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8 草芥一樣存在的一個人，走就走了吧

  汽車在路上飛馳。


  冬季里的西郊山，山頂上積著雪。


  陳漾跟著記憶找到了何家源的辦公室，吳影守在門口。


  何家源看了陳漾一眼，只淡淡地說了一句。


  「坐。」


  似乎對陳漾的到來，並不意外。


  何家源依舊穿著單薄的白色短衣，似乎對這冬日裡的寒冷毫無察覺。


  陳漾在旁邊的椅子上坐下來，將手包放在身後。


  「不好奇我為什麼會來么？」


  何家源淡淡的表情，跟記憶力的那個人完全不一樣。


  原來的何家源對自己的人生把握的很好，近乎刻板。


  就像他的穿著打扮一樣，一絲不苟，怎麼樣趨利避害，怎麼樣把自己的利益爭取到最大。


  就像是在任樹禮上任后，立馬會甩了陳漾，攀上任嘉琪。


  「我媽的事情你早就知道了？」陳漾冷冷地問。


  「嗯。」何家源悶悶地回了一個字。


  「何家源，我媽對你不薄，你怎麼忍心？」陳漾真的不信人心可以冷漠至此，何家源跟著他爸的時候，都是她媽媽在照顧他的生活。


  陳漾知道何家源的身世可憐，很小的時候父親就過世了。


  他媽媽帶著他改嫁，後來家裡又有了弟弟妹妹。


  繼父不願意再供他上學，大學讀了半年就被迫要退學。


  當時，陳之煥是他的老師。


  陳之煥的最大的優點，便是惜才，資助了何家源完成學業。


  假期也帶在身邊，母親也像對待親生孩子一樣照顧他的吃穿。


  何家源像是也想起了往事，眼眶有些發紅，喝了幾口水。


  「師母的事情，我也很難過。」何家源從水杯上抬起頭來，臉上是一派淡然。


  「你是什麼時候知道的？」


  「我來這裡以後，看了以前的檔案才知道的。」


  「負責我接收的人在哪兒？」


  「死了。」何家源的眼睛有些渾濁，陳漾的直視也毫不遮掩，空洞而無神。


  「死了？」陳漾心下一驚，事情怎麼會這麼巧。


  「我來接替的就是他，心臟病死的。」


  當陳漾提出想去見見他的家人的時候，何家源很淡然的拿出了老周留下的遺物。


  其中，有醫院開出的死亡證明。


  「他獨身一人，一輩子都在這殯儀館收斂遺體，我來的時候他還在，跟我住一個屋，有一天晚上心梗死的。遺物都是我收的，沒有遺囑更沒有遺言。草芥一樣存在的一個人，走了就走了吧。我們這樣的人，總歸是有這一天的。」


  何家源死灰一樣的表情，讓陳漾猜不透。


  既然一切都坦坦然然的，當初看到陳漾出現在那裡的時候會那麼緊張。


  「知道你一直在找師母，死過一次的我，也明白你的感受，如果不是為了找師母，你恐怕是不會好好的活著。十年前你就說過，不管師母去哪兒，你都會陪著，哪怕是去死。」


  陳漾想起來是說過這話，當初陳家爺爺問過陳漾是不是願意留在陳家，在他看來畢竟是陳家的骨肉。


  小陳漾好不思索地拒絕了，臨走時還撂下了狠話。


  何家源現在過著幾乎是修行一般的生活，連個手機都沒有。


  陳漾拿過手包，離開了何家源的辦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