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一章 一起殺了算了
燕寧雖嘴上嫌棄,做事卻很有效率。
小廝向著客人們賠笑臉,不到一炷香的工夫,沐風樓就關門了。
關門的牌子立出去,什麼時候營業就變成了未知數。
不少人路過沐風樓,都忍不住多看幾眼。
幾個婦人並排走過,不禁窸窣低語。
「沒想到真關門了。」
「是呀,今天剛聽說沐風樓得罪了上面的人。」
「真可惜,還從來沒進去過呢。」
「進去什麼,這種地方裡面牽涉的東西太多,之前都說沐風樓的掌柜有背景,我看也玩脫了。」
婦人們說著,不再多看,似是怕沾染了晦氣一般,推推搡搡地走了。
沐風樓內,小廝並排站好,面色和剛才面對客人的時候不同,都凝重了不少。
君令儀從二樓走下來,她的步子走的緩慢,靴子踩在樓梯上的聲音格外清晰。
小廝們的頭垂的更低了。
君令儀站在小廝面前,嘴角含笑,開口道:「聽說,沐風樓的消息泄露了。」
大堂之內靜可聞針落。
唯君令儀的目光掃過每一位小廝的臉頰。
無人言語,亦無人敢言語。
君令儀又道:「劉伯。」
「屬下在。」
劉伯出列,垂首相對。
君令儀挑眉看了他一眼,道:「沐風樓的事項是由你負責的。」
「是。」
「你還記不記得剛加入沐風樓的時候說過的話?」
劉伯的喉結動了一下,道:「記得。」
「說。」
單一個字,語調卻甚是嚴厲。
沐風樓燒了炭火,小廝們卻感覺不到一絲暖意。
劉伯閉上眼,少傾道:「沐風樓乃機密之地,泄露秘密者,殺。」
「劉伯記性真好。」
劉伯未言,君令儀又道:「泄露秘密的事情已經過去了兩天,黑虎幫和馭騰幫都是小幫派,可再微小的事情,也容易讓朝堂和江湖的人覺得我們沐風樓嘴不嚴氣不正,劉伯查了兩天,可查出是這件事是誰做的?」
劉伯合眸,「還……還沒有……」
「哦?」
君令儀眯眸,獨一個字,聲音也甚是平靜,可聽在耳中,卻讓不少小廝都捏了一把汗。
燕寧在一邊看著,默默感慨道,這廝又開始用氣勢逼人了。
君令儀最擅長謀略和審案,每次她審人的時候,燕寧在旁邊看著,都特別心疼被她審理的人。
劉伯的額間有冷汗落下,磕磕巴巴地開口道:「屬……屬下馬上就……」
「不必了。」
君令儀開口,從燕寧的手中拔出一柄劍。
劍光晃眼,她的笑容卻更加晃眼。
君令儀眉眼含笑,冷道:「既然查不出,就一起殺了吧。」
話音落,眾人還沒有聽明白話中的意思。
忽是君令儀舉起劍向著劉伯砍了過去。
她的動作不標準,可劉伯連反應的機會都沒有,眼眸剛剛睜開,劍已落在他的脖頸上。
「嘭!」
劉伯的身子倒地,血從他的脖頸流出來,漸漸在地上暈開。
他的眸子睜著,面上還是剛才驚恐的模樣,身子在血泊中撲騰了兩下,終是無力地合上了眼睛,徹底不再掙扎了。
樓上的姜旭堯捏緊了手中的硃砂筆,鼻端嗅了很久,嫌棄道:「這血的味道真臭。」
說罷,他繼續低頭,鑽研自己的「孤剎之圖」。
大堂內,眾人看著倒地而死的劉伯,再多的冷靜都在這一刻破碎。
他們入沐風樓之時,都說過一樣的話,亦簽過一樣的生死狀。
今生今世,沐風樓之事永不說出。
若泄露半字——死。
君令儀的眼眸微挑,恍若沒看上地上的屍體,將劍放回劍鞘之中。
血腥的味道在沐風樓中暈開,有小廝向後退些,想要離開這裡。
卻是沐風樓的兩側驟然多出許多劍客。
劍客將沐風樓包圍,不給小廝後退的機會。
饒是受過良好的訓練,小廝也不能保持絕對的冷靜。
君令儀用手帕慢條斯理地擦著手,道:「我知道你們有人不服我,也有人覺得我是個甩手掌柜,不過既然事情發生了,唯一能讓所有人滿意的結果,就只有沐風樓的大換血,我這個人平生最討厭殺戮,只能麻煩諸位暫別京城一段日子了,大家都是在沐風樓里和本公子出生入死過的人,本公子會酌情考慮,不會虧待了你們。」
說著,君令儀向著劍客們使了一個眼色。
劍客上前,趕著小廝離開沐風樓,不知道到底要去什麼地方。
小廝們看著劍客的刀劍,不敢反抗,只隨著劍客一同離去。
離開之前有人回頭看了一眼坐在座位上的君令儀。
她的眉宇間依舊淡定,和往日來沐風樓的時候沒什麼兩樣。
她的模樣稚嫩,不過是個女扮男裝的黃毛丫頭。
可她就坐在那裡,坐在一具屍體的前面,她的腳再向前動一些,還能碰到地上的鮮血。
就是這個女人,在京城創造了一個叫沐風樓的地方。
這一去,等待他們的或許只有死亡。
小廝們攥緊手掌,哪怕離去,他們也默默無聲,沒有求饒,沒有叫喊,只是排好隊,一個個從後門離開沐風樓。
君令儀坐在座位上悠哉地看著他們離去,像是賞雪的小女孩,無憂無慮的樣子反而更讓人覺得害怕。
也讓人越發的看不清楚她稚嫩無邪的外表之內究竟隱藏了一顆怎樣的心。
沐風樓的掌柜,是個註定坐在高位的人,註定不擇手段,出賣自己人,以人血饅頭為利益的人。
小廝們全部離開了沐風樓,君令儀慢悠悠地為自己倒了一杯茶。
燕寧擰眉看著她,道:「你……」
他剛說了一個字,還未來得及有後續,忽是君令儀開口,道:」劉伯,你覺得他們會多久回來?「
燕寧一怔,眼眸眨了眨,狐疑看著君令儀,一瞬以為自己的耳朵出現了幻聽。
怎知君令儀的話音落下,地上的「屍體」睜開眼,道:「最遲一周。」
「啊。」
燕寧驚住,身子向後撤了些,眼眸在「詐屍」的劉伯和淡定的君令儀之間來回瞧著。
這……這什麼情況?!
剛才又是什麼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