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七章 血斗
我手臂酸麻,幾乎連法刀都舉不起來,駭然撲倒,將那變形彎曲的刀身抽回,心中一陣跌宕,這老不死的,居然這麼厲害?
張小餅用過一句話來形容我,小雜魚,這話聽著很刺耳,然而卻是事實,我感覺自己行走江湖,無論遇上哪個,似乎都能輕易將我拿捏,對面這人只有單手,而且一大半的精力都放在了如何操控冥火,圍困張小餅之上,然而揮手之間卻仍舊讓我無法近身。
註定只能是個小雜魚嗎?
我心中干滿了不甘,怒火擁堵著我的胸腔,讓我有種渾身都快要爆炸開裂的感覺,「啊呀」一聲暴吼,隨即站起來,將刀尖一揚,輕輕抹在中指上,緩緩向後划動。
刺痛、冰冷,還有人血流淌而過的溫熱感,我的鮮血塗滿刀尖,丹田中一股爆發的氣勢反衝,突然之間,那法刀被一股紅光洋溢,撐大了幾分,猶如燒紅的鐵棍子,灼熱氣場,也宛如那暴走的狂龍,徒然間衝破巴頌單手封鎖,站在他腰腹之上。
唰!
紅光化作匹練般的飛虹,急轉而下,拉伸出一道逼人的緋紅血光,他大吼一聲,熱血尚未濺射,就被刀身上的灼熱氣流蒸發殆盡,望向我的目光,已經由原本的輕視,轉化成為驚詫,「你居然,有這麼強大的氣?」
氣,是一個修行者的根本,配合無數次生死搏殺的經驗,已經重重對敵手段,可以將一個修行者的能力無限制地放大。但我的氣卻並非源於自身,而是幾次陰差陽錯之下掠奪而來的「舶來品」,所以發揮很不穩定。
可只要這股氣在我身上,我就能對它驅如臂使,將所以氣息化作一股旋流,蘊含刀意,狠狠對他劈砍下去。
這一刀的光芒,蓋過了漫天星芒,也讓這老不死的眼中浮現出幾分驚詫。
然而也僅僅只是驚詫而已。
這大半輩子浸淫在術道之中的人物,已經見識過太多高手,他將袖子上揚,嗖嗖幾道風響,四個頭大如斗,渾身漆黑如墨的影子便自動匯聚在他身後。
那黑影子在空中一蹬腿,四隻張牙舞爪,宛如鐮刀般的尖銳鬼爪子,也紛紛指向了我的脖子。巴頌,這個邪派高手根本沒有親自上陣收拾我的打算,只靠著四個豢養的小鬼,便打算輕鬆將我給拖住。
我讀到了刻骨的輕蔑,以及心中那顆即將被怒火撐爆的內心,將法刀一斬,劃出雪亮的歷芒,挑飛幾隻鐮刀狀的爪子,抱著法刀往後一退。
巴頌居高臨下地審視著我,「溝渠之水,也想與冰洋爭輝,就你這點小手段,也配在我面前班門弄斧?」
濃濃的蔑視感不言而喻,他笑得十分陰冷,眼球中灰白相間,流露出刺骨的森冷和陰毒,單指擎天,輕輕往下一壓,搖搖點在我身上,說殺了他,替你們的同類報仇!
同類?難道這四個傢伙,全都是當做血屍降來培養的嗎?這老王八究竟還想害死多少人?
小鬼面無表情,都瞪著通紅的小眼睛,朝我身上撲過來。我幾乎沒有抵抗的機會,將法刀翻轉,沿著其中一具小鬼頭頂上一削,然而更多陰寒的邪氣卻繞到我身後,伸出雙手,死死地抱緊了我,張嘴就在我身上啃。
小鬼獠牙尖利,雖然只是靈體,但這啃噬的效果卻直接作用於人的靈魂,我疼的渾身抽搐,忍不住「啊呀」一聲地怪吼,倒在地上,視線陰冷地望著面前的傢伙。
他一隻手保持著托舉的姿勢,另一隻手卻背在身後,囂張、且狂放,「人人都說中原玄門勢大,不容外族人在門前撒野,今天看看,也不過如此!」
他是在挑釁,在宣誓自己的得意和張狂,然而這話音剛落,背後卻有一股宏大、格外強勁的氣息流躥出來。一股紅芒升空,衝散了巴頌召喚出來的冥火,彷彿架海的紫金玉柱一般,直接射落到了天上去!
張小餅一劍擎空,保持逼人的氣勢,緩緩從幽藍相間的鬼火中站出來,渾身上下,都是揮舞散落的詭異磷火,將他整個人襯托得十分陰沉。
他同樣在笑,深色睥子中爆發陰冷,笑容中充滿殺意,「老東西,一時不慎,給你算計了,有什麼可得意的,你這幽冥之火固然厲害,卻是外來之力,並不能融合於自身,也困不住我!」
話落、揮劍,張小餅每一個動作都揮灑自如,長劍嗡鳴,帶出一股藍光,湛藍色的光斑好似雷弧穿空,以一種悍然的姿態,直奔巴頌面門。
他驚呼後退,「你小子,居然能破我的……」
唰!
匹練劍光打斷了對方的驚呼,空氣中四個小鬼給這一劍的鋒芒劈開,都驚叫著化作黑氣遁走,卻給我跳將起來,輪動法刀,一刀一個,切削成了散開的濃煙。
兩股氣息,駭然交接在了一起,摺疊碰撞的氣場,形成了一股怪風,將我逼退了半米,幾乎沒有法子睜眼。當激射的狂風逝去之後,我發現張小餅和巴頌同時站立在了小花園的中心處,彼此遙遙相對,目光中都充滿了殺心。
巴頌的眼珠子,開始亮起了瑩瑩的光芒,越來越亮,彷彿點燃的火珠,孕育著澎湃的冰冷與殺心。他指了指張小餅,搖頭輕嘆,中原有句古話,少年出英雄,看來這趟異國之行,還當真是不虛此行啊!居然能夠讓我遇上這麼年輕的高手。不如大家罷手,好好聊一聊?
張小餅將長劍橫在胸前,輕舒一口長氣,目光炯炯,彷彿烈日生輝,「承蒙誇獎,不過現在可不是打擂台、舉辦什麼親切友好的異國茶話會,你有你的打算,我有我的決心,生死不能相容,廢話不必再講。」
「看來你們,是真的很想找死啊!」
回應張小餅的,是他沙啞扭曲的聲音。一縷、兩縷……三縷、四縷,無數的黑霧從巴頌身體中迸發出來,巴頌的眼珠縈繞著紅光,更加璀璨,也變得更加猩紅,他用嗜血的目光盯著我們,手腕揮動之間,大片黑霧自其中翻滾而來,目光好似兩把利劍,分別射向我和張小餅,
「兩個臭小子,你們覺得自己能贏?我大半輩子的心血,都集中在煉製邪降上,東南亞的巫術枝繁葉盛,繼而在中原人眼中卻並不入流,今天就讓我好好看看,你們這幫自命不凡的傢伙,究竟能有什麼看不起人的資格!」
他脖子下面,畫滿了很恐怖的紋身,都在散發著黑紅相間的光,從他衣服中透射出來,染紅了整個人,那紋身之下,無數的黑霧的蔓延,將他黝黑的臉孔全部都染成了青黑色,無數猙獰鬼頭躥動,都睜開眼睛,發出暗紅色的光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