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七章 習慣賣爹
君令儀的眉頭微縮,目光看向慕煙。
慕煙也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他剛才好像說漏了什麼。
慕煙抿著嘴角不說話,眼珠子滴溜溜向著秦止的方向看去,乞求著秦止的救援。
可秦止就像是個榆木疙瘩,慕煙看了半天,他依舊低頭吃自己的飯,道:「好吃。」
君令儀拿起筷子,看了看慕煙,又看了看秦止,垂首道:「好吃就行。」
君令儀做了一條紅燒魚,秦止將魚刺剃去,把兩大塊兒魚肉夾給君令儀和慕煙。
他道:「你做的魚,味道最好。」
「嗯。」
君令儀夾著魚吃,心裡卻已經明白了秦止的意思。
看起來,她努力維繫的謊言,很早就已經被秦止識破了,就連慕煙都知道那些菜根本就是她自己做的。
那秦止又到底知道多少?
心裡一瞬有些懷疑。
那些她以為自己隱藏的很深的事情,他是不是也是一直在配合她宴席。
臘八粥的味道正好,就是有些燙嘴,君令儀品著臘八粥的味道。
慕煙眨眨眼,道:「母妃,馬上就要過年了,陸叔叔說過年的時候京城裡會有好多好玩的,我們一起出去看看好不好?」
自從上次君令儀帶著慕煙出去之後,慕煙就一直攛掇著下次出去的機會。
君令儀看著慕煙渴求的大眼睛,伸手摸了摸他的頭,笑道:「好啊,什麼時候?」
「他們說,二十九的時候有花燈,三十是父王的生日,是要進宮的。」
君令儀的眸子輕動,這才想起秦止有個假生辰。
就算秦止的生辰不是三十,這個時候也要進宮,太后不在,今年的宴席怕是更加冷清了。
不過二十九能否出王府的事情君令儀說的是不算的。
她轉過頭,看著旁邊喝粥的秦止。
秦止沒抬頭,道:「本王一起去。」
慕煙的眉頭皺了一下,撇撇嘴道:「行吧。」
君令儀看著慕煙傲嬌的模樣,無奈地搖了搖頭。
調羹放在嘴邊,君令儀咬了兩下,心底也默默嘆了口氣。
聽慕煙和秦止的意思,二十九的時候陸維琛應該會去,那一夜估計她會比花燈還要亮。
這一頓飯吃的時間很長,還沒吃完秦止就被叫進宮了。
君令儀和慕煙收拾著桌椅碗筷,沒有叫下人來幫忙。
慕煙的個子小,做起事來卻特別利索,還幫著君令儀把碗都擺放在櫥櫃里。
君令儀洗著碗,忍不住開口問道:「慕煙。」
「嗯?」
「你是什麼知道,那些菜是母妃做的?」
「我……」
慕煙張張嘴,本想要隨便說個時辰搪塞過去。
可是他的頭抬起,眼眸和君令儀的撞在一起。
君令儀的眸子微眯,容不得一點假話。
慕煙咽了咽唾沫,心裡竟一時又漏了怯。
君令儀的眸子又眯了一點,道:「嗯?」
褐色的瞳孔裡帶著審問的味道,似是一個字的謊言都逃不過她的眼睛。
這雙眼睛,果然讓人害怕。
慕煙頓了頓,開口道:「其實……從母妃剛開始做飯的時候就知道了,母妃不是用王府的廚房做的嗎?」
慕煙低著頭,不敢再多說什麼。
聞言,君令儀摸了摸下巴,仔細想了想,那時候好像確實暴露了些,再加上為了能讓慕煙這個小饞蟲吃飯,她總是往王府的廚房走,只要叫幾個廚子過來畫一副畫像,應該就能認出她。
細細想來,確實是她自己疏忽了。
君令儀點了點頭,慕煙也鬆了一口氣。
好在這句話沒有撒謊,若是再讓君令儀問下去,他一點都不確定自己會不會把父王是裝病的事情說出來。
雖然他習慣賣爹,但太專業太經常也不好。
君令儀沒有再過問下去,碗洗乾淨了。
她低頭看著慕煙,問道:「既然知道,為什麼撒謊?」
這句話倒不再是剛才審問的語氣,反而多了幾分寵溺。
慕煙不怕君令儀這樣的調子。
如今聽著君令儀的話,慕煙掐起腰,開口道:「母妃不是也撒謊了?!」
這話竟頂的君令儀不知說什麼。
她的嘴角揚起,道:「好,這件事是母妃的錯,以後母妃給你做好多好吃的,好不好?」
「好!」
一聽到吃的,慕煙是最高興的。
君令儀搖搖頭,看著慕煙收拾桌子的樣子,小孩子果然是最好騙的,關鍵是那個大的不知道該怎麼辦。
天氣很暖和,秦止一直沒有回來,君令儀陪慕煙玩了小半天,又為他做了晚飯。
吃過晚飯,慕煙又幫君令儀收拾了桌子,才依依不捨地回占春堂去。
君令儀看著小廚房裡給秦止留好的飯,忍不住失笑了一聲。
這一天過得渾渾噩噩的,她差點就又要出現了幻覺。
好像自己嫁的不過是個平常人家。
相公在外事務繁忙,她便做好了飯多留出來一些。
好像秦止這樣的人回來還會吃一樣。
罷了,留了也留了,君令儀就把飯放在了那裡。
天氣很暖和,她的體質走在外面竟不覺得冷,手裡也沒有拿手爐。
天已經大黑了,月亮掛在空中,黯淡了繁星的光亮。
君令儀在院里站著,抬眸看著頭頂的枯枝和壓著枯枝的白雪,心裡總有種說不出的感覺。
桃兒從屋裡走出來,開口道:「王妃,天色不早了,進屋歇著吧。「
君令儀沒有回答桃兒的話,她抬頭看了桃兒一眼,問道:「王爺還在宮中?」
桃兒點點頭,「嗯,看著時辰,王爺今夜怕是要宿在宮裡了,王妃這幾日一直勞頓,還是先行休息……」
「今天不冷,我想一個人在院子里待著,也不用你伺候著了,先下去休息吧。」
「王妃……」
「下去。」
君令儀的頭垂下,冰涼的指尖輕輕捏了捏自己的眉心。
桃兒看著這一刻的君令儀,忽覺得眼前的王妃是有些陌生的。
她張張嘴,還想要說什麼,卻想起君令儀曾經對她說過。
不管什麼時候,她都要記住,到底誰才是主子,她沒有權利為王妃決定什麼是好的,什麼是不好的。
她頷首退下,沒有再回頭。
君令儀確定桃兒已經離去。
她站起身,向著不遠處的樹下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