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心善
季巧巧走上前去，跟這裏的門房道：“大叔，我找高老夫人房裏的季香香，我是她的妹妹，來給她送點兒吃的。”
門房顯然跟季香香很熟，他立刻走出來道：“你就是香香的妹妹啊，一直聽她說到你，倒是從沒見過。我看看啊，你們確實長得挺像的。這會兒老夫人應該已經用過早膳了，香香應該能過來，我叫人幫你叫一聲啊。”
“多謝大叔。”季巧巧立刻從腰間墜著的荷包裏摸出五個銅板，遞到了門房的手上。
門房不太看得上這麽一點銅板，不過蚊子再小也是肉，何況季香香是內宅老夫人跟前最長臉的大丫鬟，門房可不會得罪了人家的親妹妹。
門房收了銅板，笑著說：“你們進來等著吧，我讓小廝去叫人。”
“多謝您。”季巧巧很有禮貌的說道。
她跟賀英朗跟著門房去了門邊的一間小屋子，這裏擺著一些簡單的桌椅，不管是找人的還是辦事兒的，都要在這裏等著。
門房帶他們進去後就走出去了，小屋子裏已經坐了一對年輕母子，應該也是來高家看望親人的。
那母親也就二十來歲，相貌平凡。
兒子大約五六歲的樣子，長得瘦小黝黑。
他們兩個應該也是從鄉下趕過來的，腳上的棉布鞋洗的破舊發白，並且染上了不少塵土。
他們很拘束的坐在最角落的椅子上，低著頭不敢說話。
這屋子麵積不大，因為向陽的關係，所以並不潮濕。
就算沒有燒炭火盆，裏頭也不算太冷。
季巧巧跟賀英朗找了個門邊的位置坐下，背簍就放在腳邊。
季巧巧翻了一下背簍，又有些嘴饞了。
她從背簍裏拿出一個油紙包打開，捏出一個糖角開始小口小口的吃了起來。
這些糖角是季林氏給她炸的，數量不多，反正就是給她解個饞。
那對年輕母子聽見吃東西的聲音，忍不住抬頭朝季巧巧看了一眼。
她身邊的男孩子更是饞的咽了一下口水，他看著季巧巧吃了兩個糖角，忍不住小聲對母親說：“娘，我餓。”
那年輕母親紅了臉，一臉為難的抱住兒子，小聲道：“你乖一點兒，等你爹過來了，就會帶我們去吃飯了。”
小男孩倒是很乖，聽完就認真點了點頭，還說：“我知道了，我會乖乖的。可是……娘，我能喝點兒水填肚子嗎？”
“這……我們帶來的水已經喝完了……”年輕母親非常為難。
季巧巧嘴裏嚼著糖角，輕輕拉了拉身邊賀英朗的袖子。
“怎麽了？”賀英朗不明所以的看過來。
季巧巧湊過去，幾乎是貼著賀英朗的耳朵小聲道：“賀大哥，你幫我去問門房要一壺茶水吧。我荷包裏有銅板。”
賀英朗的耳邊可以感覺到季巧巧說話時的呼吸，還帶著一股子甜食的香氣。
他臉一紅，閃電般站了起來，“我去給你要水！”
很快，賀英朗就帶著一個小廝走了回來。
那小廝端著一個托盤，上頭放著一個大茶壺，還有幾個杯子。
他滿麵笑容的把茶壺和杯子放在季巧巧他們麵前的桌子上，道：“你們慢慢喝，不夠了就去叫我，我再給你們添水！”
“多謝。”季巧巧笑著目送小廝走出去。
等賀英朗坐回她的身旁，她小聲問道：“看那孩子的模樣，你應該給了不少銅錢吧？”
賀英朗說：“這種高門大戶，些微賞錢，連下人們都看不上的。他們那裏沒有好茶葉，我讓他泡了一些紅棗進去。來，我倒一杯給你嚐嚐。”
紅棗是掰碎了才泡進去的，滾燙的紅棗水帶著一股棗香氣。
季巧巧端起來喝了一口，就笑著對坐在角落裏的母子倆說：“這位大姐，我們要了一大壺水，喝也喝不完。要是不嫌棄的話，你們也過來喝一杯吧。天氣冷，這兒又沒有燃炭火，喝點熱水可以暖暖身子。”
那年輕母親連連擺手，“使不得的！我之前去要過水，人家都不給的。你們肯定是花錢買的……我們不能喝……”
季巧巧說：“沒有花錢買，我們跟這兒比較熟悉，所以找熟人幫我們倒了水。隻是水而已，喝一點不會怎麽樣的。再說了，就算大姐不喝，孩子也該口渴了啊。”
年輕母親這才猶猶豫豫的走了過去，賀英朗給他們倒了兩杯水，她千恩萬謝的端走了。
一杯喝完，那孩子還想再喝，他說：“娘，這個水甜甜的，真好喝啊。我還想喝，我還是渴。”
那母親無法，隻好紅著臉走過來，又倒了兩杯。
季巧巧趁她自己來倒水的空檔，抓了一個油紙包走到那孩子的麵前，把油紙包塞到他懷裏，笑著說：“肚子餓了吧？這個是小點心，可以充饑，你吃吧，我請你吃，不要錢的。”
那母親大驚失色，“使不得！使不得！怎麽能吃你們的東西呢……”
那孩子終究年紀小，肚子又實在太餓，沒等母親走過去阻止他，他已經打開油紙包開始吃了。
“這……這……”那母親站在屋子裏，手足無措，羞愧的耳朵都紅了起來。
季巧巧說：“大姐，你也去吃一點兒吧，是不值錢的東西，我們自家做的。”
那母親緩過一口氣，走過來給季巧巧行了一個禮，說了好多聲謝謝，才端著水杯走回孩子身邊坐下。
季巧巧給他們的吃食就是她跟季林氏自己炸的那種三角形的小麵點，是鹹口的，專門帶過來要給季香香嚐一嚐的。
好在帶的數量多，分了一點給旁人，也還剩下一大包。
賀英朗看著季巧巧的一係列舉動，忽然小聲問道：“你讓我去要水，其實不是自己想喝，是給那對母子要的吧？”
季巧巧笑著點頭，小聲回道：“那孩子年紀那麽小，嘴巴都已經幹裂出血了，可見很久沒喝水了。反正，我吃點心嘴巴也幹，不如要一點水來，大家一起喝。他們看上去根本沒錢，肯定不會有人願意給他們倒水的。”
賀英朗道：“你是個心善的好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