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一十五章 前塵
雪千重被她這個樣子驚到了,他吞咽著嘴裡的血,卻覺得喘氣不來。
他只是想在蘿迭香的作用下,破壞他們的感情,破壞這場婚禮帶走宮以沫而已!
若是宮抉知道了真相自願放棄了宮以沫最好,那樣她就會心灰意冷,徹底背棄大煜,若是宮抉沒有放棄她,那麼他就用皇帝的屍體來威脅她!
他是知道宮以沫對大煜那皇帝很孝敬的,就算為了他的屍體,她也應該會跟他們走才是,只要跟他們走了,他們有的是辦法蠱惑她,可是現在,她似乎和他預想得不太一樣!
到底是哪裡失去了控制,他竟然刺激得她發狂!那模樣,好像是蠱毒要發作了?!這怎麼可能?
他知道蘿迭香會讓人產生負面情緒,但就雪蓮和皇帝的事,也不至於直接刺激到她發狂吧?!
這就叫人算不如天算。
蘿迭香作用是不大,只能起到一個推波助瀾的效果罷了,但是他不知道宮以沫還有前世!不知道他前世瞞了十幾年的事,今生一個照面就被拆穿了!
從他出現起,宮以沫的情緒就變得極不穩定,而雪蓮的事更是刺激到了她,現在,他敢用皇帝的屍體來威脅她,便成為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草!讓她徹底瘋了!
「啊——」
她突然仰頭尖叫一聲,手指活生生的插入雪千重體內!
雪千重終於知道害怕了,忍痛大喊一聲。
「姑父!」
而宮抉更是第一時間衝上前來,試圖打暈宮以沫!
但宮以沫似乎知道他的意圖,回頭兇狠的瞪了他一眼!
雪千重很多話她都沒聽進去,但是有一句她聽進去了——就算宮抉現在愛她,不在意她母親害他母妃,又害了他這件事,他以後也會在意的!
「滾——開!」
宮以沫雙眼發紅,但是她好像還有理智,只是緊緊的抓著宮抉伸過來的手,那力道似乎要捏碎他的骨頭一般。
宮抉見她還有理智,連忙說道。
「皇姐,你看看我,我是宮抉啊……你冷靜一點,不要讓那些負面情緒吞噬了理智!」
秋重禪也趁機將奄奄一息的雪千重從宮以沫手裡救走,他看到雪千重心口的地方整塊下陷,倒抽一口冷氣,難以置信的對宮以沫說道。
「你怎能如此,他是你唯一的哥哥啊!」
宮以沫只覺得體內火氣上涌!
「哥哥?」她冷笑,眼角都開始發紅,「他是一個騙子!他——該死!」
宮抉也發現她對雪千重的異常憤怒!他不顧自己被抓緊的手,另一隻手強勢的掰過她的頭,讓她雙眼猛地聚焦,抬頭看向自己!
「皇姐,你冷靜點!你還有理智對不對!你看看我,你看看我啊!你不記得了我么?」
「宮抉。」
奇異的,她竟然念出了宮抉的名字,宮抉一喜,忍不住笑了,誰知被他半圈在懷裡的宮以沫,突然用一種怨恨的語氣說道。
「我怎麼會不記得你呢?」
宮以沫雙眼死死的盯著宮抉,蘿迭香的作用開始發作了,它在宮以沫拚命克制蠱毒發作的空檔,不停的翻起她腦海中那些仇恨的記憶!
原本她有理智,一定會控制自己說出不該說的話,但現在她所有的理智都在控制自己即將暴走的力量,蘿迭香便趁虛而入,勾起她內心最深處的記憶,那充滿血腥、傷痕、殘忍的記憶!
宮抉明顯感覺宮以沫在剋制自己,可是她語氣那麼詭異,雖然抓著他手的手一點點鬆開了,但是看著他的眼神卻越發兇狠!
「我很清楚的記得,你是怎麼將那些酷刑施加在我身上,讓我受盡折磨而死!我記得你怎麼架空我,怎麼為了達到目的,而逼迫我!黃粱一夢,大夢一生,而那一生里,你就是我的噩夢!」
宮抉糊塗了,他雙眸死死的盯著懷裡的女人。
「皇姐!你在說什麼?我怎麼可能會殺你?」
「怎麼不可能?!」
宮以沫突然用力的推開了他!偌大的庭院,所有侍衛都被宮以沫掃過來的目光驚得連連後退!
這時,因為他們在庭院待了太久,宮澈終於忍不住出來看看情況,但看到宮以沫明顯不正常的狀態,他突然想起當初她快要發狂時的模樣!
「這是怎麼回事?!」
他大驚,明明方才還好好的,現在這是怎麼了?
他的聲音一下就讓宮以沫的視線鎖定過來,然後她笑了,笑聲凄厲,一身紅裙隨著她蹌踉的腳步轉了個圈,因為她沒注意,鐵鏈在地上摩擦,發出難聽的聲音。
「你!」宮以沫突然面向宮澈!
「我上一世愛你護你,你卻因為聽信讒言而防備我,迫害我……可笑!好一個良人啊!」
宮以沫緩緩轉身,視線落在了已經昏迷的雪千重身上,還有那些害怕的雪族人,都緊張的盯著她。
「還有你們……孬種!被滅國了……活該!不想著好好生活,卻恨不得天下大亂,讓世人都承受你們所受過的,心態扭曲懦弱,可悲可恨——可恥!」
最後兩個字,她幾乎是從牙縫中擠出來的!
她幽幽盯著雪千重,「十幾年出生入死的戰友啊,我原以為你們是我唯一的安慰,沒想到……卻是哥哥?好一個哥哥,好讓人噁心啊!」
她視線兜兜轉轉,最後落在了宮抉身上。
那是一種怎樣的眼神啊,雙目充血之下,宮抉卻偏偏看到了她的無助和絕望!
他以為皇姐是在說瘋話,可是這些話,卻奇異的和他曾經有過的一些聯想串聯起來,尤其當他看到宮澈驟然雪白的臉,他似乎已經捕捉到某種真相了。
「還有你……」
宮以沫似乎漸漸平靜了下來,她的安靜讓周圍所有人都不敢動,不敢發出一點點聲音。
「你……讓我好痛,好、痛、啊……」她每說一個字,就用手指戳自己胸口一下。
歪著頭,雙眼迷濛的打量著他,「我是你的對手,你不擇手段是應該的,可……承受這些手段的我,真的好難受……我辯解不了,沒人信我,只有沉默,承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