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8章 再悟
道心亂了，似乎一切的事情都會變得奇怪起來。
??這奇怪的感覺也很奇怪！
??他們兩人相依相偎，互相吐露衷腸，而且還是一人一妖。
??尋常人與妖相見，不得都得個死去活來，而林夕不但幫這小狐妖重聚肉體，甚至還……
??相愛有加？
??“師父說的那些荒唐事，竟然真的有！”
??不知不覺，紫歆玥眼前又浮現出了那道熟悉的身影。
??往昔不禁重現，那道說教的身影，曾經的教誨還曆曆在目。
??“歆兒，世間大道，一是魔，二便是情！”
??“魔為魔道，追求以蒼生不容之法，奪下天機，逆道而行，此乃最修士之大忌！”
??“情為情道。沾染情欲，人便會有所顧忌，心有所托之下，哪能修成大道？這無情劍法追求的是無情無欲，修此法，便可做到無情也！”
??也許就在今天，紫歆玥對自己師父的這些話是深信不疑的，然而現在卻不同。
??身影再度重疊，她腦海之中不禁浮現出林夕拿著木枝和她對劍時的樣子。
??這才剛拜入無極派的新人，劍道修為之高，乃是她生平僅見！
??就算是自己的師父，劍道境界恐怕不比眼前之人高多少！
??他明明有情，為何又能做到心中無劍的境界？
??自己雖無情，但苦修百餘年，卻苦苦尋不到劍道真解！
??難道說，自己修的無情劍道是錯的？
??當這個想法出現的時候，紫歆玥卻是急忙恪守本心，莫讓這個想法再推衍下去。
??亂想可以，若是否認自己的道基，和否認自己百年的修煉沒什麽區別？
??這樣一來，那自己道心就徹底亂了啊。
??明明已碰到了心中無劍的境界，卻依舊像是什麽都沒觸摸到。
??差的究竟是什麽？
??還是這無情之道終究是錯的？
??思悟之間，她又探查起了林夕和霜華。
??那邊的戰鬥早已消停，霜華如軟泥一般，癱軟在林夕的懷中，五條尾巴像地毯一般鋪散開，坦誠相見。
??看到這一幕，不知為何，紫歆玥心中竟又莫名燥熱了起來。
??“那個百年老妖婆還在看誒！”
??霜華緊緊抱著林夕的一隻手，輕聲在林夕耳邊道。
??“她要看就看吧，反而她道心已經亂了。”
??其實比起這個，更令林夕納悶的是，那天命劇情“無情之劍，有情之人”還未完成！
??明明已經達到了完成目標啊。
??紫歆玥已經渡了天劫，修為是突破到了化嬰，至於劍道修為……
??難不成紫歆玥的劍道修為尚未突破，剛才隻是開悟？
??林夕點開這天命劇情看了看：
??“無情之劍，有情之人”
??簡述：劍雖無情，但可破敵！人雖有情，尚為心困。助無極派最後一位無情劍道弟子明悟何為有情，何為無情，便可解此劇情！
??……
??看到這裏，林夕大概知了，看來紫歆玥的劍道境界當真是未突破到心中無劍。
??歸結緣由，大概真的就是心中無情吧！
??之所以這境界被稱為心中無劍，並不是說心中當真無劍！劍招變化何其多，心中之劍被形體所束縛，一板一眼，太過僵硬。
??而心中無劍之後，出劍隨心所欲，劍亦有形，有情！
??心中之劍，化為情，變成了無情之劍。
??但是……
??紫歆玥的心中並無情，所以她雖忘了劍，但豈又有情凝情劍？
??霜華白了林夕一眼，道：“你不會還想管她吧？”
??“她送了我一份大禮，又送了我一株生肌草，幫她突破也沒什麽。”
??這份大禮自然就是那神秘的石板，再說，就憑她贈生肌草這份恩情，還有這天命劇情，林夕怎麽也得幫她突破的。
??“說起來，幫她突破境界也是為了你，恰好差最後一株生肌草！”
??“隨你啦，可無情之道何其難？隻要心中有分毫情感不能斬去，便不能完全無情。”
??言至於此，霜華莫名可憐起了紫歆玥。
??這麽個人也挺慘的，苦修百年，結果是無用之功。浪費百年壽元也罷，甚至還白白浪費了這麽好的道基。
??“是啊。”
??林夕也點頭應和，是啊，這無情之道當真是難。
??修士一生，隻要有遭遇，有道果，便離不開喜怒哀樂！
??無情無情，又怎麽無得了？
??一旁默默探查的紫歆玥心頭不禁大震，這兩人是什麽意思？
??自己的無情之道當真是錯的嗎？
??苦修百年無結果，林夕三言兩語就有了定數，看來自己的道當真是有些問題。
??但那問題又在哪裏？
??她還是解不透！
??卻隻聽林夕又道：“她心中有情，自己也始終被那份寄托所困！我推算過，她心中之困頓，便是她師父劍癡！”
??“她師父？她這種人，還有師父嘛？”
??霜華嘟嘴輕笑，麵露調侃之色。
??提到自己的師父，探查之中的紫歆玥心中也再難以平靜下來。
??林夕提自己的師父又是什麽意思？
??“當然有。不過據我推算，她師父已經快五十年沒有消息，想來不知道去了哪兒，隻留她一個徒弟在問劍鋒苦苦修無情之道。”
??“你跟我說這些話幹什麽？難不成是要我聽那紫歆玥的故事嘛？”
??忽然，林夕的識海之中，一道聲音傳了進來。
??這聲音的主人當然是霜華了，她知道自己和林夕交談會被紫歆玥聽了去，但是用神識傳話就沒這麽多顧忌的了。
??“我這是在助她突破，希望她能有所悟吧！”
??林夕在識海之中默默回應。
??林夕他當然知紫歆玥在探查，這些話也是故意為之！
??之前這神秘光屏都在瘋狂暗示了，紫歆玥心中最難卻之情便是她與師父的師徒之情！
??至於紫歆玥能聽進去多少，那全然是她的事情了。
??“看在她給生肌草的份上，就幫幫他了。”
??霜華白了林夕一眼，她表麵卻道：“真是可惜啊，好好的一個胚子，卻被無情之道所困！”
??“無情知道能困住人，卻困不住心！她是被自己困住了，要我說她那個師父也不是什麽好人。”
??林夕嘲弄道：“明知無情劍道不可修成，卻依舊收下這個徒弟，讓其修行無情劍道！”
??“住嘴！”
??忽然，一把劍冰冷地橫在林夕脖頸處，隻要再進一步，腦袋就會搬家！
??隻是眨眼之間，紫歆玥就已經來了木屋之內。
??“不得胡言！”
??紫歆玥收回劍，冷冷道：“若是再亂言，哪怕你是我問劍峰之人，我也照殺不誤！”
??霜華如臨大敵一般，用尾巴卷起林夕，將其護在身後，又隨後一揮，身上便多了一件藍色長裙。
??她朝紫歆玥大喝道：“你這老妖婆，想幹什麽？”
??“你再胡言亂語，就算這小妖想護你，我也定取你性命！”
??紫歆玥冷冷地盯著林夕，眼神之中還是見不到任何感情。
??“可笑可笑，我方才所說之話，當真是觸碰到了道友的痛處。我當真以為無情之道沒有任何感情，不過欺世盜名而已！”
??“再者，你師父……”
??未等林夕說話，紫歆玥的劍又橫在了林夕的脖子之上！
??哪怕強如凝丹修為的霜華，也沒看明白紫歆玥這一劍到底是怎麽出手的。
??不過霜華她的反應還是很快的，尾巴纏繞著紫歆玥手中的長劍，隻是一卷，那長劍便如同棉花一般軟弱，被絞得粉碎！
??“不用擔心！”
??林夕回頭笑看了一眼霜華，又目視起了她麵前的紫歆玥。
??“既然道友不願意聽，那便算了。心中有情之人，卻被無情之道所困，當真可笑。”
??林夕嗬嗬一笑，一把坐在冰床之上，看向紫歆玥的目光之中也帶著些憐憫。
??紫歆玥冷冷道：“那與你何幹？”
??“道友尚未突破心中無劍之境界，就將生肌草送給了我，這便同我有關！”
??林夕的回答把紫歆玥給弄得有些發懵，未曾讓自己突破，就收了自己的東西，便心中有愧？
??這有愧又是何愧？這便是情嗎？或許是別的什麽東西？
??“不用，我自會明悟！”
??“明悟了那麽久，道友不一直沒有突破，還被心中之惑所困？”
??林夕拿出玄劍來，心中隻覺空明一陣，不自覺地隨意試了一套劍招。
??看到劍招的那一刻，霜華倒沒看出什麽，也不知林夕葫蘆裏賣的什麽藥。
??不是勸這個百年老處女嗎？為何一言不合就揮劍啊？
??霜華不知道答案，但是紫歆玥看到林夕的劍招之後，卻是久久不能平靜。
??練了百年的劍，她又如何看不出林夕劍招之奇？
??看似胡亂，毫無章法，甚至還有點笨拙。
??但他出劍毫不迂據，隨心而動的同時，那劍仿若他的手一般，出招毫不拖泥帶水。
??這一招一式，光有苦修還不行，若是境界不到，是怎麽也施展不出來的。
??施展完，林夕笑問：“道友可看明白了？”
??“明不明白，與我又有何幹？”
??“當然有！道友既知心中之情揮散不去，不如好好斬去這份心中之困頓？”
??林夕提點道：“無情之道亦是有情之道，無情的是劍，有情的人。情非困於心，而在融於形！道友既知心中無劍，何不以情為劍式？”
??“做不到！”
??紫歆玥本能搖頭，像是徹底認可了林夕的話一般。
??“那些事，那些回憶，就好像揮之不去的夢魘一樣！”
??林夕的話似乎又勾起了紫歆玥的回憶，她手中那把被絞得粉碎的劍不自覺地掉在了地上。
??她自己則不停地捂著頭，麵露痛苦，似乎又回憶起了什麽不好的事情。
??霜華驚訝地看著紫歆玥，不是，你一個化嬰修士，就這麽脆弱啊？
??其實霜華不知，紫歆玥能有化嬰修為，乃是她花費百年苦修所至，還有林夕的一點小小幫助。
??百年之中，她心無旁騖，一心修煉，得天道之幸，才有此修為。
??可如今她劍道受阻，那些無關緊要的回憶也盡數化作心魔，擋了她的修行之路。
??“倒也不必擔憂，道友是自己困住了自己！”
??林夕搖頭道：“不妨放開一點，用心直麵心中之情，衝出困頓，便可徹底化情為劍！”
??“化情為劍……”
??林夕的話如醍醐灌頂一般，紫歆玥瞬間明悟。
??她的識海之中，往昔的一幕幕再度重演。
??原本她已經從自己識海之中走出來過一次，沒想到卻還是進了第二次！
??第一次時，她以過客之目，看那些往事走了一遍，心中卻是平靜異常。
??然而再次進這識海，卻發現自己並不是過客，而是親曆之人！
??自己的師父鮮活地出現在自己麵前，既教自己劍道，又告訴自己何謂無情……
??識海之中，原本散在她識海之中的心劍竟重新凝聚！
??看著眼前熟悉的師父，紫歆玥本能地伸出手，想要觸碰……
??然而，一把劍卻打在她的手上，將她的手震出去好些遠。
??因為是在識海，紫歆玥隻覺手上疼痛無比，仿若當真是被劍擊中一般。
??“練劍！”
??劍的主人沒有絲毫感情地對她說道。
??紫歆玥隻得拿起地上的劍，本能地練了起來……
??她的識海外，林夕和霜華靜靜看著打坐中的紫歆玥，卻也沒了辦法。
??霜華感慨道：“她師父倒也真是個狠人人物，若是讓紫歆玥修其他峰的劍道，她的成就怕不知道比現在高多少。”
??“也不一定，無情劍道有利有弊。但憑她之修行資質，修行其他峰的劍道，實力肯定是要比現在強的。”
??紫歆玥她師父也不知是何等人，居然會教別人無情劍道。
??“對了！”
??霜華瞧著林夕手上的玄劍，嘟嘴問道：“這玄劍你打算什麽時候還我？”
??“隨時，隻要你想要！”
??林夕笑著將玄劍遞給霜華，不過霜華卻沒接。
??“算了吧，我霜狐一族的傳承之中很少有劍招，我看你要修劍道，這劍便留在你這裏吧。”
??霜華見林夕要把玄劍還她，倒是滿意一笑。
??看來他還是知道還的嘛，雖然自己借他這把玄劍時就沒打算他會還……
??“不用！我有更好的。”
??林夕從背包之中取出了“誅念”，擺在了霜華麵前。
??而就在林夕抽出誅念的那一刻，天地仿佛感受到了一般，方圓數十裏的靈氣不斷奔散，甚是神奇。
??而天地之間的異象更是多，問劍峰的天空之上，竟是凝聚出一片祥雲，晴空萬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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