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我這次來省城來的太匆忙，不然就會提前跟他聯繫了，他在開元縣，離江城市區怕是有段距離，要是現在給他打電話，恐怕他趕到這裡也要一兩個小時。」聽到曾靜提起武剛，黃海川臉上也出現了笑容，武剛一番努力沒有白費，黃海川也著實為對方高興，黃海川並不知道對方在黨校學習結束后比他晚離開江城幾天，也是上上下下的去打點關係，當上這個副縣長也著實是不易。
「開元縣的位置有些偏，到市區的話，至少要一個半小時以上，這時候叫他，恐怕有點晚了。」曾靜看了看時間，已經是晚上九點出頭了，「海川，你什麼時候離開江城？要是你不急著離開的話，可以明天給他打電話，看他有沒有時間過來。」
「那倒是可以，明天我看看，如果明天沒有離開的話，我再跟跟你們聯繫。」黃海川笑著點頭。
在茶樓里和曾靜一直坐著聊天聊到將近十點，黃海川喝茶喝多了，上了幾趟廁所，酒意倒也慢慢消退了下去，兩人在茶樓門口分開，黃海川回到了自己住的酒店。
遠在溪門，溪門縣公安局副局長路鳴今晚再次大規模組織了一次沿娛樂城附近一帶的專項整治，包括對遊戲廳，KTV，洗浴中心，桑拿按摩院等的重點檢查，甚至連在溪門被人稱為嫖妓絕對安全場所的娛樂城也被路鳴要求進去檢查。
其實娛樂城只是溪門縣人對金玉娛樂城的簡稱，在整個溪門縣，也唯有這家娛樂城能夠稱得上名副其實的娛樂城，因為這家娛樂城裡集吃、喝、嫖、賭一條龍服務，只要是溪門縣有的，在這家娛樂城裡都能找到，這家娛樂城沒有的，溪門縣絕對是沒有，娛樂城在溪門縣屹立多年，從來沒有警察上門檢查，更有人曾經因為犯事了被警察通緝，躲進娛樂城裡，竟是堂而皇之的避過了警察的抓捕。
這家名為『金玉』的娛樂城，儼然成了溪門縣一個三不管的地帶，娛樂城的老闆外號為李光頭，有身份有地位的人稱呼為其外號，一些下面的人則謙恭的稱呼其『李總』，時間一長，李光頭的真名反倒是沒幾個人知道，其實李光頭的真名是叫『李順』，在溪門，說起李光頭是誰，恐怕不會沒有人知道，但若要問李順是誰，十個有九個半會搖頭。
縣公安局長韓東從公安局長的位置上辭職后，來到娛樂城當了一名顧問，此事被娛樂城的工作人員大肆拿出來炫耀了一下，在溪門縣裡，知道的人倒也不少。
路鳴今晚並不是第一次組織人對娛樂城附近一帶進行了專項的治安整治活動，只不過上一次，路鳴並沒有讓人進娛樂城檢查，規模也沒這次大，上一次，路鳴的行為就已經多多少少引起了一些人不滿，包括現在臨時主持縣局工作的常務副局長榮鵬，曾經私下找過路鳴，對其沒有經過局裡開會同意，就自作主張表示不滿，這次，路鳴同樣是在沒有跟榮鵬打招呼的情況下，對娛樂城一帶進行了檢查，而最重要的是，路鳴此次動了娛樂城，當一大隊公安局的人走進了娛樂城，聲明了是進來檢查之後，不僅路過的人驚訝不已，就連娛樂城內部的工作人員同樣是大跌眼鏡，看著進來的警察，以為是公安局的人走錯了地方。
路鳴今晚的行為無疑像是捅了馬蜂窩一般，僅僅是過了一會，路鳴便接到了好幾個聞訊試探的電話，雖說仍沒有縣級層次的領導出面打電話，路鳴卻是絲毫不懷疑如果今晚真動了娛樂城的話，後果絕對不是他這個區區副局長能夠承擔得起的。
打電話過來的，最後又以榮鵬的語氣最為嚴厲，對於再次擅自做主的行為，榮鵬直接在電話里沖路鳴發了火，以常務副局長的身份主持縣局工作，榮鵬著實是有資格命令路鳴，只可惜路鳴本就是想和榮鵬暗中較勁，對榮鵬的話是嗤之以鼻，嘴上雖然沒有說什麼反駁的話，路鳴卻是在行動上與榮鵬說的話背道而馳。
「好了，進去走一圈就差不多了，該出來了。」路鳴打電話給帶隊進去的治安中隊中隊長黃陽，今晚能夠參與帶隊行動的人，基本上都是他的心腹，不是他這邊的話，說實話，路鳴也不大指揮得動，特別是現在韓東下台，縣公安局裡為了權力明爭暗鬥的十分厲害，有些早已站好隊，有些則是仍在中間觀望，路鳴在公安局幹了幾年副局長，有一些自己的心腹是再正常不過的事。
今晚讓人帶隊進娛樂城，路鳴也並沒有真正打算在娛樂城進行什麼檢查，只不過是一次試水的行動而已，探探娛樂城的水多深。
在娛樂城頂樓六樓的一間豪華辦公室里，李光頭和韓東兩人神色輕鬆的躺在大老闆椅上，這一間辦公室里裝有的閉路電視能夠看到監視到娛樂城的每一個角落，看著陸續退出的警察，李光頭笑著撇了撇嘴，「我還道今晚公安局的人想動真格的，原來是虛張聲勢而已，害的我白緊張了一下。」
「李光頭，這陣勢能嚇到別人，但要是能嚇到你，那我可就一點都不信了。」韓東笑著瞥了李光頭一眼，「你這大風大浪都過來的人，還怕這點兒小顛簸？更何況這還連小顛簸都算不上。」
「韓局，現在的時代可是跟以往不同咯，以前那種打打殺殺的年代是一去不復返咯，要說現在誰還能靠著一把菜刀，兩把斧頭起家，那是誰也不敢相信的，也不可能發生那樣的事情，但我們那會偏偏就能發生那種事，現在是法治時代，什麼都要講法，穿著制服的人就是『法』的化身，我這種生意人可是怕得要死哦，總不能跟以前一樣，看誰不爽就操傢伙上，我這麼個小人物在國家機器面前可是連只螞蟻都算不上，我可不敢做什麼大逆不道的事。」李光頭不以為然的笑道，沒讀過幾天書的他，經過這麼多年的社會沉澱下來，講起話來也是一套一套，其中不乏一些道理，聽起來完全不似普通的暴發戶可比。
「個人力量在國家機器面前的確是再渺小不過，不過你不是普通的個人，今晚來的這些人也不一定就能代表國家機器，李光頭，你說是不是？」韓東笑眯眯的盯著李光頭。
「韓局，您說笑了，關鍵是有您的提攜，再加上有您在場，我這心裡自然是底氣十足，沒什麼好怕的。」李光頭謙恭的看了看韓東道。
兩人彼此對視了一眼，相視一笑，這笑容里有著難以名狀的意味，李光頭從韓東眼裡看到了自己需要的東西，韓東從李光頭眼裡看到了自己滿意的東西，只是雙方心裡真正的想著什麼，恐怕只有兩人自己知道。
黃海川第二天早上醒來，就接到了邱淑涵的電話，被其約出去喝早茶，見到邱淑涵，黃海川語氣有些驚訝，「沒想到你有喝早茶的習慣，看起來可不太像你。」
「怎麼就不像我了？誰規定年輕女子不能有喝早茶的習慣了？」邱淑涵淡淡的笑著，「其實我也談不上習慣，只不過有空就喝喝，多喝茶對身體也不錯嘛。」
早上只有邱淑涵一人過來，黃海川沒見到其他人，心裡鬆了口氣，邱淑涵似是看穿了黃海川心裡的想法，笑道，「早早起來，總算是能夠耳根清凈一點，沒有不想看見的人出現。」
兩人叫了一些糕點，邊吃邊聊著，邱淑涵說起了昨天下午的事，「省廳將結果通報給了江城市局，目前江城市局正在討論對董平的處罰措施，估計很快就知曉答案了。」
「就算是處罰了董平，那充其量也不過是一個替罪羊而已，我跟他在昨天之前就是兩條平行線，他指使人教訓我幹嘛，這雖然把事情攬了下來，但根本沒有成立的理由。」黃海川皺了皺眉頭，這會心裡仍是想起林茂，黃海川是認定了林茂在背後使壞，否則他在江城又哪裡還會有其他得罪的人。
「不管怎麼說，那個叫什麼董平的人把事情攬了下來，這件事就算是告一段落了，你懷疑其他人，但沒有證據的話，多少是有些不好辦的。」邱淑涵望了黃海川一眼。
「呵呵，沒事，我也是隨便說說，董平既然已經承認是他乾的，那這件事也就此結束了，本來也不是什麼大事，我們要是還不依不饒的要追究下去，恐怕別人都要有意見了。」黃海川笑著無所謂的聳了聳肩，心裏面只有他自己才能聽得見的話在說著：林茂，這件事不算完！
黃海川並非是睚眥必報之人，但也不是可以任人欺負到頭上的人，林茂幾次挑釁，已然達到了黃海川忍耐的極限，這次之所以沒選擇借邱淑涵的關係繼續追究下去，是因為黃海川自己清楚，林茂將董平推出來當替罪羊，他拿對方已經是無可奈何了，即便是有證據，以他自己目前的能量，黃海川心裡清楚，他要對付林茂還差了點，對方也不是個省油的燈，林茂的父親能當上省城的公安局長，在省城有著怎樣的人脈關係他完全不清楚，黃海川根本不敢貿然的有什麼動作，如果凡事都要藉助邱淑涵，那樣只會讓人覺得他一個大男人太過沒用。
「不說這個事了，掃興。」黃海川笑著搖頭，「淑涵，你這次會在江海呆多久？」
「你覺得我該呆多久？」邱淑涵淺笑著盯著黃海川。
望著邱淑涵的明眸皓齒，黃海川心裡不爭氣的跳了一下，對方那絕美清麗的容顏，一笑宛若百花開，認真凝視著，黃海川心神有片刻的失守，乾笑了兩聲，黃海川笑道，「要呆多久得看你自己了，不過江海省也還算是個好地方，其實也可以多獃獃，寧城的環境很美，你以前不是也呆了一年多嘛，其實可以再到寧城去呆一陣子嘛。」
「到寧城去呆一陣子？我可不可以看成這是你在邀請我？」邱淑涵笑著朝黃海川眨了眨眼睛。
「那你就當我是在邀請你。」黃海川目光灼灼的盯著邱淑涵，內心深處的那根情弦被輕輕的撥動著。
「過幾天吧，過幾天我會去寧城的哦。」邱淑涵笑了笑。
黃海川是中午離開的江城，下午回到寧城，黃海川並沒有在家裡多呆，而是馬不停蹄的趕回了溪門，到了縣裡，黃海川從自己秘書何齊嘴裡了解了這兩天發生的詳細事情，聽到路鳴昨晚又對娛樂城那一帶組織了一次大檢查，黃海川心裡便有數，路鳴這投名狀是遞的夠堅決的。
「對了，晚上縣裡將會在成功大廈里舉行一個酒宴，宴請來溪門的商界人士。」何齊說著拿出了一張紅色的大紅字帖。
「是嘛，那倒是要去看看，棚戶區改造是關係到咱們溪門縣的大事，不去可就說不過去咯。」黃海川笑著點頭。
跟何齊說了一會兒話，門外的敲門聲響起，何齊忙走去開門，黃海川聽到聲音，臉上的笑意越發的濃厚，「小何，請路局長進來。」
黃海川從辦公桌後面走出來，看著走進來的路鳴，黃海川笑著伸出手了，「路局長，這兩天辛苦了。」
路鳴怔了一下，抬頭望了黃海川一眼，望著黃海川臉上意味深長的笑容，路鳴也漸漸笑了起來，兩隻鏗鏘有力的大手在這一刻握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