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五章 折戟（中）
醫院裏的冰冷令人心神不寧，時鍾上跳動的數字總那麽刺眼。
“現在小浪情況如何?”司馬瑩瀧急切問道。
麥尚綾頓了頓，翻開病曆仔細瀏覽著:“小浪被送來時已經出現了脫水症狀，經檢查呢，幸好摔倒沒有對頭部和脊椎造成傷害。小浪應該是做出來本能保護動作，但是他的腿部韌帶有拉傷現象，膝蓋出現發炎，而且這些傷並不是他這次受傷所致的，而是之前就出現隻不過這次受傷將情況惡化了!”
這一輛肆意奔馳的跑車，卻少有人知道他已經傷痕累累。
“這次受傷估計會影響到他的彈跳力和速度了，雖然不是很嚴重.……“麥尚綾翻看著病曆，神色出現了些異樣。但為了讓他們知情，身為醫生她也不能做隱瞞。“還有他的左臂，舊傷又複發了!”
“左臂!”司馬瑩瀧像是被按住命門，嬌軀一顫。
“魏浪左臂有舊傷?”劉山和空兒一臉意外，當初魏浪叫小倩不要告訴別人，小倩也就沒說，到後麵就慢慢忘了。
看著小倩猛然想起的樣子，劉山不禁詢問道:“你之前就知道?你怎麽不跟我說呢?“
“我……以為已經沒關係了……所以.……”小倩怎麽能忘了魏浪左手的傷呢?最初麥尚綾迫切不希望魏浪重回賽場，不就是因為這一個原因麽!
來不及胡思亂想，小倩心中升起一股歉意，為了不想哥哥在最後一年依然铩羽而歸，卻讓魏浪落入深淵。“那現在小浪怎麽樣?傷得嚴重嗎?“
麥尚綾瞥了瞥司馬瑩瀧，無奈道:“肌肉再次撕裂，而且這次還伴隨著一定程度的神經損傷，鑒於他傷勢反複，這次恢複難度將會更大，保守估計至少這個賽季是已經報銷了，而且他康複之後，左手的靈活性會差很多，已經不可能像以前那樣打球了.……”
“不能打球了……”小倩心裏一陣絞痛，現實總是殘忍。她清楚這句話對魏浪的衝擊會有多大，就像高三時的劉山那般，這是一種被全世界拋棄的落魄“都怪我……都怪我……”
“小倩，不要自責了，沒有人希望這樣!“空兒扶著內疚落淚不能自已的小倩。
看來樂極生悲也莫過於此了，原本以為白羽大學今年將迎來瘋狂的觸底反彈，殺進正式賽廝殺於八強之中，卻不料王牌選手被過度使用到受了傷，預計賽季報銷!一時之間球隊和魏浪一起落入穀底。
“都是我的錯……都是我的錯.……”小倩搖頭不願原諒自己，看著病房裏安眠的魏浪，自己卻不能為他做些什麽，分擔些什麽，隻能眼睜睜看著他受苦。
“呃嗯.……嗯?”病房內魏浪逐漸恢複意識，躺在床上原想翻個身伸展一下，卻發現自己身上纏上了線線管管，還打上了塊塊石膏。“怎麽回事?“
“你受傷了.……”司馬瑩瀧一直陪在魏浪身邊，想著要是魏浪醒來問自己發生了什麽事，自己要如何回答。“你左手的傷又複發了……”
魏浪看了看才意識到自己已經被送到了醫院，雖然覺得他們小題大做了，但身上的酸痛感待魏浪清醒後源源不斷地傳來，疲倦襲上心頭。“比賽呢?最後怎麽樣了?“
司馬瑩瀧一愣，然後為魏浪查找今天賽況:“白羽大學客場挑戰柯海大學，主場120:92送白羽本賽季第二敗!“司馬瑩瀧小聲複讀著，用耳朵撲捉著魏浪的情緒變化。實際上，這條新聞還有後半句:白羽核心後衛驚險受傷，恐白羽將迎來嚴冬。
魏浪聽完後，輕歎道，他想象到了第四節柯海的屠殺。“你怎麽也在這裏?“
“你都這樣子了，我怎麽可能不來？”司馬瑩瀧輕噫不敢太大聲:“這個賽季你沒辦法再出戰了!”
魏浪有些意外，可司馬瑩瀧的臉上看不到一點撒謊的痕跡，一時間也不知該作何反應：“怎麽會.……”
“是我.……“司馬瑩瀧咬牙自責不已。“那時要不是我，你也不會傷得怎麽嚴重。“司馬瑩瀧眼邊濕潤了。或許這件事情隻有他們兩人清楚，正是如此，負罪的折磨無時無刻縈繞在她身邊，尤其是當魏浪為此付出代價的時候。
“別傻啦，這怎麽會是你的錯呢。沒什麽大不了的，之前不也愈合恢複了嗎?“魏浪不願看到司馬瑩瀧還耿耿於懷過去，安慰道。但司馬瑩瀧認為，魏浪還不了解這次負傷將會帶來什麽?
這次摔倒幸好沒有傷及魏浪的骨頭，但腿部有不同程度的韌帶拉傷發言，左臂肌肉再次撕裂，不知道有沒有波及到神經觸感，哪怕是完全恢複，這次傷痛也將會帶走了魏浪的籃球生涯，失去了籃球天賦的魏浪不再是那個關鍵先生，或許就此淪為一個可有可無的角色。
“你明白嗎?你已經回不去了.……”司馬瑩瀧不願讓魏浪再蒙在鼓裏，也無法看到魏浪最後一個知道時的沮喪，關於魏浪的這一切，司馬瑩瀧全部告知，直麵接受魏浪的發泄。
可是魏浪沒有放聲回應，臉上隻有躊躇不解。似乎司馬瑩瀧口中說的並不是他，但左手已經不能靈活控製，這才讓魏浪不得不接受這個事實。“我什麽時候能好?“
司馬瑩瀧搖頭看著魏浪，二次受傷愈合難度不像是過去。肌肉哪怕完全恢複，傷勢也將永遠影響著身體，別說突破當年，就算是重返當年奪冠巔峰狀態也會是奢望。這才是讓魏浪無法接受的。“小浪，我對不起你.……”
“別說了……”魏浪看著司馬瑩瀧的臉便知道，這一次又失敗了，才剛剛興起的夢想又麵臨擱淺.……“這不還是未知數嗎？”魏浪依舊不甘，能爬起第一次就有第二次，而且一次比一次熟練！
“對不起……”司馬瑩瀧弱弱道。這句話在一年以前似乎已經耳聞過一次了，同樣是這般景象，沒想到竟還會重演。
魏浪不再應答，石膏裏在不斷地尋找知覺，在賽前的酸楚便是手臂對他的警告，而魏浪卻視而不見鑄成大錯。“小倩呢？”
“醫院晚上隻允許一人陪同，她就隨劉山先回去了。”司馬瑩瀧抹了一下眼淚，重振道。眼淚不能解決問題的，還是盡快給魏浪安排最好的治療和恢複運動。
“她知道你手臂有傷？為什麽她沒跟你的球隊講？”在麥尚綾說出魏浪左臂傷情時，小倩的表情竟然和自己相似，難不成魏浪對小倩沒有隱瞞？
“之前她偷聽到我和麥姐姐的對話，知道了一些。隻是我不想讓其他人知道我的情況，所以囑咐她對球隊保密。”魏浪平靜說著，事到如今倒是想隱瞞都不可能了。
“你跟球隊隱瞞了傷情？你知不知道你這樣是對球隊的不負責任嗎？”魏浪實在是太亂來了，司馬瑩瀧聲音中有些顫抖，難怪白羽隊敢場場讓魏浪出場近半小時，還以為魏浪是完全康複了，沒想到卻是魏浪自作主張對自己的傷情不言不語！
“我知道！可是我想打球！想重新站在場上看著你，看著小倩，看著所有人！而不是在場下看著……”魏浪不甘心，當年川池校隊的拋棄讓他耿耿於懷，越是失意時越不想被看低，自己若是甘於沉淪不就真的成了別人口中的懦夫了？
“可是你現在用到賽季報廢了，這個賽季剩下來的比賽你都隻能看著，現在輸了兩場，白羽落到第六，失去了一個主力的白羽，你覺得他們能撐到最後進入正式賽嗎？沒有你，你覺得潘軍能發揮最大作用嗎？曾經是你給予了白羽希望，今天也是你剝奪了他們的希望！白羽隊從來就是支魚腩水準的球隊！”
司馬瑩瀧悲極生怒，魏浪場上場下的表現什麽都沒得說，唯獨對於自己的身體太不上心太不懂愛護了！
“夠了！”魏浪沒有底氣了，正如司馬瑩瀧所說的，這個賽季白羽超過八成的話題輿論都是圍繞在新人魏浪，失去魏浪對於白羽隊的意義不單單失去一個分衛，白羽隊失去的是一個威懾，是一個哪怕是聖才柯海都不能輕視的王牌震懾，沒有了魏浪，縱使白羽還保留七成實力，氣勢上就已經不同以往了。
“而且你想過小倩的感受嗎？她以為是因為她的隱瞞，才害到你受傷落得如此下場，她以為是球隊的軟弱無力才讓你承擔得太多壓力。她在自己的心裏要為你的受傷負全責！”
以前司馬瑩瀧就不止一次說過，魏浪有時候自私得讓人無法忍受。他總是按自己的想法去行事，以至於完全沒有顧及到其他人的感受。
“你不要再說了！我知道我是個混蛋，現在說這些還有用麽？”魏浪低咆道，現在說什麽都太遲了。對於小倩，魏浪同樣充滿歉意，說好今年帶隊打進正式賽，為劉山球衣爭取進入隊史室的機會，現在自己卻食言了。“我不會就這樣就停下來的！”
“你什麽意思？”司馬瑩瀧一愣，怕魏浪還要勉強自己：“你現在還受著傷呢，別亂來！”
“我自己會有分寸！”心煩意亂的魏浪選擇不再理睬司馬瑩瀧，閉目休息不再言語。
瑩瀧臉上滿是落寞。“小浪，我隻是不想再看到你無助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