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二章 那個飄雪的下午
但那憤怒之下的酸楚讓宮抉十分難受,明明只要她說,不管她說什麼,他都會保密!他都會信!可是為什麼宮以沫到現在都不說?
見他負氣的咬著肉塊,宮以沫心裡摸不准他是不是發現了什麼,索性一咬牙,將肉餅什麼放到一邊,也撕了一塊狼肉來啃!
「皇姐!」
他一手抓住宮以沫要往自己嘴裡送的手,神情傷痛又無奈,最後一嘆。「你不能吃。」
宮以沫手被抓住,她抬頭露出一個笑臉來,「不是說還要待很久么,為什麼你可以吃,我不能吃呢?」
宮抉微咬下唇,這種吃人肉長大的野獸,若是有的選擇,他怎麼會讓宮以沫吃?
她不說就不說吧,只要她不折騰自己,他可以繼續裝聾作啞。
想著,他抓著宮以沫的手,一點一點的拉向自己,他動作慢,抓著她手的力道卻十分堅決,容不得宮以沫抗拒。
最後他低頭,就著她的手,將那一塊狼肉含了過去,
墨發傾瀉而下,襯著他的模樣精緻到妖孽,那淡粉色的薄唇碰到宮以沫的指尖,讓宮以沫心裡一酸,看著他咽下那又老又腥的肉后,對她抬眼一笑。
「我的皇姐……就應該得到最好的,不管在什麼環境下。」
少年低沉的聲音斯磨人的耳尖,宮以沫竟不曾想到,當年一個無心之舉,竟然能夠讓他這完美的嗓音得以保留,真是幸運。
她咬了咬牙,終於暗下決定。
她將宮抉手裡的肉丟在地上,也不知生誰的氣,還憤憤的踩了兩下,並且將雞腿塞給他,不由分說道。
「吃!」
宮抉楞了一下,然後頗為無奈道,「不必,我怕食物不夠……」
「夠的!」
宮以沫打斷他的話,在他滿滿都是信任的眼中,宮以沫不敢看他,低著頭,一下掏出了很多東西……
即便心裡早有猜測,可是看到這一幕時,宮抉還是被驚住了!
這場景,只有在話本中才看得到,而她的皇姐,已經足夠不平凡了,這一手,更是超脫了人的範疇!
見宮抉不說話,宮以沫有些不安……
她是不是太衝動了?這對普通人來說絕對很可怕吧?
她後悔了,不該暴露的,這是她最後的底牌啊!
她訕訕笑著,神情不安的解釋道,「其實也沒什麼……只是能裝東西而已,而且裝的東西有限,不能容納活物。」
她原本只是想告訴宮抉這個空間十分雞肋,卻不想一下就將空間最大的缺點說了出來。
宮抉心裡猛地一松,這樣才好,若是有一天,宮以沫不見了,他一定會瘋了的!
但即便如此,他的心情還是十分起伏!
人對未知都是不安的,宮以沫如此特別,又有這樣一手如同神仙一樣的未知力量,她會不會真的是神仙而不是凡人呢?
她……會不會有一天就消失了呢?
這個認知讓宮抉心裡一顫,他突然有些後悔逼迫宮以沫說出這個秘密了,會不會秘密暴露,她就會離開?就好像她當初出現一般……
宮以沫的手莫名其妙被宮抉抓得死緊,看著他眼裡的急切,宮以沫二丈摸不著頭腦。
「皇姐……我不會告訴任何人的!」
宮以沫心裡一松。
「只要你不害怕就好。」
「皇姐……你會離開我么?」
宮以沫一愣,不明白為什麼對方要這麼說。
「我……」
「不論如何……你都不能離開我!不能!」
宮以沫還來不及回答,就被宮抉強硬的打斷了,看著他緊張又隱隱心慌的模樣,宮以沫笑了,是她白擔心了,這可是她養大的孩子啊,能有什麼問題……
「這是我的家啊,我怎麼會離開?」說著,她在地上一堆東西里挑挑揀揀,然後眼前一亮!
「有酒!居然還剩了這麼多,你有口福了!咱兩那麼久沒見,就喝點酒,聊聊天吧,你別那麼緊張,放鬆心情。」
宮抉服了,原本他還在心慌意亂,但是一聽到宮以沫這麼說,卻奇異的心安起來。
有時候他真搞不懂皇姐的想法,明明他這麼緊張這麼恐慌,她卻好像完全接收不到這一段情感一般,還能叫他喝酒……
宮抉無奈的嘆了口氣,好像,這是他們第一次喝酒吧? 只是他現在心裡十分複雜心情……
為什麼好像一件很大的事到了皇姐這裡,就變得不值一提了呢?
宮以沫覺得,孩子過了十二就是少年了,就可以喝酒了,所以她給了宮抉一個小小的酒袋,心想他也喝不了多少。
殊不知,少年曾經用烈酒殺過人呢!
「拿著!別想東想西了,現在都是下午了,又下大雪,我們白天休息休息,晚上準備行動啦!」
宮以沫不想過多的討論空間的事,所以一個勁的喝酒,此時他們坐在山洞裡,面前是篝火,抬頭是飄雪,若不是被追殺這種情況,有吃有喝的,宮以沫還真不急著走。
見她不在意,宮抉也就放開了,當真和她聊起天來,從京城說到西洲,從井渠,說到運河。
喝到最後,宮以沫有些醉了,她抬頭看向外邊灰濛濛的天,和飄飄洒洒的雪,不由感嘆。
西洲的雪……是很美的。
因為洞穴並不深,坐在火堆前,偶爾會有雪花被風吹進來,宮以沫心想,若是來幾個書生,只怕還要賦詩一首了……
就這樣,一邊看著紛紛揚揚的雪,一邊喝酒,他們聊的越來越少,最後只是純粹的在喝酒。
一罈子上好的酒全進了宮以沫的肚子,而宮抉拿著宮以沫給他的酒袋子,一點一點的品著,幾乎沒有喝進去多少。
「晚上的時候要叫我喔……」
宮以沫說完,渾渾噩噩的就醉倒了。
她內傷未好,睡眠才是最好的療傷方式。
宮抉將她抱了回去,然後出去找了不少枯枝和草回來,雖然像他們這樣的習武之人,有內力護體,可是宮抉可以感受到宮以沫的虛弱,生怕她再受凍,而做好這一切后,他輕輕的躺在了宮以沫身邊,滿足的嘆了口氣。
如果……世界上只有他和皇姐兩個人就好了……那麼……他就不用這樣……這樣的剋制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