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三十三章 是感情還是感激
太后雖然覺得他的話哪裡怪異,卻還是高興起來。
原本她是想直接賜婚的,但是宮抉突然鬆了口,不由就被他的話帶著走了,「正是這個意思,這事啊……就由皇祖母來安排吧!人老了,就喜歡撮合小兒女的因緣,不過這女孩是真的好,你啊,見過就知道了!」
她笑眯眯的落下結語,而宮抉乖巧的聽著,誰都不知道他在想什麼。
見見也好,但是這期間若是出了什麼意外,只能說他沒這個艷福了……
——
喜歡的人?
皇后的話讓宮澈露出一絲哀傷。
「母后,我心意已決,此事……待兒臣修成歸來再說吧。」
說完,宮澈就準備離開,但是皇后怎麼會肯?
她屏退左右,幾步走到宮澈面前,心思翻轉,最後無比哀傷的看著他道。
「我心知你是在為沫兒的死而傷心,但是人死不能復生,你早晚都是要成婚生子的啊……」
說到宮以沫,宮澈雙眼微微一亮,「母后,沫兒沒死……她在京城來了!」
他的話讓皇后大驚!宮以沫竟然沒死!!
她內心的情緒猛烈的翻湧起來!
難怪了,正是因為宮以沫沒死,她的兒子才這麼快振作了起來,正是因為她沒死,澈兒才……不願意成婚!
想到此,皇后的臉色十分難看,論情,她與皇兒是虧欠宮以沫良多,但是她也不想葬送了一個兒子來回報這份恩情啊!
宮澈想到了宮以沫,感覺整個人都復甦了,他笑著,眉眼皆是溫柔。
「母后也很感激沫兒對不對?那麼一定要保守好這個秘密啊……」
皇后張了張嘴,費力的點點頭,此時她看著宮澈,有的話,是時候問清楚了。
「澈兒,母后心知你也很感激宮以沫,這乃人之常情,只是……人有時候不能將感激與感情混為一談……這一點,你可明白?」
宮澈聞言,看著皇后,神情漸漸淡了下來……他不笑的時候,看著人的眼神有些陰沉,這是這一次病好后才有的情況。
「母后是什麼意思?」
皇后被他的眼神逼退幾步,一下坐在了鳳座上,神情凝重,半響才低聲道。
「母后什麼意思……你不懂么?」
宮澈站的筆直,直面皇后的眼神,輕輕搖頭。
「我不懂。」
「澈兒!」皇後頭疼的撐著額頭,嘆息道,「你!可是喜歡上那宮以沫?!」
設想過很多次這樣的情況,也想過無數應對的話,等到真正來臨時,宮澈倒也釋然了。
他幾乎是不假思索的點頭,「是。」
似乎覺得自己表達的不夠清楚,他又複述了一邊,「我喜歡她。」
好似還嫌這個打擊還不夠,只要一想到宮以沫那嬉笑嗔怒的臉,他由衷覺得幸福,眉梢都輕柔的舒展開來,溫和的聲音里,是滿滿的柔情與甜蜜。
「或許說喜歡還不準確……我愛她!」
說完,他抬眼去看皇后的神情,似乎還期待她會認可他一般。
即便早有準備,可是真的聽他這樣說出來,皇后感覺天都要塌了!
一想到宮以沫在此出現,以皇帝對她的喜愛她最後肯定能逃過一劫,興許還會因禍得福再一次成為公主也說不定!
那麼喜歡自己親妹妹的兒子,又將立於何地?
不不不……即便宮以沫不是皇帝親生的,可是只要皇帝認可了她,那麼她就是貨真價實的,全天下都會認可她,都會把她當做太子的妹妹,而絕對不可能是太子的妻子。
再一想到宮以沫那盛名遠撥的好名聲,皇后額頭上滿是冷汗,一旦宮澈的感情為世人所知,宮以沫會不會倒霉她不知道,但是那些虎視眈眈的皇子,一定會將兒子生吞了!連骨頭都不剩!
她心裡還存著一絲希望,懇求又期盼的看著宮澈,顫著聲問。
「澈兒,我知道沫兒對你很好,你很感動,甚至也會產生好感,但是這種好感與感情是不一樣的,不一定就是喜愛之情……你……」
「我已經分的很清楚了。」
宮澈從容的聲音,一點一點的粉碎了皇后最後一絲僥倖。
宮抉看著皇后,又好像透過她看到了別人,嘴角帶著一抹笑意,輕聲道。
「當年貪污一事,文武百官都站在我的對立面,所有人都想將我,將您,還有劉家扳倒,而只有她……會因為我平日對她那一些照顧,一而再為我求情,最後被父皇剝奪位分。」
「後來陰謀詭計,接連不斷,當初的舊案被翻出來,以至於您的皇后之位岌岌可危,而我求情,父皇卻說出皇位人人可爭那樣的話……我無計可施,眾叛親離,又萬念俱灰……是沫兒,照顧我,安慰我,最後還為我出謀劃策,打開一番新天地!」
「修運河需要的時間何其之久,如果不是為了我,沫兒她完全沒必要將那件人人窺視的東西拿出來!她若不是為了我能早日修成回京佔據一席之地,她後來也不必如此!」
「最後挖出了那樣的鼎,父皇大怒急招,而我又受傷命在旦夕,若不是她堅持打通水道,讓我乘船回京,只怕我早就死在了路上!若不是她詐死,將一切都攬在了自己身上,父皇也不會因為愧疚而輕易的放過了我,若不是她,若不是她……」
這些記憶本來應該是痛苦的,是他人生中難以跨越的坎坷,和磨難,可卻因為有了她,樁樁件件都是甜蜜的,都是她為他付出過的證明,是值得他深刻記憶的!
宮澈整顆心好似被溫暖的水流包圍,暖暖的似乎要溢出來,那種幸福,讓他嘆息。
「若不是她……便沒有如今的我,我的心……畢竟是肉長的,實在無法不為她打動,我抗拒過的,我真的嘗試過不找她,不跟她說話,不相見的!」
回想到當初為了避開她不去見她的痛苦,真是每一日都心如刀絞!
「我真的試過的……可是我失敗了,我沒辦法不想她,沒辦法不見她,更沒有辦法不愛她!如果這一切都不算愛,那我倒是想問問母后,到底什麼才是?什麼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