的搜集散碎龍氣,積少成多,以此來吸引九道龍氣的宿主。


  當然,這也有可能會引來許七安。


  「紅棉,不要浪費時間了。」姬玄提醒道。


  柳紅棉當即打暈對手。


  姬玄從懷裡掏出巴掌大的青銅小鼎,口中念念有詞,鼎口射出清光,將那名龍氣宿主收入其中。


  青銅小鼎叫四方鼎,國師知曉雍州城的事情后,派人送來的饋贈之一。


  它和尋常儲物法器不同,後者只能納物,而它能收人。


  姬玄把小鼎收好,望向西北邊,喃喃道:「許七安!」
……

  次日!


  京城靈寶觀。


  靜室內,沉睡一天兩夜的洛玉衡,緩緩睜開美眸。
……

  PS:繼續碼下一章,明天再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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