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新病人
窗外的冷風呼嘯著，雨滴不斷地拍打在周圍的空地上，發出“嘩啦啦”“嘩啦啦”的聲響，沉悶的雨聲讓這所醫院內充斥著令人絕望的死寂感，黑色的柵欄如同斷頭台一般高高豎起，無數雙淡漠又沒有生氣的眼睛透過著嚴密的鐵網注視著外麵，無端的壓抑使得這個地方更加的令人心悸……
“啪嗒……”
“啪嗒……”
“啪嗒……”
…………
一陣沉重的腳步聲斷斷續續的從幽暗的走廊深處傳來，突如其來的聲響吸引了不少病人的目光，他們掙紮著從牢籠一樣的房間中探出半張臉來，頹然的眼睛中突然綻放出了某種難以言喻的狂的熱，他們之中的不少人都手舞足蹈的怪叫了起來，似乎門外不斷傳來的腳步聲讓他們有了某種寄托似的。
一個被特製的皮帶和手銬捆的嚴嚴實實的年輕病人踉踉蹌蹌的走了進來，蒼白的病號服看上去就像是一個繭蛹，將他的身子牢牢地禁錮在了裏麵，動彈不得……
他的麵容清瘦，身上髒兮兮的，頭發更是沒有打理過，看上去就像是一個倒扣的鳥窩一樣。
而在這個蓬頭垢麵的年輕人後麵，還跟著十幾個全副武裝的警衛，他們肅殺的氣息更是為整個病院增添了幾分陰森。
年輕病人麵無表情的走到了醫院一樓大廳的中央就停下了腳步，他從走進醫院的那一刻開始，眼睛就不停的四處張望，為首的那個警衛更是不耐煩地踢了他幾腳，但他卻好似沒有感覺到似的，根本就不為所動。
很快，一群穿著白大褂的醫生來到了大廳中，他們麵容可掬的和這群警衛寒暄了幾句，之後，一個看上去胖胖的醫生笑著說道：“你們辛苦啦，這一路上沒出什麽事吧？”
為首的一名警衛不耐煩地打斷了他的話，嚴肅地說道：“人，我們已經送到了，剩下的就交給你們了，這個小子有著非常嚴重的狂躁症，你們可得看嚴實點！”
“好的好的，我們一定好好治療他，爭取讓他早日康複。”那個胖醫生不斷笑著點頭道。
接著，他就恭敬地去送那些警衛了，走之前，他讓另外一些醫生帶那個病人去他的專屬病房了並登記一下他的信息。
幾個醫生架著這個病人來到了三樓，同行的一名醫生在這名病人身上的口袋中翻找了一會兒之後，終於是找到了一份病曆資料，上麵詳細地記載著這名病人的身份和病情，隻見上麵寫道：
姓名：紀塵
性別：男
年齡：24
病症：狂躁症
患者描述：該患者有非常嚴重的暴力傾向，建議嚴加看管。
…………
這名醫生看完病曆上的描述之後，對同行的幾名醫生說道：“這名患者的攻擊性極強，給他找一個單間吧，免得他突然傷人……”
“葛主任，咱們醫院沒有單間了啊。”一旁的一個留著胡子的醫生有些為難的說道。
葛主任聽到這話，低著頭略一沉思後似乎想到了什麽，趕緊對著那些醫生說道：“誰說沒有單間的，這三樓不正好有一個現成的嗎？”
“可是……”
“別可是了，趕緊把他送進去吧，不然出了亂子的話，咱們可擔不起這個責任！”
說罷，這幾個醫生也不再言語，隻是臉色都微微開始有些難看了起來，似乎很不情願的樣子，不過他們也沒什麽辦法，隻能押送著紀塵來到了304的房間門口。
“吱嘎……”
304的大門被緩緩推開了，一股子刺鼻的黴味猛地躥了出來，讓人感覺十分的難受，幾個醫生小心翼翼的給紀塵鬆了綁後，就急忙跑出了這個房間，一刻都沒有停留。
紀塵輕輕地揉了揉因為長時間的禁錮已經開始有些發麻的胳膊，他由於腳上還佩戴著腳鐐，行動略微有些遲緩，所以也隻能慢慢的蹭到病房的床上去。
從他第一步踏入這家醫院開始，一種難以言喻的恐慌感和心悸感便不斷的在他的心中蔓延，似乎他從心理上就極為抗拒這家病院似的。
而且，從剛才那幾個醫生的對話中可以得知，他們似乎對這間病房很是忌諱，甚至都快到了閉口不談的地步。
更令人疑惑的是，這家醫院的所有病房，基本上都在門上都留著一個用鐵欄杆搭著的小窗口，雖然紀塵也知道一般的精神病院都會留下這樣一個窗口用來觀察病人的情況，但是這家醫院的窗口，給人的感覺倒不像是用來觀察的，反而更像是……監獄
紀塵用餘光不斷地掃視著這個房間的各個角落，他發現在這個房間的擺設上，已經結了一層不算太薄的塵土了，好像已經很久都沒有人打掃過的樣子。
而且坐在床單上的感覺還有一些別扭，好像隔著一層什麽東西似的。
“啪……啪……啪……”
就在紀塵準備掀開床單一探究竟的時候，門外突然傳來了一陣歡快的拍手聲，於是他趕忙順著小窗口向外瞄了一眼。
隻見一個一臉傻笑的大高個兒拍著手來到了紀塵的房門前，他的嘴歪歪斜斜的，黏糊糊的口水不斷順著他的嘴角往下流，身上套這一件破破爛爛的不知道是從哪裏撿來的白大褂，眼睛滴溜溜轉了幾圈，看上去似乎有些智力殘障。
他一瘸一拐的走到紀塵的房門邊，趴在那個小窗口上，口齒不清的說道：“嘿嘿，來新人了，來新人了，嘿嘿嘿……”
一邊說著，他嘴裏的口水就順著欄杆流到了他的脖領子裏麵，但這個傻子卻依然傻嗬嗬的在那裏看著紀塵傻笑，絲毫不在意這些。
紀塵看著眼前這個傻子，心中似乎有了一些想法，他拖著沉重的腳鐐蹭到門口，貼著門邊對那個傻子問道：“哎，你叫啥啊，怎麽就你一個人，其他人呢？”
“我……我叫大春！嘻嘻嘿嘿……”
似乎看到紀塵和他搭話，這個傻子臉上頓時笑得更加燦爛了，他笑嘿嘿的說道：“護士阿姨讓……隨便玩……嘿嘿……不關門……大春可愛和阿姨玩了……”
“哦，這樣啊，那護士阿姨都跟你玩些什麽啊？”
…………
就這樣，紀塵開始和眼前這個突然出現的大傻個子交談了起來，聊了一會之後，一個麵容嚴肅的護士出現在了紀塵的房門口，她二話不說，拉起這個傻子就往樓下走去。
而那個傻子似乎非常抗拒這個護士，他哭鬧著不肯離開，護士見狀，立刻叫來了幾個男醫生架住了他，粗暴的將這個傻大個給抬了出去。
做完這一切之後，那個護士回頭看了眼倚靠在門邊的紀塵。
突然間，她咧開了嘴，露出了一副森白無比的牙齒，猩紅的嘴唇微微揚起。
這突如其來的詭異笑容著實將毫無防備的紀塵給嚇得一激靈，很快，那個護士便帶著這副笑容消失在了走廊的盡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