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回憶是空氣（三）
想了很久，洛晨才想起一個很久都沒有打過的電話。那時，正是她最難熬的時候，牧繁那段時間家裏有事，又怕她出什麽事，就給了她一個電話號碼。
雖然她從不曾打過，但是那時候，洛晨深深的覺得，這串號碼是她最後的依賴了，所以記得很深，深到三年過去，都不曾忘卻。
她緊張又小心翼翼的在手機上按下那一串數字，按下撥通鍵，心情緊張的等了一會，手機裏才響起一陣已經接通的聲音，洛晨舒了口氣，如果這個號碼都打不通，她實在不知道該如何找那群曾經那麽關心過她的人。
電話那頭傳來了一個蒼老的女聲：“喂，你好，找誰？”
洛晨聽著這個蒼老的聲音險些掛了電話，記憶中，牧繁的媽媽一直是很時尚的，聲音也很甜美。
但她看看屏幕上那一串熟悉的數字，還是回了一句：“你好，牧繁在嗎？我找牧繁。”
電話那頭，許久沒有回音，就在洛晨快要放下電話的時候，那邊突然說：“你是誰？找牧繁幹什麽？”
“我叫洛晨，是牧繁的高中同學。”
“牧繁白天不在家，你晚上再打來吧。”
說完，那邊就先掛了電話。
洛晨抱著手機，隨性的躺在了床上，滿臉都是溫暖的笑意，曾經，牧繁作為她們寢室的老大，曾十分仗義的幫助過她。
她想了想，好像就是在高一的那年，喜歡蕭牧的一個女孩，在某天下了晚自習後將洛晨堵在了教室門口。
她看著洛晨，滿臉都是警告。
她說：“你就是洛晨？長的倒是挺漂亮，但如果以後你再糾纏蕭牧，我就在你這張漂亮的臉蛋上再添點別的東西。”
她說完，便拿出了一個刀子很刻意的洛晨的眼前比來比去。
那麽單純的洛晨哪裏見過這樣厲害的女孩，瞬間就傻在那裏，眼睛裏隻剩下女孩那打滿了耳洞的耳朵與染得鮮豔奪目的頭發。
那時候，晚自習是隻讓住宿生上的，不住學校的蕭牧根本就不在班上。
女孩眼神高傲的看著一聲不吭的洛晨，不禁皺了皺眉：“我說的你聽到了嗎？不要跟我裝耳聾。”
聽了這句話，洛晨才從剛才傻住的狀態中回過神，她覺得委屈，她什麽時候糾纏蕭牧了？明明，明明就是蕭牧非要拉著她玩。
洛晨正要“撇清”她跟蕭牧的關係，從外麵上廁所回來準備叫洛晨一塊走的牧繁，看到被堵在門口的洛晨後，笑嗬嗬的就將洛晨擋在了自己身後。
那女孩眉頭皺的更緊：“你是誰？”
牧繁將自己額前的短發擼到耳後，回答的雲淡風輕：“我是洛晨的姐姐。”
女孩輕蔑的一笑：“哈，你別多管閑事。”
牧繁輕笑一聲，看著眼前飛揚跋扈的女孩，以同樣的神色回她：“我就管了，怎麽樣？”
女孩一愣，隨即拍了拍牧繁的肩膀：“你會為你今天的行為付出代價。”
“哈哈，我隨時恭候你說的代價。”
女孩看牧繁絲毫也沒有被嚇住，怒瞪了牧繁與洛晨一眼之後，就踩著高跟鞋走了。
她還沒走遠，牧繁皺著眉，看著就坐在教室裏，卻一言未發的安然與沈非，聲音帶著怒氣的問她們：“你們沒看到洛晨被欺負了麽？為什麽不動？”
安然抱歉的看了看洛晨，沈非幹脆低下了頭，一言不發。
牧繁似乎不依不饒：“問你們話呢，說啊。”
安然沒有說話，倒是沈非抬起頭，她說：“老大，你知道那女的是誰麽？她們家在學校幾乎已經一手遮天了，誰敢惹啊？”
牧繁冷笑一聲：“我不管她是誰，她在欺負洛晨，你們沒看到嗎？”
沈非也沒了好聲氣：“你天不怕地不怕，我們沒有你那個膽量，行了吧？安然，我們走。”
說完，拉起身邊一聲沒吭的安然就向教室外走去。
經過洛晨的時候，洛晨下意識的拉了拉沈非的衣袖，卻被她不著痕跡的甩開了。
她們走後，洛晨有些愧疚的看著牧繁，聲音小小的說：“牧繁，對不起，都是我的錯。”
牧繁滿不在乎的拍拍她的肩膀，笑著安慰：“沒事，那倆貨就是那樣，等過幾天還不是該玩就玩，別人都怕那苗雪的女孩，我不怕，你放心，以後她再敢過來欺負你，我保護你。”
洛晨感激的衝牧繁笑笑：“牧繁，謝謝你。”
牧繁擁著洛晨瘦小的肩膀，笑嗬嗬的說：“謝什麽，你是咱們宿舍最小的妹妹，我怎麽會讓你受欺負。而且，
牧繁停下了腳步，眼神真摯的看著洛晨，接著說，你也許不知道，你身上有一種太強烈的柔弱氣質，連女生都想保護你。”
聽了這話，洛晨一愣，隨即笑笑：“牧繁，你逗我玩的吧。”
牧繁也不再說，隻是略微點了點頭。
那之後，牧繁並沒有收到來自苗雪的代價，因為第二天，蕭牧就知道了這件事。
他直接將苗雪喊了出來，毫不避諱的摟著洛晨的肩，聲音嚴肅的說：“這是我妹妹，以後別打擾她。”
聽了這個話的苗雪，看著洛晨的眼睛裏幾乎瞬間就沒有了敵意，轉而代之的竟是一種討好。苗雪十分熟絡的拉過洛晨的手，笑嗬嗬的說：“都是誤會，我不知道你是蕭牧的妹妹，妹妹，你不要介意啊，我就是太愛他了。”
如果說，上一次洛晨是直接傻住了，那麽這一次，她腦袋瞬間就空白了，這女孩，未免也太直接了些。北辰中學的那些校規，似乎在她身上看不到一點威力。
這件事情，沈非曾在閑聊的時候感歎：“規則是必須遵守的，同時也是可以被金錢和權力忽略的。”
雖然，洛晨並不知道苗雪的背景到底有多大，但看她能這樣肆無忌憚的在學校說出這樣的話，洛晨想，這女孩.……確實很強大.……
苗雪的那句話，雖然讓洛晨腦袋空白，但似乎已經聽習慣的蕭牧並沒有什麽反應，他隻是皺了眉頭，然後說：“苗雪，告訴你多少次了，我有女朋友，我不喜歡你。不要來打擾我，懂嗎？”
聽了這話的苗雪也不惱，笑的自信而張揚：“不管是誰，我相信，最後留在你身邊的，隻會是我，隻能是我。”
說完，還沒等蕭牧反應，苗雪便踩著她那幾厘米的高跟鞋，十分高調的回了自己的教室。
洛晨看苗雪走遠，又看看還搭在自己肩上的，蕭牧修長的手，猶豫再三，還是開口：“那個，你可以放開我了不？”
聽到這句話，尚還在沉思的蕭牧瞬間回過神，他表情委屈的看著洛晨：“我替你出頭哎，連搭一下肩膀也不行？”
洛晨誠懇的點了點頭。
蕭牧笑：“這麽呆，這麽傻，我媽可怎麽放心喲。行了妹妹，明天就跟我住一起吧。”
洛晨剛想說話，卻在看到蕭牧身後的班主任鬱方時，瞬間呆住。
鬱方拍了拍蕭牧的肩，笑嗬嗬的說：“怎麽，不放心妹妹在學校裏住著啊？”
蕭牧笑：“也不是不放心，關鍵是學校治安不行。”
聽了這個話，鬱方的臉上有些掛不住，他尷尬的笑了兩聲：“還好，還好吧。”
說完，又故作嚴肅的對著洛晨：“既然你哥哥都說了要你跟他住一起，那你還是跟你哥哥在一起住著吧，小姑娘家家的，一個人在外家人也不放心。”
蕭牧摟過在一旁還沒來得及說話的洛晨：“老師，您真是太善解人意了，下午我就幫洛晨搬東西。”
一看到老師就緊張的洛晨，隻是死死的盯著老師，生怕老師會跟自己說話，絲毫也沒有聽到蕭牧跟老師說了些什麽。
然後，當蕭牧一臉笑嗬嗬的說準備幫她搬東西的時候，洛晨才突然回過神，那時候，蕭牧和班主任似乎就談的是，讓她搬到蕭牧家！
不行！想到這裏，洛晨死死的拽住了蕭牧，撥浪鼓似的搖頭：“我不要跟你住在一起，我要住宿舍。”
蕭牧摸了摸洛晨的頭，笑嗬嗬：“妹妹，班主任都說了，你呆在我身邊比較安全。牧繁，這些東西先放在這裏，先把妞妞的被子什麽的抱下來。”
牧繁笑嗬嗬的點頭：“哎！”
洛晨欲哭無淚的看著牧繁，什麽時候她這麽聽蕭牧的話了？
蕭牧拉住就要走的洛晨，一把將她拉了回來，神情嚴肅的看著洛晨：“妞妞，你聽著，乖乖的呆在我身邊。”
看著這樣的蕭牧，洛晨忽然就不由自主的點了點頭。
嗬，那個時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