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預謀已久的離京
宮晟卻十分有耐心,先是將西洲的地理環境說了一遍,才道,「左相認為鎮西王戍邊多年,卻面對乾旱束手無策,是為無能,叫朕將鎮西王換下來,也有人說西洲十萬兵馬太多,沒什麼用,要朕撤回一半!」
他彎著腰,好似在對宮以沫說悄悄話,偏偏聲音大的整個宮殿都聽得見,不少大臣臉皮一僵,尷尬非常。
聽完始末,宮以沫眨了眨眼,歪了歪頭,此時她頭上只別了一朵流蘇宮花,這樣一歪淡綠色的流蘇都垂在一邊,襯著那張臉更白嫩了。
「鎮西王無用?十萬兵馬太多?年年乾旱束手無策?」越說,越頗為鄙視的看了眾人一眼,嘟囔道,「兒臣倒覺得說這話的人才應該被換下來,實在是無腦之極。」
她說話十分不客氣,左相冷笑,「倒不知公主有什麼高見了。」
說是這麼說,心裡卻在冷笑,以為研製出了一些小東西就無法無天了么?一個連宮門都沒出過的公主,能有什麼好點子?
誰知宮以沫拍了拍自己昏昏欲睡的臉,軟軟道,「拿紙筆來!」
拿來的,正是硬紙和宮以沫自己做的硬筆。
穿之前她學過幾年繪畫,對於簡圖順手拈來,只見她寥寥幾筆,便將高山盆地描在紙上,宮晟好奇的湊過來看時,宮以沫已經畫好了。
舉著草圖,她獨獨只湊到皇帝面前說。
「父皇請看,兒臣畫的這地形,可類似西洲?」
宮晟點點頭,「大致是這樣沒錯。」
宮以沫微微一笑,一屁股坐在空出一半的龍椅上,大聲說道。
「西洲兩面都是雪山,原本化雪時,水源充足,但因為那裡質地特殊,氣候炎熱, 這些水很快便會幹涸,所以常年乾旱,是么?」
皇帝似乎不介意他的龍椅被分佔,點了點頭。
「為何不挖蓄水池?」
左相適時冷笑,「公主有所不知,西洲有大大小小數百蓄水池,但夏季一過,盡數乾枯!」
他還以為對方能有什麼高見,想來也不過如此!
宮以沫卻微微一笑,看他的表情就像在看一隻蠢貨。
「為何不將蓄水池連通起來呢?」
她的話給眾人帶來啟發,宮澈思索道,「即便連通,還是難逃烈日暴晒吧?」
宮以沫笑嘻嘻道,「既然地面不行,為何不將地下聯通起來呢?太陽照不見,水源不就能保存下來么?」說著她將圖紙再一次舉到眼神發亮的宮晟面前,自信的說道。
「在半山適當的地方打下一個個豎井,並從地下將豎井與蓄水池相連,順便將蓄水池深挖成大肚小嘴的壺狀,這樣一來,化雪時,雪水盡數流入豎井,再注入到蓄水池,因為都在地下,水源不會流失,不管是人用還是灌溉想必都夠了!」
她說的清晰簡單,在場的人聞言皆如醍醐灌頂,眼前一亮。
宮以沫看在眼裡十分嘚瑟的補充,「此工程十分浩大,但是做成了卻是一勞永逸的事,如此看來,十萬兵馬還是少了的,而鎮西王常年戍邊,已有威望,讓他來調和督建,最是合適,父皇,我說的可對?」
宮晟欣喜的摸了摸她的頭,「皇兒說什麼都是對的!此事就這麼定了!皇兒獻策有功!朕要重賞!」
宮以沫笑眯眯道,「若真要封賞,父皇不如讓我做一回欽差大臣,親自去西洲督建,那才有趣!交給其他那些蠢人,我可信不過,可別把我好好的點子搞砸了,到時候還怪是我主意不好!」
宮晟不覺為難,雖然他現在老做一些不著調的事,但是那是在京城,沒人敢違背,可是在西洲就不一定了,派一個女欽差,肯定會出事。
所以他搖了搖頭,狠心拒絕了宮以沫。
果不其然,宮以沫嘟著小嘴,水靈靈的眼睛眨呀眨,十分不滿,宮晟狠下心不看,一臉不容置疑的模樣,宮以沫才無奈的嘆了口氣,退而求其次道,「那父皇便派宮抉去,我會的他都會,那他去,總合適了吧,別人的我才不相信呢!」
宮抉?
宮晟這才眯著眼去看宮抉,算算時間,他這個兒子都十一歲了,這兩年他安分守己,一副對宮以沫全聽全信的模樣,大部分人只會記得張揚耀眼的宮以沫,而不會記得影子一樣的他。
一想到因為宮抉沒有母妃,無人為他謀划,所以到現在他身上並無職位,在皇宮活的如透明人一般,也就只有他這個女兒,才會在他都忘了的時候替宮抉謀划,至於宮抉什麼都會這樣的話,他下意識的認為只是宮以沫的薦舉之詞,不僅是他,其他大臣也不相信宮抉有什麼內才,到時候讓他這樣出去走一趟,回來就給個官職吧……
宮晟摸了摸宮以沫的頭這樣想著。
反正近兩年看來,他這兒子雖不出色也無過錯,倒也可行,於是大手一揮,便准了!
而他敲定的事,那些大臣絕不敢違背,只是暗恨宮抉有這麼以為好皇姐,獻出良策的時候趁著龍心大悅,推薦了宮抉,這可是美差,做好了,更是流傳千古的好事,就這樣白白便宜了別人!
「謝父皇恩准!」
宮以沫乖巧的說道,而在宮抉拜謝抬頭時,朝他拋去一個得意的眼神,讓一旁宮澈看到了,十分羨慕。
這兩年他與這位皇妹相交甚密,在她身邊,每一天都十分新奇,就算有什麼不開心的,彷彿只要見到她就煙消雲散了。
她又是那麼的聰慧,有時候解決不了的,想不通的難題,只要請教她,必然能迎刃而解。
只是可惜,就算他們再親密,親疏方面,皇妹還是向著九弟的,所以每每看到她護著九弟,宮澈心裡總是有幾分失落。
不過轉眼一想,他搖搖頭,真是不應該啊,他竟然吃起自己弟妹的醋了。
很快, 皇帝的旨意下達到各處。
事情已經敲定,不出七日,宮抉就要帶著賑災物資去西洲了。
臨行前,宮以沫親自給他打包的行囊,恨不得將所有好東西都塞給他。
宮抉還未離開過她身邊,這一次,去那麼遠,又去那麼久,老實說,宮以沫心裡頗為不舍。但是孩子養大了,總有一天要自立的,所以宮以沫盡心為他鋪路,將所有的不舍都壓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