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戲班
“哎,快去快去,村口那裏搭戲台了,趕緊過去看看去啊!”
幾名大汗淋漓的村民激動地衝著還在田地裏忙活的幾名同伴知會了一聲,然後就迫不及待的跑到了村口,準備一睹戲班的風采。
其實這個所謂的戲班就是一個普通的小草台班子,裏麵的演員也大都是業餘的,隻是因為有著共同的興趣愛好,這才聚到一起,有空的時候唱兩嗓子解解悶。
這次到鄉下來進行文藝匯演,也是因為他們的戲曲團接到了戲院的任務,要他們來這裏做一次文藝匯報演出,這樣在年底評選的時候,也好能給他們一個“劇院十佳優秀戲曲團體”的榮譽,他們此次的目的,也就是為了這個榮譽來的。
至於那些村民們喜不喜歡,誰在乎呢?
“哎,村長,咱們這個晚上的時候,把鄉親們都叫過來吧,咱們大家夥也一起熱鬧鬧熱鬧。”戲曲團的團長周大強是個麵相和善的中年上班族,他從兜裏拿出了幾根紅塔山遞給了一旁的村長,滿臉堆笑的道:“我們這些個人唱的一般,到時候要是漏了怯,您和鄉親們可別笑話我們。”
“嗨,瞧您這話說得,哪兒能啊?”村長老馬接過周大強遞過來的香煙,笑嗬嗬的說道:“我們這平時也沒啥娛樂活動,你們能過來給我們唱兩出戲,那可真的是再好不過了,我們感謝你們還來不及呢,怎麽會笑話你們呢?”
兩個人就這麽你一言我一語的熟絡了起來,到了最後,幾乎都快要以哥們弟兄什麽的互相稱呼了,也就在這個時候,戲曲團裏一個長相方正的年輕小夥子跑了過來:“團長,咱們都準備得差不多了,什麽時候開演啊?”
“馬哥,忘了和您介紹了,這個是我們戲劇團的新人小韓,他唱的可好了,今天晚上就是他來演出的,你就瞧好吧。”周大強拉過那個叫做小韓的小夥子,笑著和老馬介紹了起來,幾乎都快要把這個小韓給誇上天了,弄得站在一旁的小韓都有點不太好意思了。
“哦,差不多了啊,行,那你們準備準備,我趕緊再去叫叫人。”村長老馬一聽這話,立馬來了精神,他趕緊對周大強說道:“周老弟,你們先準備著,我這就回來,今天就麻煩你們了,辛苦了啊。”
周大強聞言,也是憨厚的笑了笑:“啊,沒事,馬哥,您就去吧,我們等著您回來在唱。”
“哎,好嘞,就等你這句話呢!”
老馬說完,便一溜煙兒似的跑走了,而站在原地的小韓則是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強叔,那我就趕緊過去準備一下了,到時候演得不好,您可別笑話我。”
“行了,趕緊去吧,咱們團的榮譽獎章可就指著你們呢。”周大強輕輕拍了拍小韓的後腦勺,笑罵道:“你要是敢給我演砸了,我回去一定收拾你,快下去準備去吧。”
“嘿嘿,好嘞,強叔,你就放心吧,我什麽時候漏過怯啊,你啊,就等著看好戲吧!”
不多時,整個戲班就已經完全準備好了,隨時都可以開始演出。也就在這個時候,村長老馬也是帶著幾個看上去特別老實憨厚的村民跑了過來,一邊跑一邊笑著說道:“周老弟,不好意思啊,我沒來晚吧?”
“沒有,正正好好。”就在周大強和老馬客套的時候,演出也開始了。
隨著一陣咿咿呀呀的開場之後,演員們也都陸續的上了場,可不知道是是不因為傍晚剛剛下過雨的緣故,台上的水氣還是有些重的,在明晃晃的燈光照射下,顯得愈發明顯了起來。
一旁的周大強看著有些濕漉漉的舞台,心中也是有些焦急,生怕會影響到演員們的演出效果。不過好在這群鄉民沒什麽見識,演員們隻是隨便唱了兩嗓子,連開場白都還沒說完,他們便爭相叫起了好,明顯隻是湊個熱鬧,對於裏邊的內容並不怎麽了解。
看著周圍叫好的鄉民們,周大強也是稍稍鬆了一口氣:“還好,他們隻是看個熱鬧,也不知道小韓他們行不行啊,這個舞台看上去不是很安全,要不一會兒唱完了這出,先讓他們休整一下吧。”
“滿目烽煙迷關塞,扭乾坤要等待天下英才。我表兄他本是紈絝之輩,可歎我女兒家有口難開!”不得不說,小韓的樣貌雖然方方正正的,看起來老實得很,但是這花旦的扮相還是有模有樣的,看著還真像那麽回事。
不過他們誰都沒有發覺,就在小韓在戲台上唱詞的時候,一陣陰悚的涼風忽然輕輕地刮過,帶起了一陣水霧,朦朧之間,小韓的聲音也愈發的清脆婉轉了起來。
“不錯啊,小韓這個什麽時候練的,唱的可以啊,比原先強多了。”周大強看著朦朧水霧中的小韓的身影,心中也暗暗的誇讚了起來。
而就在這個時候,小韓的語調突然間變得有些急促了起來,聲音中似乎還有著一些幽怨的情緒蘊含在裏麵,聽起來讓人不由得心頭發堵,感覺很是不舒服。
“世情薄,人情惡,雨送黃昏花易落。”台上的小韓滿臉幽怨的唱出了淒迷的詞句,一顰一笑之間滿是悲愴之情:“曉風幹,淚痕殘。欲箋心事,獨語斜欄。”
“嘖,小韓這是搞什麽鬼啊?怎麽回事?這唱的不是這部戲啊?”不光是幕後的那些演員們,就連台下的周大強看著神態詭異的小韓,都不由得心頭一緊,他皺著眉頭想要喊停,可一看下麵的這群眉開眼笑的鄉民們,他又怔怔的將話咽回了肚子裏:“嗨,反正他們也聽不懂,聽高興了就行,管他唱什麽呢?”
就這樣,周大強也就沒再去管小韓的事情了,反正他們要的隻是獎章,別的都無所謂了。
突然,小韓不知道從哪裏拔出了一把匕首,猛地插進了自己的心髒之中,霎時間,鮮血橫飛,他整個人宛如一隻折翼的蝴蝶一般,晃悠悠的倒在了滿是水霧的台子上,口中更是用一種淒婉的語調呢喃道:“難,難,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