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四章 不叫爹,就叫舅
太后的語氣甚是嚴肅,目光落在君令儀的身上,一副理所當然的模樣。
燕寧站在太後身側,雖面上嘆息,頗為無奈,心裡卻已樂開了花。
讓君令儀叫他舅舅,雖說不是期盼已久的那句「爹」,但這麼大的一個便宜,不佔白不佔!
宮內的氣氛一瞬有些尷尬,秦止緩緩倒了杯酒。
指尖摩挲酒杯,唇瓣張開,還未開口,卻是君令儀已撲到他的懷裡。
輕聲的抽噎在宮中蔓延開來,所有人驚愕地看著君令儀,一時沒有反應過來到底發生了什麼。
唯有慕煙從吃飯的盤子里抬起頭,在一邊淡定地為君令儀遞手帕擦鼻子。
秦止的指尖撫著君令儀的頭髮,看著她的目光也儘是疼惜。
這景象,將一副一家兩口照顧第三口的過程描繪得甚是溫馨。
這樣的畫面也不知維持了多久,君令儀方從秦止的身上爬起來。
她抬起頭,身子哭得有些無力,索性縮在秦止的懷裡。
她抽了抽鼻子,道:「母后,是兒媳失禮了,只是看見國師,兒媳竟不禁想起了自己的舅舅。舅舅和國師一樣,眼底都有一顆淚痣,他雖然走的早,可我總是會想起他。兒媳若是叫了國師舅……「
話音未落,君令儀的眼眶又紅了。
太后的臉色甚是難看。
君令儀又哽咽了兩聲,「兒媳怕會失態,不過如此也沒關係,既是母妃的命令,兒媳定是會努力完成。」
說著,君令儀抬手,一臉悲傷地看著燕寧,道:「舅……」
只說了一個字,第二個字便說不出來。
燕寧的嘴角扯了扯,很好,君令儀今天就是來哭喪的……
太后看著君令儀的模樣,嫌棄地擺擺手,道:「好了,把眼淚收起來,晦氣!」
「兒媳必定聽母后的話。」
話音停,君令儀又擦了擦淚水。
太后看著她,面色十分難看,卻沒說別的。
君令儀在宮中住了一段日子,太后對她也有些了解。
不說別的,若是太后堅持讓她叫下去,她絕對能從頭嘗試叫燕寧舅舅到尾。
當然,她也會從頭哭到尾。
不管是無意也好,刻意也罷,這個女子早已不得不防。
之前派來的人悉數不見,如今「玉錦囊」已入宮,太后要砍秦止,便要從君令儀開始砍起。
至於怎麼砍,太后看著座位上專心吃飯的女子,目光凝住。
她在宮中待了太久,這一次絕對不會輸給一個機靈過頭的丫頭。
宴席有些尷尬,大家都埋著頭並無多言。
明明是血脈相承的人,卻最終變得連說話都小心翼翼。
明明是龐大的皇城,住的人卻少之又少。
冷清的氛圍持續了很長時間,皇后說席梅堂門前的梅花已全開了,邀君令儀一起去看看。
君令儀應聲,帶著慕煙一同去席梅堂。
他們走了,屋內留下的就都是可以坐在一起討論政事的人了。
席梅堂的梅花很好看,恰逢雪落,紅白相間,甚是美艷。
美則美矣,開在這冷清的皇宮之中,總讓人感到幾分凄冷。
皇后和君令儀在外待了許久,直到傳晚膳的時候宮女才來叫她們回去。
用過晚膳,太后看著外面的天色,用太黑路滑的話讓秦止和君令儀住在皇宮中。
依照太后的意思,慕煙自要和她同住。
慕煙雖不喜歡,卻也沒表示太過厭煩,只先隨宮女去玩兒了。
眾人散去,太后同燕寧一起回永坤宮。
太后賜座,和藹問道:「國師今日初見皇上和平西王,感覺如何?」
燕寧的眸間輕轉,道:「都是皇族血脈,甚有英氣,玉錦甚是羨慕。」
他拿起茶杯,再說不出其他。
太后聽著這些話,嘴角亦揚起兩抹笑意,又和燕寧說了兩句話,便讓他回去了。
蘇嬤嬤將燕寧送走,又回到太後身邊。
太后倚著鳳椅,冷笑道:「玉錦囊?」
她的目光微轉,道:「燕綏查的如何了?」
蘇嬤嬤俯身,道:「燕綏已細細查過,可關於『玉錦囊』的事早已被悉數抹掉,此人的過去是一張白紙,似是在太後去找虛空子之後才憑空出世的。」
太后頷首,笑道:「很好,總算做了一件讓哀家還看得上的事情。」
燕寧入宮幾日,太后幫他安排身份,給他高位,讓他看朝堂上的一切,他卻總是一副迷迷糊糊的樣子。
不管說起什麼時候,都會用打太極的方式搪塞過去。
若不是幾經探查,又得虛空子引薦,太后怎也不能相信他便是「玉錦囊」。
如今將過去抹的如此乾淨,倒像是「玉錦囊」的作為。
蘇嬤嬤沉思片刻,又開口道:「太後娘娘,恕老奴直言,玉錦公子年紀輕輕,看上去又獃滯平常,真的如傳言一般……」
太后輕笑,道:「珮玖,你可聽過一個詞,叫大智若愚?」
蘇嬤嬤一怔,道:「太后的意思是……」
太后頷首,又道:「真正的智者,都不知自己該輔佐什麼樣的君主,哀家想要做這天下的王,也要拿出些誠意來。」
蘇嬤嬤應聲,「太后聰慧,是老奴愚笨了。」
聞言,太后唇邊笑意更甚,眼眸凝住,道:「今日先不管『玉錦囊』的聰明,你去看看老五兩個。」
「是。」
說罷,蘇嬤嬤向門外走去。
太后的眼眸轉了轉,又道:「慢著。」
蘇嬤嬤轉身,聽太后開口道:「老五太精,你讓人在他們的被子上撒上癢粉,只要他們和衣而卧,必定露出破綻。」
蘇嬤嬤含笑,「是,太后。」
頤陽宮。
君令儀喝著茶,心裡想著小慕煙今日的悲慘遭遇,做了兩個默哀的動作。
她的目光掃到一處,便瞧見窗戶後面似是有個人影。
眸間輕動,無需多想,君令儀也知道那是什麼。
從今日太后讓他們住在皇宮裡的那一刻起,君令儀就已經預料到了這樣的結果。
大冷天的在外面監視著,也不知蘇嬤嬤累不累,需不需要一杯熱茶暖喉。
秦止坐在座位上,就著燭光看著摺子。
君令儀的眼珠又動了動,身子離著秦止近了些,目光亦向著窗邊挑去,示意秦止注意窗邊的景象。
秦止轉眸,未看向窗邊,只看著她,笑道:「本王早說過,沒有事能打擾本王看奏摺,除了你,你是不是故意的?嗯?」
每次秦止說「嗯?」的時候,小小的鼻音總會讓君令儀有些把持不住。
她舔了舔唇瓣,看著秦止在燭光映照下的臉頰,莫名有一種想要把他撲倒的衝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