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一章 歸隊（下）
夜晚的操場向來寧靜，平時沒有體育課的話，那刺眼的大燈就不會打開。伴著月光，操場各處都是成雙入對的出沒。
“真的嗎?太好了！我?我就不去了.……我還要回宿舍學習呢。下次吧，嗯……好.……嗯!“唯獨小倩一人軋著跑道，多少顯得古怪。
球隊喜訊也帶不動她的情緒，甚至她開始覺得，既然魏浪回來了，為了不再出現在他的視野之內，影響到他的心情，幹脆退部吧。
反正自己也對球隊沒有什麽實質性的幫助，倒不如離開魏浪眼前，免得他心煩意亂。
“同學!小心啊!“中間的足球場彈出一顆球，從天而降恰好找上了落單的小倩。
“砰!“小倩腦子巨響過後隻剩嗡鳴，勉強恢複些意識時，自己已經被扶到了一邊的階梯上。“同學.……同學聽得到嗎？同學？”
“沒事.……我.……我還好.……”嘴上雖是這樣說，但小倩搖搖晃晃的模樣實在讓人放心不過來。
“真的嗎，你要是不舒服就告訴我們啊!”他們也不是故意的，球徑直和腦袋來了個親密接觸，還是個女生，怎麽可能會安好無事。
“真……真的……沒”小倩勉強一笑，想要站起來來時卻是眼前光景一花，就像被烏雲掩蓋住了整個世界，失去直覺。
“滴……滴.……滴”像是打了一個瞌睡，醒來去發現自己躺在床上，稍一動彈才發現自己原來是在醫院病房裏麵。“什麽..什麽情況!”
腦袋有些昏沉沉的，艱難歪了下頭，迷糊的眼睛卻似來了神。“小浪？“他在自己的床邊，真的是他!
魏浪感覺到有了動彈，抬起頭不經意和小倩對視。短暫的慌亂過後掩飾問道:“哦，醒來啦，感……感覺怎麽樣.……”
“我不是在學校嗎?這是哪?“小倩現在才感覺自己的頭像是被鐵門狠狠夾了一下，痛到炸裂。
“你被足球踢中了，輕度腦震蕩……“魏浪有些斥責，不耐煩說著小倩。
“那怎麽辦啊“小倩臉上寫著難受兩個字，有些哭腔道。
魏浪也是無奈，你的頭都被撞了，還能怎麽辦:“除了住院你還想怎麽樣?“
可是小倩卻輕輕搖搖頭，自責道:“我是說你怎麽辦，要不你回去吧……要是你在這裏守一夜，又沒有好好休息的話，身體怎麽能好呢?“
“這個不用你管!“魏浪倒是沒想到小倩關注的重點會是這個，吞吐冷峻道。
“有點痛“小倩想伸手去扶一下那像是注了鉛的頭，被魏浪眼疾手快按了下來。“麥姐姐說了現在別用手去碰它，痛就忍著，吃太多止痛藥會要依賴性的!“
盡管魏浪語氣裏滿滿的嗬責，可是真的看到小倩顰眉默默忍受的樣子，他又怎能真的狠下心。
“小浪”魏浪坐近小倩，醫囑說不能用手去抓去碰，隻好輕輕向著那紗布裏吹著氣。或許沒辦法解決頭痛，但願能稍稍緩解一些。
“小浪.……”小倩不知道這算不算是撞出了幻覺，原以為他再也不會靠近自己了。在此刻自己還能感覺到他手的溫度，感受到他的氣息。
“怎麽？還是很難受嗎？”魏浪也不知道小倩到底被踢得多重。據那幾個足球隊的同學說，以當時球的速度來看，這樣冷不丁挨一下絕不好受。
聽到小倩抽泣的聲音，可能是醒來後痛感也隨之而來了，魏浪也不知道該怎麽辦。“我幫你去叫醫生吧！”
“不要.……你哪也不要去！”小倩淚眼婆娑，拉住魏浪不願放手，反應激烈嚇壞了魏浪。“我沒事！你不要走，好不好.……”
魏浪有些手足無措，看到小倩如此過激的哭喊，心裏不禁緊張了起來。不會真的傷到腦子了吧，在小倩麵前伸出兩根手指，輕輕問：“這是幾？”
小倩被魏浪莫名其妙地試探逗笑了。可是一笑就會震到腦袋，本能伸手上去觸碰。“你怎麽就不能好好聽話呢？都叫你不要碰你還碰！”魏浪抓住小倩的手，擔心道。
“走個路也不看路，在馬路上不看紅綠燈，在操場又不看人，你說你就不能讓人省點心！”魏浪小心翼翼幫小倩枕好枕頭，不再讓這妮子亂動了。
“小浪，你能不能原諒我.……”小倩鼓起了勇氣，將最後的運氣賭上，有些話不說，以後就真的沒機會再挽回。
“我知道我那晚很過分，但是我不想再看到你這麽辛苦，你做得越多就像我虧欠你的越多。可是自從沒有你以後，我才發現自己已經不再完整了，我已經離不開你了，你不要再這樣不理我了，好不好？”
魏浪靜靜傾聽著，他沒有想過小倩會主動道歉，他不知道如何應對才顯得從容。
可在小倩看來；嘴唇緊閉不語，臉上的不為所動就是魏浪的答案。他沉默不言，氣氛逐漸凝固，他果然還是不願原諒自己……
小倩也知道自己那時說得有多過分，不敢自私奢求諒解。唯有輕輕一歎，魏浪的手掌是真的很溫暖，可是，這次是真的由不得她不放手了.……
“魏浪同學謝謝你，這也不早了，還是不打擾你休息了吧。我找空兒姐姐來照顧自己就好了。”小倩的手最後還是收回被褥中，笑得有些難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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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末起夜，漫天璀璨畫卷是百看都不厭的。
魏浪回到鄉下，這幾日卻總感覺像是忘卻了什麽，心頭缺了一塊。焦慮下已經無法安心睡去，唯有上到屋頂伴著涼風望著夜空試著放空思緒。
“小浪，你還睡不著嗎?“深夜1點按理小浪母親已經熟睡多時，可今夜卻和魏浪一樣起了夜。
小浪媽媽嘴上不說，可又怎麽會看不出來兒子的心事?往常回來他臉上是不會將外麵的煩心事帶回來的，而這次的心事卻藏不住了。
“媽，你怎麽起來了?這裏風大……“魏浪不禁詫異，連忙起身緊張道。
“傻孩子，你媽媽我能有這麽柔弱嗎?“小浪母親拿著魏浪坐下，沐浴在月光下，從她憔悴的麵容中不難看出年輕時的絕美。也正是這瘦小的身軀在過去十幾年裏將魏浪拉扯到大，就如她自己說的，她沒有表麵上這麽柔弱。
“如果有心事的話，說出來會舒服些，媽媽也可以當個旁聽者的喔.……”當母親的豈會不了解兒子呢，魏浪在這種單親家庭之下，為了不讓母親傷心，不管是學習還是其他，都做到最好，少見他鎖眉躊躇的樣子。“是和劉同學鬧矛盾了嗎?”
魏浪沒想到竟瞞不過母親，掙紮一會才生澀出聲。這苦悶不是因為別的，正是因為小倩。
被球踢到入了醫院那晚，小倩主動鬆開魏浪的手，語氣裏藏著的，是放棄。
魏浪心裏一邊因為小倩受傷而懸掛的大石落下，下一刻那淡淡的笑意竟可以鑿碎了自己的心，不知散落到哪去，整個人就像是丟了魂一樣。
小浪母親輕撫著魏浪的背後，像小時候那樣，默默傾聽著魏浪在外麵的所見所聞，她也知道這個孩子把好的東西說出來和自己分享，另外把那些委屈吞回肚子裏。如今夜這樣的傾訴，在印象中是少之又少的。
“那你心裏麵還掛念著小倩同學嗎?”迎著魏浪不知所措的眼神，溫柔道。
魏浪在母親麵前不加掩飾，對於這個問題，不禁紅著臉微微點了點頭。要是自己真的無所謂了，就不會如此煩心了。
“那你為什麽不願意重新接受她呢?”小浪母親發現魏浪還是沒變，哪怕是魏浪自己都未必能自知，他雖然溫柔，卻有一股不知從何而來的執拗，就算撞了南牆，頭破血流都好，隻要是他所認定，那就是把南牆撞穿也無妨。“你是不是覺得，既然是她做錯了，就應該得到懲罰?”
魏浪驚訝看向媽媽，隨即又懊惱垂下了頭。被說中了！
在他心中，犯了錯就應該受罰，要是每個人都能被一句對不起所原諒，那誰都會為了一己私利去犯錯甚至犯法。
“你還在記恨你爸爸是嗎?“別人可能說魏浪偏執固執，可小浪母親很明白裏麵的聯係。
他的觀念早早就被這家庭環境所影響，小浪對他生父的不負責任不辭而別怨恨已久，若不是因為原本條件給不了身為母親的自己舒適生活，小浪估計也不會像生父妥協。
在魏浪的認知裏，小倩的衝動和他生父的離去是一樣的，一樣的不留餘地，一樣的狠心絕情，事後卻又同樣的懺悔認錯。
唯一不同的隻有，他還愛著小倩，而對生父毫無感情。
見到魏浪不語，母親臉上有些難過，她這麽多年來含辛茹苦就是不希望魏浪受到這和其他孩子不一樣的家庭環境影響，和其他孩子過著一樣的生活，卻發現不論自己多努力，影響都是不可避免的。
“小浪，你的懲罰對象何嚐不是你自己呢?再說了小倩已經為她的衝動付出了代價，要是在不依不饒，就顯得你小氣了不是嗎?”
“那魏國深呢?媽媽是不是也已經原諒他了?”魏浪不甘心，不是為小倩，而是為母親。“他拋棄你十幾年，難道他就應該榮華富貴，母親你卻因為我熬壞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