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0章
房間里,靜悄悄的,楊紅拚命的忍著不發出聲音,生怕驚醒外面的趙瑜萱,她卻是忘了剛剛進來沒把門反鎖。
此刻,門悄無聲息的推開了,推開了一小縫的門邊,趙瑜萱傻愣愣的站在門口,眼前的景象,讓她目瞪口呆,本來還沒完全酒醒的她,這會幾乎是被嚇醒了,扶著門框,趙瑜萱兩腿打著顫,心臟砰砰跳得厲害。
狠狠的掐了下自己的大腿,趙瑜萱讓自己清醒一些,不動聲色的往後撤步,就如同做賊一般,生怕發出任何一點點聲響。
重新走回沙發上躺下,此時此刻,趙瑜萱只能裝著自己還在睡覺,但躺在沙發上,趙瑜萱卻是一點睡意都沒有,睜著眼盯著天花板,趙瑜萱此刻仍然心緒難平,腦海里滿是剛才看到的畫面,對楊紅和黃海川的關係,趙瑜萱很震驚,他沒想到多年不見的老同學竟和黃海川竟有那種關係,而且還被她撞見。
腦袋裡昏昏沉沉的想著,趙瑜萱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時候睡著的,醒來的時候,竟然已經天亮,而楊紅已經在廚房裡忙碌,正在做早餐,趙瑜萱登時就繃緊了弦,不動聲色的往楊紅的房間看了一眼,見那房間里大開著,裡面沒人時,趙瑜萱便知道黃海川肯定是已經走了,這會看到楊紅朝她走來,嘴上還開著玩笑說她睡得跟死豬一樣,趙瑜萱也跟著微笑回應自己喝了酒經常就睡得很沉,怎麼叫都叫不醒。
早飯在楊紅住所吃了,趙瑜萱絕口不提昨晚看見黃海川的事,她從楊紅的神態表情也能看出對方估摸著還以為她真的什麼都不知道,趙瑜萱明智的裝傻,只是看著楊紅的眼神多了些不同的意味。
黃海川凌晨從楊紅住所悄然離開,昨晚在顧盼男那裡濺到醋,一身衣服都得換一換,所以從楊紅住所離開后就回到招待所,離開前看到趙瑜萱仍躺在沙發上睡得沉沉的,黃海川也鬆了口氣,暗道對方沒發現啥就好。
上午到辦公室,張萬正過來了一趟,有關郭鵬的事,張萬正昨晚親自到公安局去了一趟,當場再度失態,因為當著張萬正的面,郭鵬依然咬定是張萬正授意和暗示他們審訊人員對秦鵬刑訊逼供,這才導致秦鵬跳樓自殺,秦鵬身上留下的那封血書就是鐵證,郭鵬的話讓張萬正氣得暴怒,指著郭鵬怒斥,最後還是同在場的楊宏超將張萬正給勸開。
張萬正主動來找黃海川說的依然是這事,黃海川其實已經從楊宏超的電話中得知,這會張萬正來說這事,黃海川仍是靜靜的聽著,他知道張萬正心裡頭憋了一肚子火,來找他說也更像是傾訴。
「這件事就暫且壓下,你也不用氣著自個了,氣多了傷身。」黃海川在張萬正說完之後,笑著安慰道。
「黃書記,我是真的有氣無處發。」張萬正苦笑道。
「算了,就當沒這事。」黃海川笑著搖頭,道,「秦鵬的家人,自有楊宏超他去應付,他沒及時把案子移交給你們,現在這事也由他收拾去。」
「也只能先這樣了。」張萬正皺著眉頭,心裡覺得有些不妥的他也沒有別的辦法,秦鵬和梁婧都死了,案子是沒法查下去了,而那段錄音倒是有一定的價值,但要憑此查張立行,則還不夠。
「黃書記,我還是決定去一趟省里,張立行這案子,我打算向葛書記彙報一下,至於葛書記查不查,就看葛書記決定了。」張萬正想了一下,再次說道。
「也好,你親自去跟建明書記彙報一下。」黃海川沈思著,點了點頭。
兩人在辦公室里談了一會,張萬正最後離開時還是綳著一張臉,黃海川知道對方心情不好,也只能搖頭笑笑,他剛剛沒有再提郭鵬招認的刑訊逼供的事到底存不存在,就是怕會刺激張萬正,既然選擇相信張萬正,黃海川知道這事就不能再提,況且就算張萬正真的有那樣做,黃海川還是得幫張萬正壓下這事,問不問都已經沒有意義。
郭鵬的事,終究還是由黃海川作指示壓了下去,楊宏超信誓旦旦的向黃海川做了保證,局裡僅有的幾個知情的人已經被他三令五申的下了封口令,至於郭鵬,則是被放了出來,但也被嚴令不準生事,更不準再提其所供認的事,否則後果自負,這些事,都是楊宏超去處理,在這件事上,楊宏超的表現讓黃海川無可挑剔,也乾脆去楊宏超去收拾這爛攤子。
時間如白駒過隙,隨著一波波冷空氣南下,望山這座偏居一隅的山城,也迎來了一個個創下今年最低溫的天氣,元旦這天,望山市更是達到了零下一度,為這火熱的新年第一天憑添了幾股冷意。
郭鵬被紀委開除出來,這件事,黃海川沒有聽說,也沒有聽張萬正提起,只是紀委內部的事,張萬正覺得這事沒必要跟黃海川彙報,儘管他這次被郭鵬這個微不足道的小人物氣得差點吐血,但在他眼裡,郭鵬始終就是那麼一個無足輕重、微不足道的人,自己做過什麼事,張萬正自個比誰都清楚,郭鵬敢誣陷他,他堂堂一個市委常委、紀委書記要是連收拾手下一個小兵都瞻前顧後,前怕狼后怕虎,生怕會更加讓人浮想聯翩,以為他這是打擊報復,是做了虧心事,那他就不是張萬正,要是連這點魄力沒有,那他也就不是曾經被譚正笑稱說是連省領導都敢查,『無法無天』的張大膽。
春節的氣氛在臨近,望山市新一年度的經濟發展會議也如期召開,省行的一百億的信貸資金早就到位,黃海川在籌備的融資平台也有條不紊的進行著,盡最大限度的籌集資金投入到望山的發展中去,讓望山在未來五年取得一個經濟發展騰飛的奇迹,這是黃海川定下的目標,在市委常委擴大會議上,黃海川再次提出了五年內要讓望山成為全省排名中上的城市,爭取衝進全省前三,將望山發展建設成南海省西北部的一座經濟重鎮,這是黃海川的雄心壯志,在常委擴大會上,黃海川也不怕將口號喊出來。
由黃海川到望山後新成立的製造業加工區和農業高新區的發展也取得了不錯的成績,招商引資工作令黃海川滿意,明年開春,黃海川還打算帶領兩個園區親自到省外去招商,召開幾個大型的專場招商會,這個日程已經提前排入黃海川明年的工作當中去。
趙瑜萱經常來找黃海川彙報工作,對這個孫英秘書出身的製造業加工區黨工委書記兼管委會主任,黃海川越來越滿意,一個人身挑兩個職位,趙瑜萱倒是幹得有聲有色,並不比那農業高興區的負責人魏智平遜色多少,兩人同樣是黨工委書記兼管委會主任的職務一肩挑,魏智平是當初副市長許斌向黃海川推薦的人選,是真正的經管專業出身,京大的高材生,而趙瑜萱是中文系畢業,在管理經濟園區的工作上,趙瑜萱的表現因為其先天不足反而加分不少,畢竟她沒有魏智平那樣的專業背景,但其表現並不差,這點讓黃海川很滿意。
靜靜的辦公室,黃海川聽著趙瑜萱彙報著加工區從籌備成立到現在取得的成績,快年底了,趙瑜萱這是來向他作總結彙報工作來著,黃海川仔細聽著對方的彙報,不時的點頭。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黃海川發現這一段日子來,趙瑜萱找他彙報工作時,神態跟以往隱隱有些不一樣,一種說不出的味道,黃海川說不上來,但又分外明顯的感覺趙瑜萱的確是同以往有些不一樣,特別是看著他的眼神,那眼神像是有一團火苗在燃燒著,但又不像。
身上穿著的套裝依然是寬鬆型的,而趙瑜萱基本上也都是這副打扮示人,黃海川甚少見到趙瑜萱穿過裙子,對此也已經見怪不怪。
輕撫著額頭,黃海川搖頭笑笑,自個這習慣性走神的毛病可不好,特別是在女人身上好像更容易走神,這可真是個壞毛病。
「黃書記。」趙瑜萱叫喚了一句。
「嗯?」黃海川抬頭看了趙瑜萱一眼。
「我已經彙報完了。」趙瑜萱看著黃海川,神態端莊,平靜的眼神下,其實內心深處並沒有表面上這般淡然,腦海中總會不時浮現起黃海川和楊紅兩人那一晚的場景,心裡莫名的跳動。
「彙報完了?」黃海川愣了一下,隨即笑道,「你把總結報告交一份過來。」
黃海川對製造業加工區和農業高新區兩個園區的發展還是很重視的,而製造業加工區更還擔負著承擔南州市淘汰的一些產能但卻又是望山市需要的產業的重任。
「黃書記,我手頭這一份就放您這吧,我還有一份備份的。」趙瑜萱道。
「那也行。」黃海川笑著點頭。
將報告放下,趙瑜萱輕瞥了黃海川一眼,「黃書記,要是沒什麼事,我就先走了。」
「嗯,去忙你的。」黃海川點了點頭。
趙瑜萱聞言,點頭離開,從黃海川辦公室里出來,趙瑜萱深吸了一口氣,讓自己不再想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情。
「又是一年了。」看著遠方,趙瑜萱輕嘆了口氣,這一年應該是說她仕途當中重要轉折的一年,從副處到正處,趙瑜萱知道自己離那副廳並不是很遙遠。
市區的一家酒吧,酒吧白天人並不多,在一處角落裡,郭鵬和江宇兩人坐著喝酒,從市紀委里出來,郭鵬現在在一家物業公司當副經理,待遇還不錯,平常也很閑,比他在紀委的工作強,而這家物業公司則是隸屬新城集團。
郭鵬自己得到的安置沒有意見,這年頭有錢比什麼都強,如果還在紀委工作,他現在還是個苦逼的底層工作人員,機關里講究的是資歷和人脈背景,一沒人脈,二沒背景,三沒資歷,才剛工作不到兩個年頭的他,就算在紀委繼續幹下去,熬個十年八年的,或許能混個主任科員吧,但那又有啥意義呢?他現在是物業公司的副經理,因為老總特批,破格給了他超常的待遇,一個月能有萬把塊的工資,在望山這地方,這工資真的是屬於頂薪的一類人,從一開始出來的不甘心到現在的滿足,郭鵬也沒覺得有啥不後悔的了,對眼前這個將他拉下水的人,郭鵬也沒再憤恨,唯一的擔心,或許也就是這條路不知道能不能走下去,郭鵬心裡始終是有股擔心。
「老郭,還是你爽,拿著高薪,人又自由,想幹嘛就幹嘛,也不用坐班,沒人管你,這種日子上哪找?」江宇跟郭鵬乾杯著,滿臉羨慕的說著。
「江哥要是羨慕,也可以出來嘛。」郭鵬撇嘴笑笑。
「我倒是想出來,可惜不能出來,所以沒你那個福氣。」江宇哈哈一笑。
「江哥說笑了不是,你現在估計也不指望那一點工資了吧。」郭鵬戲謔的看著江宇。
江宇咧嘴笑了笑,大家都是明白人,他瞞郭鵬也沒啥意思,也不說否認的話,只是嘿嘿直笑。
「日子是舒服了,但還不知道這種好日子能過多久呢,要是能一直過下去,那才是真的舒服。」郭鵬突然笑道。
「老郭,想多了不是,相信在望山,咱們靠上的這艘大船是不會倒的。」江宇安慰著郭鵬,這話也同樣是對他自己說,江宇也害怕,但他只能不停的安慰自己,今天約郭鵬出來,也是因為有事。
「希望吧。」郭鵬端起酒杯,狠狠的灌了一大口。
「老郭,找你出來,是有事要辦了,之前的事,只是開了個頭,現在要結尾了。」江宇正色道。
「結尾?」郭鵬眉頭一跳,臉色已經變了起來。
「不錯,凡事有始有終嘛。」江宇獰笑著。
郭鵬沈默了,看了江宇一眼,怕什麼就來什麼,他知道對方同樣只是一顆普通的棋子,他們都是無足輕重的人,任人擺布,被逼著走上了這條岔道,就沒法回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