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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三章 議和尾聲

  【一:想要逼永興退位很簡單,但如何維持後續的穩定,則並非一件容易的事。】


  懷慶通過私聊,發表了自己的看法。


  你這個土著接不住我的梗啊,這時候你應該回一句「只欠東風」.……許七安習慣性在心裡吐槽一下,傳書道:

  【三:殿下說的在理,殿下經驗豐富,有什麼建議。】


  逼永興退位很容易,他連皇帝都敢殺,何況逼永興退位。


  難的是如何穩住大局,讓朝堂諸公接受這件事,並願意維持朝廷運轉,願意支持他許七安。


  【一:要先穩住諸公,魏公留下的班底,我都已私底下有過聯絡,做到萬無一失。】


  許七安看完這段傳書,再回想起懷慶剛才轉述的談判過程,心裡一動:

  難怪魏黨出奇的沉默,對於談判結果冷眼旁觀,原來早就已經通過氣,背地裡策劃造反了。


  「劉洪張行英兵部尚書這些老狐狸,懷慶能壓住他們,讓他們賣命,馭人之術確實厲害。」許七安傳書道:

  【單憑魏公的班底,穩不住朝堂。】


  【一:沒錯,所以,我希望你能去說服王首輔,聯合王黨和魏黨之力,足以穩住朝堂,剩餘的黨派,自會根據形勢做出選擇。。


  【許寧宴,你可有找過王首輔?】


  【三:啊這,我最近專註於修行,忘了此事。】


  雙修也是修行……他嘀咕一聲,想到這裡,一手握著地書碎片,一手拖住慕南梔緊緻纖細的小腰,把她往上顛了顛,省的滑下去。


  年近四十,豐腴誘人的花神「嚶」了一聲,趴在他肩頭半睡半醒。


  她體內有股氣機在經脈里運行,暖洋洋的,讓人昏昏欲睡。


  許七安在大冬天泡冷水澡就是這個原因,給雙方降降溫。


  修行?你修為早就到瓶頸了,不拔出封魔釘,如何修行……懷慶皺了皺眉,感覺許七安在騙她。


  【三:我會負責此事。】


  以他對王貞文的了解,以及目前局勢的判斷,王貞文肯定會選擇與他合作。


  首先,王貞文本身是個小節有損,大節不虧的讀書人,如果有一個可以救國的,且希望頗大的方案,他一定會選擇鋌而走險的嘗試。


  其次,王家小姐與二郎有婚約在身,姻親間的同謀,可比單純的盟友要可靠多了。


  得到許七安肯定答覆后,懷慶鬆了口氣,沒有過多詢問,就如許七安沒有詢問她如何搞定魏黨的老狐狸陪她造反。


  這是對雙方能力的信任。


  【一:而後便是兵力問題,行動后,我會以最快的速度奪下宮門,逼永興退位。待塵埃落定,禁軍方面你就不用擔心了。】


  禁軍五營只忠於皇帝,只聽皇帝調遣。


  就算她懷慶手眼通天,也不可能策反所有禁軍統領,能策反小部分,已經是很不可思議的事了。


  不過,禁軍雖然難以策反,但拉攏京城十二衛就要輕鬆多了。


  只要有許七安這枚定海神針,懷慶有足夠的信心在短時間內佔領宮城。


  【三:宗室的態度呢?】


  【一:宗室現在恨不得把永興拽下皇位,讓他們承認雲州一脈是正統,這比殺了他們還難以接受。】


  敲定好細節后,懷慶不無憂慮的說道:

  【縱使穩住朝廷,待雲州叛軍休整完畢,雍州依舊守不住。寧宴,你可有什麼辦法?】


  懷慶自詡聰慧擅謀,但唯獨追平超凡強者這件事,她苦思良久,考慮過拉攏盟友,比如蠱族,比如南妖,但他們要麼被牽制,要麼脫不開身。


  難以相助大奉。


  【三:實不相瞞,殿下,我已經拔出最後一根封魔釘,晉陞二品了。】


  那邊沉默許久,懷慶才傳書過來:


  【你,你如何做到的?】


  她無法用語言來描述自己此刻的心情,喜從天降,茫然不解……情緒非常複雜,但有件事是可以肯定的,那就是她有種柳暗花明又一村的暢快感。


  就如同迷失在濃霧中的旅人,終於撥開了層層迷霧。


  【三:可以向殿下透露一二,但務必保密。】


  懷慶精神一振,道:

  【請說。】


  【三:替我拔除封魔釘的是八號,他是阿蘇羅。】


  懷慶目光發愣的盯著這條傳書,險些握不住玉石小鏡。


  八號就是阿蘇羅?是了,八號一直在閉關,而阿蘇羅是近期歸位的,阿蘇羅歸位后,金蓮道長出關,沒多久就說八號出關了,時間上吻合.……懷慶又驚喜又懊惱。


  她還是大意了,沒有把八號和阿蘇羅聯繫起來。


  「八號如果是阿蘇羅的話,他不但助許七安晉陞二品,本身?是天地會成員,屬於盟友,大奉等於一下子有了兩位以戰力著稱的武夫,金蓮道長的這枚暗子,一下子盤活整個局面,厲害啊.……」


  作為善謀者,她認為金蓮道長不顯不露水,但絕對是當世一流的棋手。


  真正的棋手,最精妙的往往不是短期內的高絕操作,而是一些不慍不火,但卻伏脈千里的棋子。


  在這方面,懷慶心裡有一份名單,榜首毫無疑問是監正,榜眼和探花是魏淵和許平峰。


  現在多了兩位,一位是死後五百年,還能讓監正吃大虧的初代,與監正一樣位列榜首。金蓮道長,則與許平峰並列。


  接著,許七安又向她說明了阿蘇羅修行一氣化三清,以分裂出的化身為「坐標」,對抗佛門「四大皆空」法術的操作。


  懷慶再無疑惑,不,還有一個疑惑:

  【寧宴為何獨獨與我說此事?】


  卻隱瞞了天地會其他成員。


  因為只有你沒社死,所以告不告訴你,問題都不大……許七安傳書解釋:

  【此事畢竟需要阿蘇羅自身允許,我不便隨意泄露旁人隱秘。但對於殿下,卑職向來掏心掏肺,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懷慶府,午後的書房裡,懷慶坐在案邊,以手代筆,寫道:【我差點就信了.……】


  她沒有把這條信息傳出去,用指尖抹去,重新輸入:


  【是因為他們都在群里大肆嘲諷阿蘇羅……】


  想了想,再一次抹去。


  最後一本正經的傳書道:

  【本宮知道了。】


  【三:殿下,最後一個問題.……】
……

  司天監。


  許七安從浴桶里站起身,雙手托在慕南梔的臀上,她下意識的雙腿勾緊健碩的腰,藕臂攬住他脖子,歪著頭枕在許七安肩膀。


  兩人的膚色,一個白皙晶瑩,一個古銅色,視覺衝擊感極強。


  他把慕南梔輕輕放在床上,收回了授予她的把柄。


  花神沉睡中「嗯」了一聲,精緻好看的眉頭,輕輕一皺。


  這女人比任何催情毒都要濃烈啊……許七安戀戀不捨的替她蓋上棉被,又撿起遺落在地板上的手串,重新戴在欺霜勝雪的皓腕。


  這樣花神就從世上最濃烈的催情毒藥,變成了讓人心如止水的阿姨。


  接著,許七安取出太平刀,把它放在桌上,囑咐道:

  「看好你的女主人,誰都不能進來,知道了嗎。」


  太平刀「嗡嗡」鳴顫,傳達出「明白了」的意念。


  太平刀已經成長起來,一般的四品高手在它面前就如待宰的羔羊。


  許七安開門離開,指肚在門上輕輕劃過,塗抹了會讓人麻痹昏迷的劇毒。
……

  王府。


  王貞文剛派人送走錢青書,沒多久,管家悄聲進來,在外室稟報道:

  「老爺,許銀鑼來了。」


  原本已經有些疲乏的王貞文,精神一振,連忙道:

  「快,請他進來。」


  管家依言退去,俄頃,卧房的門被推開,王貞文看見一襲青衣,挺拔俊朗的年輕人走了進來。


  看見簾外的一襲青衣,王貞文目光恍惚了一下,等看清許七安的臉后,不知是感慨還是惋惜的吐出一口氣。


  「剛才那一瞬間,我險些以為魏淵回來了。」


  王貞文望著進來的年輕人,笑著說道。


  「首輔大人這病是怎麼回事?」


  許七安走到床邊,握住王貞文的手腕,感應了一下脈搏,同時側耳聆聽。


  這.……他眉頭緊皺,王貞文的身體,就像一台到了退休年紀的機器,各個零件老化嚴重。


  「天人尚有五衰,何況是老夫一介凡人?」


  王貞文不甚在意的笑了笑:

  「司天監的術士來說過了,安心靜養,或許能枯木逢春。此次之外,再無他法。」


  許七安「嗯」了一聲,暗中渡送了幾縷氣機,助他活血養氣。


  司天監確實有很多靈丹妙藥,生死人肉白骨的不再少數,人宗也有不少極品丹藥。


  但越是高階的丹藥,蘊含的藥力就越強,這絕對不是沒有修行過的凡人能承受的。


  就拿血丹來說,內蘊旺盛生命力,但因為層次太高,四品強者吞服,十死無生。


  所以,復活一個高品級的強者,或許不會太難,但復活一個沒有任何根基的凡人……嗯,自從宋卿創造出人體煉成術,也不是太難了。


  只要有點化萬物的九色蓮子,凡人也能借殼重生。


  「和談的事,想來你也有所耳聞。」王貞文直入主題,凝視著坐在床邊的許七安:


  「你實話與老夫說,你有什麼打算?」


  他的目光灼灼,像是絕境之人等待最後一份希望。


  我如果告訴他,我沒有任何辦法,老首輔最後這口氣怕是續不上了……這一刻,許七安忽然慶幸自己延後來訪,倘若當日與懷慶商議完,便來王府拜訪老首輔。


  那麼,一句「我無能為力」,也許會讓這位苦苦支撐的老人,黯然消逝。


  許七安臉色嚴肅,一字一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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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入二品了。」


  王貞文手掌用力抓緊床單,手背青筋一根根凸起,他深深看了許七安一眼,忽然放聲大笑起來。


  笑聲豪放暢快,一掃陰霾。


  他從許七安身上,感受到了強烈的自信。


  他安心了。


  許七安默默坐著,等待著老首輔吐完胸中鬱壘。


  「你有什麼計劃?」


  王貞文緩慢收斂情緒,又恢復了老練沉穩的姿態。


  許七安直言了當道:

  「我要換皇帝!」


  出奇的是,王貞文臉色平靜,沒有任何意外。


  老首輔嘆息一聲,說道:


  「永興是守成之君,扛不起這搖搖欲墜的江山,哪怕順利解決這次和談事件,如果有第二次,第三次大不利的局面,他還是會打退堂鼓。


  「有時候,來自後方的麻煩,才是最致命的。朝廷想要和雲州拼國運,就必須要有一個安穩的後方。」


  停頓一下,他望著許七安,道:


  「你想立誰?」


  許七安沒有猶豫:

  「炎親王。」


  王首輔聞言,鬆了口氣:

  「好,這樣就好,炎親王是嫡子,太后所出,他登基,名正言順。」


  兩人商議之後,老首輔抓起床頭的鈴鐺,搖了搖。


  門外的管家推門而入。


  王貞文吩咐道:


  「去把錢首輔、孫尚書、趙侍郎……他們請來。」


  他一連報了六七個名字,都是王黨骨幹。


  許七安順勢起身:

  「晚輩先告退。」
……

  厲王府。


  「永興糊塗啊!」


  年邁的厲王聽聞消息,拄著拐棍,顫巍巍的站起身,連拍桌子。


  堂內,是一眾親王、郡王。


  「亂臣賊子是正統,那我們算什麼?祖宗們算什麼?」譽王語氣低沉:

  「陛下太怕事了,雲州想要的是錢糧土地,咱們就算咬死了不放,本王就不信他姬遠敢真的離京。」


  「誰讓他是皇帝呢。」


  這時,有人低聲說了一句。


  眾親王、郡王扭頭看去,說話之人正是炎親王。


  歷王看了他一眼,淡淡道:

  「行了,雲州以勢壓人,陛下能有什麼辦法。」


  他掃了一眼滿臉憤懣的郡王、親王,沉聲道:

  「而今之際,是虛與委蛇,等待開春。只要朝廷緩過這口氣,什麼都好說。只要我們這一脈坐穩了江山,說他黑他就是黑,說他白,他就白。」


  儘管心裡無比惱恨永興帝,但歷王還是決定以大局為重,穩一穩宗室的情緒。


  國家大事,皇帝能做主,但祖宗的事,就不是皇帝一個人說了算。


  永興帝的決策,是把大家的祖輩推向不義。
……

  三天後,雲州和朝廷談判結束,這場議和正是進入尾聲。


  不管中低層京官是什麼態度,京城百姓是什麼態度,京城學子是什麼態度。


  在所有人看來,這次議和已經是板上釘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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