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8章 初心不改，永遠少年
汪言身具大格局，但是掛B汪只有一個。
在汪雲喜身上，更多的是體現出一種社會底層老油條的謹慎。
最初的汪雲喜很激動，然而當激動勁兒略微消退一些之後，他又有些遲疑。
「可是，這樣做我們會得罪很多人吧？」
「確實。」
汪言點點頭，望向視頻里的諸位高管：「你們很怕得罪人？」
譚松急忙回道：「我們不是怕，我們只是覺得，是否有必要一上來就如此激烈決絕？」
這種說法立即得到了很多附和。
「汪總，您的對策非常好，我們沒有任何意見，但是在具體做事的過程中，我們可不可以靈活掌握，手腕再柔和些？」
「是的，使用一種更委婉的方式，或許能消弭掉不少敵視？」
「對，拉一批打一批怎麼樣？」
「槍打出頭鳥，沖得太猛，會不會適得其反？」
「如果真這麼干，我們的利潤率可能會降得很厲害，對於上市未必是好事。」
高管們的態度非常好，甚至可以形容為謹慎。
而且他們的意見，也是出自於公心，並非是有意反抗汪言。
外面的人不明白這份合同意味著什麼，感覺也就那麼回事兒，業內的精英們怎麼可能不懂？
這玩意，是一顆核彈。
它炸的是除了王庭娛樂之外的所有經紀公司，包括魚平台自家那八大，包括王思明的香蕉娛樂，包括很多很多平台的自營經紀部門。
真把這顆核彈就這麼扔出去，便相當於……
以一己之力，與舉世為敵。
業內所有的經紀公司都壓榨新人，至少至少會在新人合同里設立大量陷阱。
你播不出來，自然沒人理你。
你一旦火了，那份合同便是聚寶盆。
而汪言想要挖掉不平等合同的根，簡直是在要經紀公司的命。
另外，原本的競業禁止期協議，壓根就是得到各家平台默許的條款，平台也想保護自家主播不被挖，所以才暗中設置障礙。
現在，汪言一句話就想要把所有的防護都抹消，真當那些平台沒脾氣是怎麼著？
「一旦激怒平台方，各大平台聯合起來對我們限流，恐怕……」
「而且也要考慮各大平台的母公司啊……」
「疼訊、阿狸、360、百度……哪家不是流氓？」
大家的考慮都很有道理，所以汪言不想強行壓服他們，而是準備把理由跟他們掰扯透。
「我問大家幾個問題，請你們仔細想一想。
第一，國家對於網路直播的監管，早晚會加強，而且會隨著時間越來越嚴格，大家同意嗎？」
「同意。」
沒有任何疑問，高管們齊齊點頭。
汪言笑了笑，繼續講了下去。
「網路不是法外之地，只是由於互聯網的發展速度太快，不管是立法，或者是監管，都存在著嚴重的滯后性。
滯后的意思是——
發現問題了，可是由於人力物力法理基礎等原因來不及處理，只能列上議程，保持重點關注。
滯后不等於不管。
正相反，有些問題，反而管得更嚴厲。
為什麼？
正是因為一時間管不到，所以使得相當一部分從業者誤判了上面的態度，產生一種『法無禁止即可為』的心態，越來越肆意妄為，最終導致了更惡劣的後果。
對個人而言，失去敬畏是一件很可怕的事。
而當一個行業已經從整體上失去對監管的敬畏，結果只會更可怕。
你們能夠理解我的邏輯嗎？」
「呃……」
高管們或是啞口無言，或是面面相覷，或是皺眉沉吟，總之，心緒極度複雜。
他們不是理解不了，而是無法接受。
於是，汪言又點了他們一句。
「如果只想上市圈錢，那我們只需要狂飆突進就好。
可是如果想要成就一番事業，最大程度的實現自身價值，那就必須要登高望遠、居安思危，以更高的標準來要求自己。
你們是不是始終認為，王庭娛樂最多只能是一家用來圈錢的短命公司？」
最後一句話，就像一根針一樣，扎得高管們渾身一激靈。
「當然不是！怎麼會呢？」
急急忙忙的否認，拚命表決心，生怕汪總對他們產生看法。
「沒關係，慢慢來。」
汪言擺擺手，並未深究，顯得十分大度，而又信心十足。
其實在生日宴之前，汪大少自個兒也是那麼想的。
曾經的王庭娛樂之於曾經的汪大少而言，只是一個用來洗錢的命脈，重要，但是並不能夠承載事業。
然而，計劃總是不如變化快。
自打生日宴刷出60億現金，又用空白文件洗出來一大筆乾淨錢之後，王庭娛樂突然多出來一些其它的可能。
那種可能性，在4月1號，淘寶直播大獲成功的那天，徹底確定。
電商直播+娛樂直播+網紅孵化=？？？
三大板塊綜合起來到底等於什麼，現在尚且無法確定。
但是，想象空間已經非常巨大，前景極其廣闊。
不再是一座小水塘的王庭娛樂，現在有資格站到更高的位置上指點江山了。
否則，汪言又怎麼會輕易的喊出「整肅行業風氣、創建偉大企業」這種口號？
雖然這口號帶著一半兒博人眼球引戰操熱度的目標，可是仍有一半出自本心，汪言真心認為，王庭娛樂是有機會突破千億市值的。
突破點就在那款即將開發完成的短視頻軟體上。
天命+王庭，絕對不是1+1，而是天作之合，可以創造出一個新民族。
現在，公司高管們沒有信心，實屬正常。
他們看不到未來，不清楚汪言手握的底牌，因此謹小慎微，完全可以理解。
汪言要做的事，就是給他們信心，讓他們看到一部分未來。
「OK，看來第一點我們已經達成共識了。
國家的監管會趨嚴，而我們要立足未來，努力成為整個行業的引導者。
我們的目標是，儘可能以自律的方式維護行業的健康發展，不要讓國家有機會落下鍘刀。
如此一來，行業的發展空間會更大，而我們則會在這個過程里吃到最大的一塊蛋糕，並且得到上級領導部門的高度認可。
那麼第二個問題是：我們有沒有可能完成這個戰略目標？」
汪言的剖析和提問，引起高管們的深思。
老闆的格局很大，高度很高，目標很清晰，邏輯很嚴密。
大前提沒問題，那麼就只剩下實際操作。
「這份合同確實有可能達到您想要的效果，但是，我們能夠承受那種反噬嗎？」
「所以其實汪總您的問題可以折換一下——我們要怎麼做，才能在不損失太大的情況下，完成那個戰略目標？」
「因勢利導吧？」
「對，主動配合上級領導部門，積極回應或許會好一點。」
「怎麼配合都會遭人恨的，我們現在應該考慮怎麼應對各方面的反噬！」
「國內現在至少有幾千家小公會，集體抹黑我們，一定會形成輿論風暴的！」
「平台呢？平台的打壓不是更嚴重？！」
……
高管們的發言突然變得很積極，積極到差點吵起來。
搞得汪言都有點意外。
「好，看樣子你們都認為，王庭娛樂可以完成戰略目標。」
話音才落，馬上有人拍馬屁：「當然可以，汪總您從基礎網簽合同入手，簡直是神來之筆！」
這馬屁沒啥毛病。
那份合同如果做得足夠完美，再有汪言的影響力推動，橫掃業內是可以預見的結果。
事態會如何發展，大家現在就心裡有數了。
第一步，接受上級部門約談，向對方表態。
第二步，官博公開發聲，呼籲行業自律，公布新合同。
第三步，汪富貴出面搞事，把影響力擴散開。
接下來，全網轟動熱議，誰都壓不住的那種，然後網簽申請會把王庭娛樂的客服部門淹沒。
當前階段有志於直播行業的新人，將有80%被王庭娛樂簽下。
然後就是小公會的反擊階段，估計會是自發形成的抹黑和謾罵，不排除有更激烈的反應。
與此同時，各個平台將會與王庭娛樂緊急磋商。
汪言不可能退步，談不攏的可能性更高，各大平台也被拉下水，加入混戰。
各大平台應該會比較默契的對公司主播進行封殺和限流，他們背後的母公司，可能也會發揮出各自的影響力。
到了這個階段，勝負難料。
王庭娛樂贏，小公會死掉一大半，剩下的都要捏著鼻子跟上，新合同徹底成為標準制式合同。
王庭娛樂輸，公司極有可能一蹶不振，新合同被平台方、小公會暗自篡改關鍵條款，主播被瓜分吞吃。
……
聽他們吵了一陣，汪言做出總結。
「所以現在有兩個關鍵點——
第一，我們怎麼抵抗小公會的抹黑，怎麼應對各大平台的限流。
第二，未算勝先慮敗，如果我們贏不了，或者不能全勝，後路在哪裡。
大家同意嗎？」
高管們紛紛點頭：「沒問題，汪總您總結得很好。」
汪言回頭，沖著汪雲喜笑了笑。
「那麼我們先來談第一點的前半條，怎麼抵抗小公會的抹黑。
同時，我也回應一下汪總經理的問題：我為什麼不怕得罪那麼多人。
數據顯示，目前國內差不多有7500家註冊的小型公會，到今年底可能會翻倍。
我們就粗略的算成是1萬個小老闆，以及10萬個以此為生的員工，總共11萬個堅定的反對者。
接下來的幾個問題，你們仔細想想，給我答案。
第一，王庭娛樂有多少家族粉？
第二，王庭娛樂所有主播的活躍粉絲，加起來大概有多少？
第三，我個人的微博關注，現在是多少？
第四，三項加總，我們的支持者，有沒有能力控制住輿論導向？
第五，我們做的事情，到底是不是正確的？能不能夠得到中立者們的廣泛支持？
第六，上級監管部門的態度會是什麼樣的？
第七，假設爭吵一直不停息，鬧得比較厲害，對王庭娛樂是否有利？
第八，大量簽約線下主播，需要我們擴大客服團隊、添置設備、提升運營能力，由此增加的額外成本會是什麼級別的？每個月500萬？每個月1000萬？我們能不能虧得起？
第九，虧了錢，賺了口碑，你們有沒有能力把口碑變現？
第十，假設發生極端情況，比如很多小公會家族長聯合起來搞事，或者玩陰的，他們有沒有能力突破我那些好朋友的攔截？
如果以上的問題，你們都有明確的答案，那麼現在你們應該明白了，為什麼我不怕一次性得罪那麼多人。」
高管們被十個問題震懵了。
滿心只有四個字：嘆為觀止。
震住他們的不是汪言的思維和格局，而是這種梳理能力。
簡簡單單的十個問題，一個接著一個的順著思考下來，局面頓時一目了然。
一盤散沙似的小公會是不可能對王庭娛樂造成任何有效威脅的，再怎麼鬧，鬧得再怎麼沸沸揚揚，也不過是敗犬的哀嚎。
笨想都知道，劉暢那種家庭出身的孩子，是不可能去搞經紀公會恰爛錢的。
即便真有極個別的例外，會因為這點小事兒就去和汪言死磕？
扯淡一樣。
汪言等大家緩過神來，笑笑繼續。
「那麼我們再來討論第一點的後半部分，怎麼應對平台方的打壓。
老劉，我們現在有多少家自有平台？留用了多少技術人員？」
劉副總謹慎回道：「控股的小平台9家，參股的小平台17家，新組建的平台技術部總共有88名員工，足以完成平台合併或者開發新平台的任務。」
汪言又問：「假如我們將旗下的主播抽調出來，可以支持幾家平台晉身7大？」
劉副總想了想，很保守的回道：「至少可以讓兩家平台一躍超過戰旗TV，達到貓熊TV的水平。」
其實不止。
幾十位大網紅，一百多個知名主播，一千多個成熟的中層主播，以及數以萬計的網簽新人……
如果真的全都抽調出來，弄出兩家逗魚不成問題。
汪言轉頭問法務：「老王，和各大平台簽訂的合同，有沒有約定應訴法院？」
法務果斷搖頭：「沒有明確約定，我們很注重這點。」
「所以，如果對方要起訴我們，只能來魔都浦東新區人民法院？」
法務回應得比老劉更嚴謹：「這個要看起訴事由，按照一般性質的管轄地原則來判斷，我們作為被告的情況下，極大概率是在新區法院應訴。」
「你們都聽說過南山必勝客吧？」
汪大少雲淡風輕的一笑，悠悠道：「以後，我們公司也會有一個如此響亮的外號……浦東必勝客，好聽嗎？」
好聽個屁！
這種外號多毀名聲啊？
當然，大家完全能夠理解汪言的意思，在撕破臉皮的情況下，不斷的勝訴才是自我保護的根基。
只是……汪總哪來的信心？
高管們不清楚具體原因，但是想一想老闆的極速聯盟，又覺得可以理解。
汪言是誰？
魔都二代圈子裡的扛旗領袖！
雖然沒法肯定那些二代是否真有如此影響力，但是既然汪言有信心，那就多半差不了。
於是，大家發出一陣附和的鬨笑，氣氛歡快極了。
「那麼，第一個問題就算徹底解決了。
小公會們傷不到王庭娛樂，大平台如果做得很過火，我們有撕破臉皮的底氣和能力。
另起爐灶雖然是最差的選擇，但是，只要讓平台方見識到我們的能力和決心，我相信他們會權衡好利弊的。
所以，老陳老劉，我要你們從現在開始，積極主動的整合自有平台，把工作做到前面。
9家控股平台太多了，整合成3家吧，把他們做到中型，混在20名以內就好。
至於那些參股平台，繼續推進平台聯盟的成型，以做後手。
偉人講：以鬥爭求和平，則和平存；以妥協求和平，則和平亡。
我們就是要展現出好鬥的姿態，擺出不惜一戰的決心，從一開始就震懾住一部分大平台，不給他們聯合起來的機會。
分化拉攏，才是應對限流的最好辦法。
另外，我會以個人身份追投貓熊TV的B輪融資，王思明會站在我們這邊，毫無疑問。」
高管們的情緒陡然振奮起來，再不覺得即將面對的局面會是絕境。
王思明的名頭，在當前還是非常管用的。
畢竟首富爸爸和煤老闆爸爸的差距有點大……
談到這裡，基本只剩下一個問題。
「萬一我們仍然敗了怎麼辦？我們有沒有另外一條後路？當然有。」
汪言把所有人的心思都高高吊起來，突然來了個大轉彎。
「但是具體是什麼，暫時不能講。你們都知道我註冊了另外一家科技公司吧？答案就在那裡。」
所以到底是什麼啊？！
高管們被吊得心癢難耐，眼巴巴的看著汪大少，卻誰都不敢開口問。
汪言就當沒看到，笑眯眯一拍手，宣布散會。
「好了，都去幹活吧！
法務部抓緊時間起草合同，務必保證公平，權責對等，要經得住天下人的檢驗。
嗯，防人之心不可無，自保措施還是要有的，就把應訴法院明確為浦東中院好了，除此之外，不要苛待新人。
宣傳部可以準備文案了，怎麼站穩大義角度，不用我教吧？
總裁辦主動點，問問上級部門，什麼時候下來約談。
告訴領導們，我會親自出席。
老譚，快點統計人力缺口，抓緊時間招人，預留出足夠空間，別等網簽大軍找上門來了才發現接待不過來。
電商部門一切照舊，千萬注意把關商品質量，現在我們正是打口碑的時候，不要因小失大。
平台技術部，這是你們成型以來的第一個任務，我等著看結果。
各家分公司負責人都在吧？
這事兒和你們沒關係，但是你們的任務更重。
帝都分公司已經走在了前面，直播基地、價值堡壘的想法很好，你們再混下去，只會被帝都分部越甩越遠，臉皮不會燒得慌嗎？
行了，還有事沒有？沒有就散會！」
汪言快刀斬亂麻的一通安排，所有人都像是被擰上了發條，急匆匆的開始行動。
這次的事件，是一場突如其來的考驗。
迄今為止，魚平台的表現堪稱平庸。
相對而言，王庭娛樂的表現更果決、更犀利，也更冒險。
究竟能不能取得最終的勝利，除了汪言，誰都沒有信心。
由此引申出來一個問題——所謂危機公關，到底什麼才是重點？
危險、機會、亦或是公關？
汪大少以實際行動表明，在哥眼中，只有機會。
開了掛的人生，就是用來浪的。
只要是正確的事，別說掀翻一個行業，就算是要把天給桶開，狗哥亦無所畏懼。
現在只是區區一個直播經紀行業而已，等到以後狗哥把資本攢足了，什麼房地產、什麼慕洋犬、什麼金融騙子、什麼推牆買辦，狗哥看不順眼的，統統把你們底褲扒了。
很多資本家都會從勇者變成惡龍，汪言永遠不會。
他只會從屠龍勇士，變成騎龍勇士。
初心不改，勇遠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