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陰陽雙蛇冕噬環(下)
寧迦胥半路折返的時候,路上空無一人,不知是不是又出了錯,隻覺得這一次那感覺特別濃烈。隻是在二人眼神相交的一瞬間,心裏似乎有什麽東西迸碎了。
“公子,真的該走了,再耽誤下去長老就得怪罪了!”韓越在一邊囉囉嗦嗦。
“我叫你查的事呢?”寧迦胥望向韓越,眼裏透著精明。
“這……不是我不查,隻是這時間太、太……而且您說的那個人的確難找……”
“哼!再給你半個月時間,若是還查不到,小心你的腦袋!”
“是是是!屬下一定盡力。”
一行四人撲騰起濃濃的灰煙絕塵而去,另一方麵,玞雅已經攜帶著小眼進入了上華鎮地界。
這兩天似乎有什麽節日,街上道間有明顯的喜慶痕跡。忙於收拾的人們麵帶喜悅,互相傾訴著自家的瑣事兒,隻有一個算命先生的攤子穩穩擺在牆根下,算者緊閉著眼,不隻是在冥思還是在打瞌睡。
玞雅四處打量著,尋找何刀莫傳消息來時所說的住處。
“姑娘介意坐下談談嗎?”
誰在說話?玞雅到處望,小眼拍拍她的肩膀往旁邊一指。“我不算命!”
“姑娘是要找這家的主人嗎?”算命的伸手遙遙一指,未曾睜眼。
“咦?你看得見我?”
這算命先生明明閉著眼睛,一副似睡非睡的模樣。聞得這話,胡子一翹,猛睜開眼道:“笑話!我隻是閉上眼睛罷了,你以為我是瞎子啊?”
玞雅訕訕一笑:“哦嗬嗬……嗯,沒有,沒有。你怎麽知道我要找誰?”
算命的一掐手指,似模似樣晃首道:“天地無極,盡握我掌。有什麽事我不知道?”
玞雅聽著好笑,也不掩飾:“哈哈哈……天地無極,盡握你掌?哈哈哈……小眼,你說好笑不好笑!隻是個算命的,哈哈……”
小眼橫她一眼不吭聲,睜大琉璃眼珠細細打量起那算命先生來。
“算命的怎樣?師父說的對,我們這類人,要想靠說真話過活還真不容易。我告訴你,這裏的算命先生不是誰都能當的,你那個世界的同行真真是在侮辱我們!”算命的一拍桌子,墨硯連帶宣紙跳了三跳。
玞雅嚇了一跳,吃驚地盯著他:“你剛剛說什麽?再說一遍!”
“唉!既然姑娘不屑我們這類人,說多了也沒意思,對不住,今日收攤了!”算命先生虛拱了拱手,背起行李就走。
“哎——有話好好說,有話好好說嘛!”的確也是為了聽到一些真實有用的東西,玞雅不得已拉住先生。
“還是放了我走吧!我一個月隻擺一次攤,有什麽話,下個月再談!”
“不行!今日事今日畢,你既然已經說出口了,為何卻賣關子不願告訴我後麵的部分?”玞雅一跺腳,急道。
“咦?幹我們這行的需求不多,卻還是要吃飯穿衣,你要是能把身上帶著的‘陰陽雙蛇冕噬環’中的陰環給我,我倒是可以考慮考慮讓你知道你想知道的所有事!”
“什麽?陰陽雙蛇什麽環?你是說……我的?”玞雅不可置信地指著自己。
“呀!你自己都不知道?就是白色泛紫光的東西了……哎對對!就是它!”算命先生一見到玞雅手裏的東西,雙眼不停地冒星星,伸手就想拿過來。
玞雅往後一縮,搖頭道:“這不是我的,還要還給人家,怎麽能給了你?”
“咦?此物隨主,既在你手便是你的了,怎麽會是別人的呢?給了我吧,我會告訴你一切!”低沉的嗓音充滿著誘惑,讓內心一直狐疑惶惶不安的玞雅心癢難耐。
幾乎就要遞給他,腦中突然冒出那個半眯卻清冷的眼神,一個激靈忙奪回來:“不行!絕對不能給你,不想說我不問了便是,您既然不願意說,那請便吧!”
眼見著快到手的東西又被奪走,算命的五官都擠到了一起,玞雅態度堅決要走,他隻得極力挽留:“姑娘姑娘,別走啊!我隻看看,不要走了行不?”
“嗯……可以考慮一下,不過以什麽作交換?”幾番下來,玞雅也學會了耍滑頭,見那算命的求她,便得意洋洋了起來。
“一個消息。”
玞雅臉一黑,轉身便走。
“兩、兩個。再不能多了,說多了會遭天譴的!”
玞雅停步,回頭笑嘻嘻道:“這還差不多!”
“你想知道什麽?”
“呃!先告訴我我的朋友在哪裏,另一個我想想……”玞雅掏出陰環,示意小眼盯緊了,自己嘻嘻哈哈渾不在意。
算命先生伸手一指:“那邊的客棧,他們四個人在呢!這房子幾天前一把火燒沒了。”
“四個人?不是兩個嗎?”
算命先生貪婪地摸著陰環表麵,嘖嘖歎道:“可惜啊可惜,就是不知破損了還能不能用!”
“什麽?”
“說第二個問題吧!”
玞雅想了想,神秘兮兮道:“告訴我我心裏想著誰。”
算命先生抬頭望了她一眼,嘴裏喃喃著什麽,然後道:“紫衣媚娘香滿袖,挑形無愛自去頭。破功隻待平地起,坐看風流妄自憂。嗯……妄自憂!”
“什麽意思?”
“唔……還有一個!去年元夜時,花市燈如晝。”
“不見去年人,淚滿春衫袖。你是說……不!不可能!怎麽可能會有他?”玞雅眼神迷離,忽聚忽散。突然一聲低喝:“你說的第一個是齊因?”
繼而喃喃道:“紫衣媚娘香滿袖,那不是他第一次出現的模樣麽?先生……”
“這些你得自己悟,我言盡於此了!這東西還你,哎!孽緣啊……”算命先生將東西送入發愣的玞雅手中,收拾東西揚長而去。
“玞雅!你真的喜歡我們大王?”小眼在一邊興奮地轉圈圈。
“喜歡?不可能的,那人肯定是亂說的。”嘴裏否認,心卻不會騙自己。那兩句詩,隱含著“月上柳梢頭,人約黃昏後”之意,明明就是曾經最喜歡與男友常念的。若非算的對,他如何會知道這首詩呢?難不成這裏也會出個歐陽修?
“你就承認了吧!女人最是口是心非。我也不鬧你了,快去看看那兩個,不,那四個人吧!”小眼振翅飛在前麵。
客棧似乎客滿為患,這兩天過節為何還有這麽多人?玞雅踏進堂裏的時候,還剩下一張空桌,小二忙著添了張凳,擦幹淨桌子請客人坐下。
“今兒人多了些,客官先將就著,有什麽需要盡管吩咐!”
“好的!多謝了!”玞雅點點頭。
一邊桌上有人起哄:“喔!別是看到漂亮姑娘一眨眼就點頭哈腰了,哈哈哈……”
“就是就是!剛剛還對我們鬼喊鬼叫的呢,兄弟們說是不是啊?”
堂中一片哄笑,那小二不以為意,直起腰杆兒道:“各位兄弟乃是常客了,開開玩笑有何不可?人姑娘家獨自在外我們男子漢怎麽著也得多關照關照,瞧兄弟們說的!”
“喲!還委屈你了,你那倒是好心!”
又一陣狂笑,粗魯漢子們拍著桌子,碗筷敲得叮當響,整個一飯堂多重奏。
小二一甩肩上標誌性白毛巾,笑笑不作答,轉而從內堂端出牛肉美酒,一一給客人上了。沿途自少不了被戲耍,索性也習以為常了,大夥兒開開心心,氣氛欣然。
玞雅受到了感染,也要了一壺酒,兩斤牛肉,與小眼同吃。鄰桌也有不少行走江湖的道士僧人劍客之類,都謹遵門規,食不言。卻也忍不住大方豪爽了起來。
一抿燒酒,隻在嘴裏過了一圈,就忙不迭吐了出來。小二轉了一圈剛巧看見,麵色微微一變,過來問道:“姑娘,可是這酒不合胃口?”
“……”
“她不會喝酒!”小眼嚼著牛肉甩出一句。
“啥?不會喝酒?”小二驚訝地問,伸手道:“那還是別喝了吧,這世道不太平,姑娘又是一個人……”
“給我!”玞雅搶過酒壺,白了小眼一眼:“誰說我不會喝酒?我喝過的酒你們怕是見都沒見過!”
“是、是嗎?”小眼不信。
就連聽到這話的所有食客都不信,這哪兒來的丫頭片子,明明不會喝酒偏說自己能喝,這樣的男人見過,女人,沒見過!
“咦!你們幹嘛這樣看著我?不信?我隨便說幾個你們都絕對沒聽說過!”
“唷!吹牛!”
“姑娘不妨說說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