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二十五章 責任和代價
在場所有人都被這突然而來的大逆轉驚住了,眾人不知所措,只覺得這空氣中似有火在燃燒,水在洶湧!
劍鋒一點點割開宮澈的脖子,宮澈臉色發白,但他一聲不吭,而宮以沫也忍著沒有說話,她知道宮抉有分寸。
可是一邊太子黨的人都忍不住了,「齊王!有話好好說,把劍放下!」
宮抉雙眼冷冷的掃了他們一眼,那一刻,他們都感覺好像有刀鋒貼面刮過!
「我說——要、我、的、人、離、開!」
他素白的手緊緊握著劍,而尖端一抹紅染透了太子皇袍,觸目驚心,更是讓他們那些守護太子的人膽戰心驚!
「好好好!我們放人!」
木月是皇帝派給宮澈的,跟著太子多年,保護太子是他最重要的事,而宮抉此人性格狠辣,他方才敢一路殺出皇宮,誰知道他還會做出什麼事來!
「不行!」
宮澈突然閉上眼,怒聲道,「讓他殺!我倒要看看他是怎麼在沫兒面前殺了我的!」
「你以為……我真不敢么?」
宮抉微微眯眼,那層層疊疊殺意讓聽到他這話的人身上都激起一層雞皮疙瘩!
他是真的忍了太久了!他方才從宮裡面殺出來,都沒有刻意殺人,甚至還有手下留情!
他的手已經很久很久沒有沾染血腥了,他得到了皇姐,所以他覺得他什麼都能忍!
可是宮澈真的很會刺激人,不僅窺視他的所有物,還一次次撩撥他心裡深處掩埋的戾氣!
在宮以沫的視線下,宮抉握著窄劍的手很緊,微微發顫,彷彿隱忍道了極致。
「宮抉……」
宮以沫低聲喊了一聲,深深皺眉。
宮抉卻彷彿沒聽到一般,但最後,他還是吸了口氣,讓雙眼變得冷靜下來。
有好幾次,他都想直接砍下去!畢竟他如今有錢財,有武力,自然就有權利!
所以他大可以不必忍,這世間還真沒有他不敢殺的人!
問題只在於他下不下手罷了……皇姐對太子頗為看重,今日之辱,他大可以以後再報……以後再報!
所以他手下微微用力,「放,人!」
眼看宮澈咬著牙一聲不吭,那血卻越流越多,木月最後狠下心,手一揮。
「統統都退下!」
「你們敢!」
禁軍面面相覷,他們圍著宮以沫,想聽木月的讓開,又聽殿下的留下,顯得很為難。
宮澈猛地睜開眼睛,他眼珠有些紅,一掃眾人,最後落在了宮以沫身上!
「宮抉,成王敗寇,要殺,你動手啊!」
那種密密麻麻的殺意再一次升起,宮抉突然嗤笑一聲,他眼中的殺意如有實質!
他曾經殺了他好幾個哥哥弟弟,實在不介意再多一個太子。
既然一心求死,那就去死吧!
所以那劍鋒高舉起,閃過一道鋒利的寒光!最後帶著無盡殺機,毫不遲疑的刺下!鬧到這個局面,誰還相信他們是兄弟?
「夠了!」
宮以沫實在看不下去了!
噌的一聲,她將身邊一人備用的彎刀拔出,架在了自己脖子上!那一刻,所有人都不敢動了,包括宮抉。
宮以沫抬頭,直視宮澈的眼睛。
「十三歲那年,太子哥哥十七歲生日,那一日我問你,你想做皇帝么?為何想做,你怎麼回答我的?!」
她問得又凶又快,而宮抉聽到那一段他沒有參與的過去,手中的劍微微發顫,這個人,還是殺了的好!
宮澈抿了抿唇,在萬人目睹之下,微微低下頭來。
「我說……母后他們……對我期予厚望,我……」我不是一個人在活。
「你不是一個人在活。」
宮以沫將這句話補全,「你生在皇家,又是劉姓大族的期望,是你母后全部的信仰!后得父皇重用,萬民敬仰!你身上的擔子,都註定了你不是一個人活在這世上,你的一舉一動,都牽扯到了很多人的人生!」
她冷冷說道,「你既然生來就享受到了旁人難以企及的尊榮,接受了他們帶給你的維護和支持,就應該為此付出代價!」
宮以沫手中的彎刀架在自己脖子上,眼神冰冷卻露出一點凄苦。
「可是你現在在做什麼,你幼時都明白的事,現在,卻不明白了?」
她聲音越來越冷,「調兵圍困昭陽殿,又在宮內追殺齊王,以至於血流成河,人心惶惶,這是太子該做的事情么?!你竟然到現在都不覺得自己是錯的,非要逼著我死在你面前不成?」
普天之下,敢這樣指責太子,而瘋狂中的太子還聽得進去的,只怕只有宮以沫一人了吧?
宮澈被她說得低頭,羞愧,最後又有些咬牙切齒的嘶吼!
「我不服啊!沫兒!我不服!」
他熱切的看著宮以沫,完全不顧宮抉還在他身邊,劍還在嗡鳴,看著他的眼神,是不掩飾的殺意。
「你既然可以選擇宮抉!為何不能選擇我?宮抉能做到的,我也能做到!」
「你做不到!」
宮抉的劍再一次落在宮澈肩膀上,忍著殺意,讓他的聲音都在顫抖,「因為她已經是我的人了。」你休想!休想!休想將她從我身邊奪走!
感覺到再這樣下去,宮抉說不定真的要大開殺戒了!所以宮以沫完全沒有反駁,還配合的將彎刀貼近自己的脖子,「讓我們走!我要去給父皇找雪靈芝!」
宮抉冷冷的聲音落在宮澈耳邊,「讓她走,我陪你玩。」
他有些迫切的希望皇姐先走!他要殺了這個人,不管是「失手」殺了,還是誤殺!他要殺了這個一直窺視皇姐的人!他會讓皇姐原諒他的!
宮澈的手握緊又鬆開,宮抉的殺意如有實質,讓他坐在坐輦上卻不能輕舉妄動,可要他眼睜睜的看著宮以沫離開,他真的……!
「太子哥哥,總有一天你會明白,很多東西,是凌駕於感情之上的。」宮以沫已經冷靜下來了,是很認真的在告訴他。
「譬如責任。」
責任……宮澈深深閉上眼,只覺得頭顱中有一根筋在撕扯,痛得他發狂,又痛的他動彈不得!
責任高於一切。
這一點,是她上一世花了十年才明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