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如果……
陸春禾瞧著遠去的母女二人，心中想起小時候的一些事，她常常在想，如果當時先醒過來的是她，將事情經過早一步跟皇爺爺解釋清楚，是不是她們姐妹就不會變成今日這般？
??然而一切都沒有如果，命運先一步便做出了選擇，無論她如何去做，也已於事無補。
??因為那件事，她上一世的時候，總是覺得虧欠陸春淼，對這個妹妹百般地好，無條件的信任，卻終究換不回那毫無芥蒂的姐妹情，甚至讓她們越走越遠，直至今日反目成仇。
??陸春禾幾不可聞地歎了口氣，微微閉了閉眼，再睜開時，那暫時的軟弱已不見，取而代之的是前所未有的堅定。
??皇宮大內，今日是端午宴席，就連早朝都充滿了節日的喜慶氣息，自楚明帝以下，個個臉上帶著笑容。
??早朝君臣處理了兩件事，便早早地散了，以便朝臣們回去準備妥當，攜家眷入宮。
??宮裏老早就開始布置，今日上下內外都是一副喜慶的模樣，楚明帝瞧著心情好，竟在禦書房門外唱起了荒腔走板的調子。
??旁邊的內侍官不堪忍受這樣的折磨，略微走遠了些，躬身一揖：“皇上，奴才去瞧瞧宮宴準備得如何。”
??楚明帝心情好，不與他一般計較，擺手示意他可以滾了，內侍官如蒙大赦，轉身飛一般溜了，他突然彎了彎眼睛。
??這內侍官叫苟玉，從小與他一同長大，在皇宮這高牆之內，他們兩人待在一起的時間倒是比楚明帝與皇後、嬪妃們在一起的時間多。
??楚明帝比那些朝臣逼急了，便朝苟玉發脾氣，而他也可以在皇帝心情好時，偶爾玩笑一兩句。
??因為苟玉的姓，楚明帝小時候沒少笑話他，甚至叫他“小苟子”，如今兩人都老了，有些稱呼倒是叫不出口了。
??楚明帝又哼了幾句，音調約莫在皇宮內“跑”完了三圈，這才放過了禦書房門口守著的幾人。
??端午宮宴酉時開始，未時剛到，朝臣們便已經開始陸陸續續帶著家眷進宮，提前坐在大殿內，恭恭敬敬地等著皇上的到來。
??寧王府門外，陸琛本打算今日隻帶李允姿與陸春禾進宮，畢竟劉氏母女昨晚鬧了一場，今日身體定有些不適。
??豈料劉氏卻已經收拾妥當，帶著女兒恭謹有禮地站在馬車旁，屈膝行禮：“妾身服侍王爺與王妃上馬車。”
??陸琛瞧著她蒼白的臉色，握住她的手，觸手冰涼，他歎氣：“你又何苦，今日不過是宮宴，並無甚重要。”
??劉氏低眉垂目，顯得十分乖巧：“妾身隻是怕別人伺候不好王爺王妃。”
??她姿態放得很低，很明顯取悅了陸琛，他一把握住她有些冰涼的手：“走吧，同本王上一輛馬車，本王給你暖暖手。”
??陸琛與李允姿、劉氏三人先後上了同一輛馬車，陸春禾一言不發地看著前麵的馬車，心想，這劉氏能屈能伸，倒是個人物。
??寧王府的馬車自然是這華京城內獨一份兒的奢華大氣，遇見的百姓無不紛紛躲避，很快便到了宮門口。
??陸琛最先下了馬車，轉身扶著李允姿和劉氏也下了馬車，繼而任由她們兩人挽著自己的手臂，往宮中走去。
??陸春禾與陸春淼同坐一輛馬車，她們二人自始至終連眼神都不曾給對方，很默契地各自下了馬車，跟著父王母妃一同進宮。
??陸春禾今日穿著一件淡藍色長裙，正巧與瓦藍的天空相映成輝，映得她肌膚勝雪，滑如凝脂。
??陸春淼的禮服明顯比陸春禾的要精致的多，隻是她麵色冷淡，便顯得比陸春禾遜色幾分。
??兩人雖然並排走著，宮中之人的目光卻多數偷偷落在陸春禾的身上，仿佛旁邊的陸春淼根本不存在似的。
??陸春淼從小到大不知見了多少這樣的場麵，她卻還是無法忍受這種無視，雙手緊握成拳，指甲深深嵌入掌心，隻有疼痛才能讓她保持冷靜。
??這通往宮中大殿的路，她覺得格外漫長，仿佛一生都跌落在這種冰冷塵埃之中。
??陸琛挽著兩位妃子出現在大殿，兩位皇孫、朝臣們紛紛站起身，朝他行禮：“王爺大安。”
??陸琛擺了擺手示意他們起身，便攜帶兩位妃子在皇座之下的桌旁坐下，吩咐朝臣們也都坐下等著。
??陸琛如今的位置，一人之下萬人之上，雖然還未被封太子，卻勝似太子，很多時候在朝中說話比皇帝還管用些，這一切隻因為他身邊有那個狼一般危險的少年。
??陸春禾與陸春淼二人也坐在家眷之中的首位，她們緊挨著坐下，卻全程無交流，甚至一個眼神都不曾有。
??酉時剛到，楚明帝便與皇後一同出席宮宴，兩人身著龍鳳呈祥的袍子，慈眉善目地看著自己的獨子和許多朝臣，緩緩往大殿最上方的寶座走去。
??待楚明帝坐定，陸琛立刻第一個站出來：“兒臣參見父皇，父皇大安。”
??朝臣們也跟著走了出來，屈膝跪地：“臣等參見皇上，皇上大安。”
??“大安，大安……”楚明帝笑容可掬，“都起來吧，今日是宮宴，各位愛卿都盡情地喝酒吃肉，不必拘禮。”
??陸琛起身，朝臣及家眷們也紛紛起身，各歸各位，他舉起酒杯：“敬父皇，願父皇福澤綿長，願我大楚江山永固。”
??朝臣們也跟著舉起酒杯：“願皇上福澤綿長，願我大楚江山永固！”
??“願大楚江山永固！”楚明帝樂嗬嗬地喝下了杯中的酒，“各位愛卿請隨意，不必拘禮。”
??話說完，陸琛便起身帶頭端著酒去敬兩位皇叔，慶王和敬王，他們都是楚明帝同父異母的弟弟，也是如今大楚朝中資曆最老、功勳卓著的兩位王爺。
??陸琛謙遜有禮地說：“兩位皇叔，侄兒來給您二位敬酒，祝您二位身體康健，再建奇功。”
??慶王一向處事圓滑，唯一的皇子向他敬酒，他如何也不能坐著喝，便拉著旁邊的敬王一起站起身，笑著說：“多謝。”
書屋小說首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