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根本沒有大師
這個年代還會有道士?騙人的吧!
我渾身酒氣,說你還沒告訴我,為什麼在我家燒紙錢?
小道士笑了,「我燒的不是紙錢,是符篆。」
我指著滿地的灰燼,「都燒沒了,你說什麼都行,誰叫你來的!」
他一臉神秘地望著我,笑了一聲,「這位居士,相識就是有緣,我看你氣色不太好,這兩天慎出門,最好待在家裡比較安全。」
我很不耐煩,抓著他的時候,喘氣問道,「你說你是道士,那你懂得如何抓鬼嗎?」
小道士抽回手,還是那副賤兮兮的表情,「鬼魂並不可怕,真正可怕的是藏在人內心的魔鬼,你要防的是人,而不是鬼……」
我平時不喝酒的人,剛才在值班室里卻連續幹了好幾杯,撐到上樓早就醉醺醺的了,聽不懂這小道士究竟再打什麼機鋒,很不耐煩地一揮手,
「你不行就算了,反正我錢也花了,小道士你走吧,別站在我家門口。」
「你先別急!」他忽然在我肩上拍了一把,臉上帶著神秘,「我就住在五里橋下面的橋洞,居士酒醒之後最好過來一趟,找我好好聊聊。」
「神經病!」目送小道士離開后,我低聲罵了一句。
五里橋下的橋洞,那不就是有名的乞丐窩嗎?感情這小道士是個討飯的!
我罵罵咧咧地開門,將手機重新充好電,開機后,發現幾個未接電話,都是顧雪打來的,也沒顧得上接。
這段時間我腦子裡一直暈暈乎乎的,也不知道是不是高燒沒退乾淨,加上喝了酒,進屋倒頭就睡,迷迷糊糊的,還能聽到自己發出來的鼾聲。
這一覺睡得無比暢快,我從白天一直睡到了晚上,差不多七八點鐘的樣子,我被一陣手機鈴聲吵醒了,摸索著打開了燈,將手機從充電器上拔下來。
一看來電顯示,我立馬就竄了起來,迫不及待地按下了接聽鍵,
「叔,你找到大師沒有?」
「找到了,小伙你快下樓吧,我開了倆麵包車,在樓下等著你!」胖保安笑呵呵地地說道。
我一聽就樂了,這胖保安拿了我的卡還挺會辦事,居然搞了輛麵包車接送。
我匆匆忙忙下樓,經過小區物業辦公室,有個穿著保安服的老頭子推門從裡面走出來,手上拎了一疊單子,攔住我說道,
「小伙,你是403的住戶吧,這物業費該交了,拖了兩個月,再不交我們就要給你斷水斷電了。」
我頓時不高興了,下午剛把銀行卡給了胖保安,這孫子這麼連這點面子都不給我,明知道我沒錢了,還找個老頭攔住我手物業費。
我心裡不高興,卻沒表現出來,忙道,「大爺,你通融通融,再過幾天我就該發工資了,到時候一塊交行不?對了,我和陳剛還一塊喝過酒呢,他沒跟你說過我的情況?」
胖保安的名字就叫陳剛,我把他說出來,希望這大爺能夠看在自己同事的面子上,先讓我緩個一兩天。
誰知這保安大爺卻直接把臉蹦起來,「什麼陳剛何剛的,就算你爸是李剛也沒用,最後給你一天時間,再不把物業費繳了,停水停電沒商量!」
得,這幫物業的,收錢的時候是孫子,催款卻個個像大爺,斷水斷電怕什麼?我特么命都快沒了,哪有功夫顧得上理會這些。
結束了很不愉快的交談,我氣沖沖地出了小區門口,老遠看到一輛白色麵包車,正停在馬路牙子上,朝我不停按喇叭。
車窗很快被搖下,露出胖保安那張油膩的臉,他沖我招了招手,「小伙,你還愣著幹啥,麻煩解決了?」
我滿肚子都是氣,不過一想到自己畢竟有求於人,只好強壓著火,一通快跑坐上了副駕駛。
我將車門一拉,胖保安便一腳油門,把麵包車開向了城郊方向。
半路上,我苦著臉對胖保安抱怨,「叔,物業管理費的事,你能不能跟那大爺商量商量,緩兩天再交成嗎?」
胖保安正專心開車,聽到我的話,頓時墊了一腳剎車,「啥物業費?」
我說你跟我裝傻呢,就你們辦公室的一個老頭,剛才拿著單子催我繳費,我給他提了你的名字,他連理都不理。
胖保安臉色不太自然,別過臉去,「沒事,老陳頭就是個倔脾氣,你放心,我明早跟他交班的時候再說這事。」
得到胖保安的保證,我不再言語,沿途看著越來越偏僻的城市街道,隨口問道,「叔,這大師住的地方怎麼這麼荒涼,你沒搞錯吧?」
胖保安乾咳一聲,「怎麼會呢,大師是世外高人,這種人不圖名不圖利,你可千萬別用世俗眼光去看他們。」
我一撇嘴,心說得,不圖名不圖利,幹嘛還收我這麼貴?那可是老子現在全部的家當!
這話我憋在心裡沒說,轉眼麵包車開進一條小巷子,巷子還保留著上個世紀九十年代的建築風格,坐落著不少筒子樓。
街面狹窄,胖保安開不下去了,便拉開車門讓我走兩步。
下車后,天色已經徹底暗下去了,這巷口漆黑,連個路燈也沒有,越走越偏僻,我忍不住問道,
「叔,這地方真的住了人嗎?」
胖保安低頭走在前面,小聲說道,「別瞎問,趕緊跟我走就成了。」
兩人步行到了巷尾,來到一座大門鬆鬆垮垮的宅院,胖保安拉著我,讓我先別動,自己則畢恭畢敬地走到大門口,對著大門敲了敲。
咚、咚、咚!
胖保安的敲門聲特別清晰,空洞洞的,也特別詭異。
不知道咋回事,我總感覺那兩扇黑壓壓的門板後面,好像有雙眼睛在一直盯著我,搞得我心裡毛毛的,越來越覺得不自在。
「叔……」我張了張嘴,正要向他確認這門裡到底有沒有人,門的背後卻響起一道咳嗽聲
「誰呀!」
胖保安畢恭畢敬地站在門口,「大師,我帶那個小子過來了。」
接著就是好長時間的沉默,我都等著快不耐煩了,心說這大師也太會拿捏架子了吧,收了我的錢還這麼怠慢,那大門「吱呀」一聲,就自己開了!
沒錯,大門是自己在動!
我既看不到胖保安有推門的動作,也看不見大門後站著誰,那門板「嘎吱」一聲,就這樣自己打開了。
我心裡抖了一下,是故弄玄虛,還是這大師真有隔空開門的本事?
胖保安回頭催促我,「你小子愣著幹啥,還不快進來!」
我「哦」了一聲,忐忑不安地跟著胖保安,走進了院子。
院子特別荒涼,壩子上到處長著草,看起來荒廢了好久,不像有人居住的樣子。
「別愣著了,大師腿腳不便,就在裡面等你,你自己進去吧!」胖保安輕輕推了我一把,自己卻站在門口沒動。
我愣住了,反問道,「叔你不跟我一塊進去?」
胖保安乾笑了一聲,「我就不去了,大師好清靜,不喜歡人多,太吵!」
我總感覺哪裡怪怪的,也顧不上多問,就在胖保安的目送下朝大廳里走去。
進了屋子,空氣中散發出一股十分濃郁的霉灰味道,很刺鼻,我被嗆得咳嗽幾聲,下意識就捂住嘴,直皺眉頭。
屋子裡沒開燈,但有個很沙啞的聲音響起來,「你就是林寒?」
我點頭,說我就是,大師你不需要開燈嗎?
「不需要!」他的笑聲很沙啞,就好像兩塊鐵片在摩擦一樣,特別的滲人。
我嚇得半死,這大師太古怪了,怎麼聲音聽上去跟老鷂子叫喚一樣?
「你腳下有張草席,自己躺上去試試看!」
我還是看不見人影,那個聲音不急不緩地說道。
「哦……」我有些遲疑,但轉念一想,電視上這幫所謂的大師可不就是陰陽怪氣的嗎,也沒往心裡去,就摸索著蹲下來,慢慢躺在草席上。
我這一趟,氣都沒來得及喘一下,就感覺腦門冰涼冰涼的,黑夜中伸出一隻乾枯的老爪子,正在摸我。
「大師你幹啥?」我嚇得叫了一聲。
「沒事,我在替你摸骨……」那個聲音距離我更近了,沙啞難聽,僵硬的手掌完全沒有肉,好像塊樹皮一樣在我臉上滑來滑去。
他的手,完全沒有溫度。
我漸漸起了疑心,躺在草席上卻不敢動,嗓子眼裡冒出一句話,「大師,能不能開開燈?」
「開燈做什麼?」大師的聲音還是這麼冰涼。
我鼓足勇氣,「你摸骨不用開燈的嗎,至少讓我看看你長啥樣吧?」
「呵呵,不用!」那隻冰涼的手已經沿著我的側臉划動,慢慢轉移到我的脖子上來了。
他的手指頭硬得不像話,冷颼颼,我渾身寒毛都豎了起來。
不對勁,這雙手根本不像活人的!
我腦子裡冒出一個念頭,雞皮疙瘩掉了一點,正要強撐著爬起來,那隻手卻猛地搭在我肩頭上,語氣森寒,
「不要動,躺下!」
我不敢再動了,他的手很有力度,僵硬的皮膚咯在我脖子上,刺得我生疼。
「大師,你要幹嘛……」我語氣開始發抖了,因為我意識到,這大師並不是真的在替我摸骨。
他伸出了兩隻手,一隻手緊緊捂著我的小腹,緩慢而很有規律地摩挲著。
另一隻手,卻死死按在我脖子的大動脈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