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一十章 送別
皇子若是娶了公主,頂多被世人嘲笑,但是太子就不行,因為太子是未來的國君,代表了一個國家的體面,不容許有污點!
為什麼?
宮澈閉上眼,最後嘲諷的笑了。
「太子,真是好重的擔子啊,小時候,我為了這個位置患得患失,我身邊所有人為了我這個位置,兢兢業業,可若是不做太子,你便能對我也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讓我能追逐我要的女人,我寧可不做這太子!」
宮晟臉色一沉。
「父皇!」
宮澈突然大喊一聲!目光灼灼的盯著他!
「你們都覺得太子之位是榮耀,出生時就賦予我這個重擔,可曾問過我想不想要?」
宮晟被他喊得一震!久久不能言語……難道做太子……不好么?
他看著眼前這個孩子,這個被他寄予眾望的孩子,他從小就那麼聽話,那麼優秀,謙遜有禮,不驕不躁,當初皇后犯錯,他會對太子這麼嚴厲,甚至說出太子之位,人人可居這樣的話,私心裡,其實也是對他的一場磨鍊。
他後來做得很好,給了他一張完美的答卷,先皇說過,第四代,必須是一個仁愛天下的守成之君,宮澈就很好,溫和仁愛,受百姓擁戴。
但到底哪裡出了差錯,會鬧出這樣的事來?
兩人之間只剩下沉默,良久,宮澈似乎覺得自己不該這樣情緒外露,最後收斂了神情,起身,居高臨下的說道。
「父皇,宮抉就要回來了,孤認為,為父者,至少要一視同仁對不對?」
他露出一個溫和又殘忍的笑來,「既然孤得不到,那麼宮抉也不該得到,不是么?」
他話已至此,若是皇帝不想看到兄弟間為了個女人自相殘殺,就給他公平一點,阻止宮抉再靠近沫兒!
至於其他的,他自己動手!
宮澈說完,便出去了,常喜見太子一走,連忙走了進來,卻見皇帝魂不守舍的盯著自己的手,臉上竟有些愁苦。
「常喜。」
「奴才在。」他一直都在,他一直都是皇帝身邊最忠實的一條狗。
「你說……朕是不是錯了?」宮晟目光恍惚,似乎看到很遠很久以前。
「當初雪妃寧死不肯拿掉孩子,朕就不該心軟……後來也不該將她接出冷宮,上一次,應該要讓她喝下那碗湯!」
常喜默默聽著,沒有說話。
宮晟繼續道,「這莫非就是朕年少時殺戮太重的懲罰?應在了朕的兒子身上?」
常喜這才開口。
「陛下說的都是對的,但是奴才也有一句中肯的話想說。」
「你說。」宮晟看了他一眼,「也只有你的話,朕還能信一點了」
常喜道,「公主太過優秀,她的優秀,讓大煜這幾年蒸蒸日上,這盛世篇章,有她不可磨滅的功勞,也同樣因為她太優秀,世間男兒都不由自主的被她吸引。」
可不就是么,凡是覺得自己有一爭之力的,都不願放開她。
常喜一嘆,「但我們不能只接受她優秀帶來的好處,而憎恨她優秀帶來的壞處,如今馬上就要實現四國通商,實現跨國銀庄,還有南北驛站,東西國道……
和這些比起來,她擾亂人心的罪過,根本不值一提,只是因為陛下身處其中,為其所擾,才會覺得難受,若是外人知道,您為了保全太子,而殺公主,只怕會帶來難以預料的後果。」
是的,他已經預感到皇帝再起殺心,但是他並不想看到那樣的局面,也只希望,他的話,皇帝能聽得進去。
皇帝久久無言,半響才說道,「下去吧。」
常喜依言退下,對即將回來的公主,心生擔憂。
他希望這幾個孩子都能好好的,都是好孩子,不該落得痛苦的下場。
——
司無顏送宮以沫到城門口,而宮抉,在一邊和尚明希最後說幾句正事。
宮以沫道,「我答應了關在金,不殺太后,而且還許諾他們能在一起,你可要做到啊……」
司無顏不滿,「為什麼你答應的事要我做?」
宮以沫只是笑,「誰叫你是玉祁的皇帝呢?」
瞧瞧,這臉皮簡直比城牆還厚!
司無顏無語,但還是說道,「那個瘋女人我已經交給宮抉了,她中了蠱毒,神志不清,動機不明,你自己多加小心。」
宮以沫點點頭,「放心吧,我命大,死不了!」
這時,遠處宮抉似有所覺的停下與尚明希的交談,回過頭來,宮以沫回以一笑。
宮抉也不由自主的露出笑來,但是視線落在司無顏身上就有些冷了,這人還要拉著皇姐說多久?
尚明希好脾氣的笑笑,「王爺淡定一點,陛下沒什麼壞心的,他只是……想最後和公主說說話罷了,畢竟今日一別,也不知還有沒有再見的機會。」
尚明希說到這微微嘆息,他身後是玉華城的城門,面前是寬廣的路,而當宮抉等人離開之後,會不會再見,確實是一件說不準的事,所以自古以來,離別最讓人不舍。
司無顏說著,聲音突然低了下來,他看著宮以沫,宮以沫明媚的小臉正望著他笑,似乎絲毫都感覺不到離別之苦,那沒心沒肺的模樣,真是讓人可恨!
「你難道不會難過么?」
司無顏好沒氣的說道,明明是想譏諷她,但是說出來的話,聽上去那樣惆悵。
宮以沫一愣,埋著頭想了想,「難道四年前你見過我之後,返回玉祁,還想過和我有再見的一天?」
司無顏一愣,當時他聽從宮以沫指點,回去玉祁準備叛變,自己都生死未卜,怎麼會想兩人還有再見之日?
「這不就對了?」
宮以沫煞有其事的拍了拍司無顏的肩,老氣橫秋的說道。
「這世間就是那麼變化無常和始料未及的,你以為有的人能陪你很久,但是『咯嘣』,他可能就死了,走了離開你了。
你以為有的人這輩子難以再見,也許某年某日某個街頭,你就與他重逢了!
人生處處是驚喜啊,分開的時候太過難過,好像生離死別,再見的時候豈不是很尷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