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1 最終還是 救不了他
和士開看著高孝琬皮開肉綻,從剛開始大聲呼叫到現在隻有進的氣而沒有出的氣的樣子,不由得笑意連連。
不要跟他和士開作對,高孝瑜就是例子,而高孝琬卻沒有吸取教訓,仍舊與他作對,那可就怪不得他了。
以前高孝瑜在世時,高孝琬便常常看不慣和士開,後來高孝瑜死了,高孝琬恨毒了和士開,便偷偷紮了草人,寫上和士開的生辰,日日射箭泄憤,雖然很隱蔽,卻還是被和士開知道了。由此,和士開便更加厭惡憎恨高孝琬。
原本,他隻是將旗幟與武器都放進河間王府,想趁哪日向高湛進讒言,讓高湛搜尋河間王府。後來,得知高孝琬藏匿了佛牙,正合了他心意,他便借此機會,和祖珽一唱一和,讓高湛下了搜查河間王府的命令。之後,他又收買了高孝琬的小妾,一切便順理成章……
昭萃宮中,宇文玥與馮氏早已等得不耐煩。
“大娘,我去看看,您在這兒等我回來吧。”宇文玥下定決心,自己無論如何要再見高孝琬一麵。
“……好。”馮氏知道此時不能耽誤了宇文玥,便忍下心頭擔憂思念,“你小心點啊。”
宇文玥點點頭,便打開大門,門口的侍衛果然攔住了她。宇文玥眸光一轉,瞬間便放倒了門口兩人,奪下其中一人的刀戟便往外衝去。
一路衝到昭陽殿的外門,曹林一見,忙哆哆嗦嗦地跑進來稟告:“皇上,沈姑娘帶了刀戟衝過來了,侍衛不敢傷她,她很快就要衝進殿裏來了!”
奄奄一息的高孝琬恍恍惚惚,嘴角帶笑,自嘴間溢出斷斷續續的一句話來:“阿玥……阿玥……那個……傻……傻丫頭……”
“什麽!”高湛大驚大痛,宇文玥竟然為了高孝琬,隻身帶著刀戟直闖昭陽殿,她不要命了嗎!
心裏愈痛,麵色便愈冷:“來人,將高孝琬兩腿的脛骨敲碎!”
他準備殺了他!
高孝琬終於笑不了了,原來還是走到了這一步,原來進入昭陽殿時突然轉身的不安,是真真切切的預告。
原來他高孝琬,還是活不過今天……
“啊!”隨著一聲痛呼,長凳上血流成河,高孝琬撐了最後一口氣,最終還是緩緩闔上了眼睛。
聽著昭陽殿內傳來的呼喊,宇文玥渾身一震,差點暈倒。
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
“讓開!讓開!”宇文玥邊哭邊叫,不顧一切地往裏衝去。
曹林走出來,示意侍衛不用再阻攔,宇文玥扔下手中的刀戟,朝殿內衝去……
一打開門,一股血腥之氣蜂擁而至,宇文玥愣愣地看著長凳上一動不動的屍體,眼淚簌簌而下。
“孝琬……孝琬……”
可是沒有人回應她。
孝琬,那個大大咧咧的魯莽男子,不在了,已經不在人世了。
“高湛!”宇文玥朝著高湛猛衝過來,“你為什麽要殺他!為什麽要殺他!”
“保護皇上!保護皇上!”曹林、和士開與祖珽俱上前來,將宇文玥與高湛隔開,一大幫侍衛也蜂擁而入,重重疊疊地將宇文玥圍在中間。
“別傷她。”高湛冷淡開口,眼神卻有一絲傷痛,頓了頓,他又道,“將河間王的屍體好生包裹起來,送他與沈玥、老夫人回家!”隨後便跨步離開了昭陽殿。
宇文玥跌坐在地上,不由自主地哭起來,直到馮氏過來,發出一聲痛哭的喊聲而暈倒。宇文玥走過去,將馮氏抱進懷裏。最後也不知她們是怎麽回到高府的,隻記得很多侍衛在包裹高孝琬的屍首,後來她們便被一並安排上了馬車,一路搖搖晃晃地回了家。
管家一見,又驚又悲,一麵將馮氏與宇文玥安頓好,一麵派人去通知了高綰靈與斛律一家。
高綰靈與斛律一家馬上便趕了過來,高綰靈一見高孝琬的屍首,馬上泣不成聲地痛哭,伏在高孝琬身上,邊哭邊咬牙切齒地囔著要殺了高湛,被斛律恒伽捂住了嘴巴。
宇文玥也隻是痛哭,這次她真的沒辦法了,再沒有力氣、再沒有辦法偽裝堅強。上次孝瑜死去,她還能安慰長恭,現在,她卻在長恭不在時,連孝琬都保護不了,她連見長恭的勇氣都沒有了……
第二天,高長恭一路披星戴月地趕回了鄴城,見到的卻是高府麵前掛了幾條白綾。他心裏“咯噔”一聲,冷意瞬間填充了全身。
一步一步走進門,所有人都沉痛地看著他,馮氏白發人送黑發人,哭得心肝欲裂,高綰靈淚眼朦朧,被斛律恒伽攬進懷裏低聲勸慰,宇文玥瞥開眼去,不願麵對他的眼睛。而孝琬的棺槨,安安靜靜地停放在那裏。
九叔啊九叔,你居然如此心狠,殺了大哥還不夠,連三哥也不放過!
高長恭跌跌撞撞地往前走了好幾步,突然轟然跪下,往地上磕了一個響頭:“三哥,長恭來遲了!”
上次高孝瑜的喪事,高長恭與高孝琬一起操持,兩兄弟一起悲痛,一起振作地麵對。而這次,與他一起的兄弟卻躺在了冷冰冰的棺材裏,一切都得他親自打理。
那天在高孝琬棺槨前磕了一個響頭之後,高長恭將自己關在了房間整整一天。入夜,他躍上沈園的屋頂,靜靜地看著夜空。像是知道他會去一樣,宇文玥早已經等在那兒,默不作聲地陪了他一個晚上。
第二天,他便開始冷靜地打理這一切,但所有人都知道,他不過就是將傷口隱藏起來罷了。
三天之後,高孝琬入殮了。
之後,高長恭便罷了朝,經常與斛律恒伽、斛律鍾都出去喝酒,沒有向朝廷說明任何理由,高湛也沒派人來催。
那之後,高湛也沒再傳召過宇文玥,甚至她進宮拿藥,他也不曾出麵。宇文玥拿藥時,心裏不住想著,幸好他沒有出麵,不然她真的不知道自己會做出什麽事來。
而馮氏則與徐儀菁一樣,過起了不問人事的生活。她原本就吃齋念佛,如今就更加沉默,拒絕了高長恭與宇文玥等一切小輩的請安,終日隻居住在自己的屋子內。
高府似乎又恢複了平靜,隻是更加寂寥了。
到了臘月,宮中卻傳來高湛病危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