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六十章 我的良心一百攝氏度
白翹翹將字條握在手心裡,看了一眼床榻上的君令儀,出去將白如深叫進來看著,自己騎著逍遙向雲城的城門口走去。
此刻正是剛剛吃過飯的時候。
地震已經過去了很久,可雲城依舊是一片廢墟。
天比前兩日清澈了許多,不再是灰濛濛的一片。
藍天白雲之下,是高舉著旗幟的百姓。
他們有的意氣勃發,雙眸之中燃起熊熊的怒火,有的已經是病懨懨的模樣,蜷縮在雲城的角落裡。
可他們的手中都舉著一面旗,聲音不太整齊,卻喊著,「殺死妖女,還雲城一片寧靜!殺死妖女!」
一聲聲,從未停止。
地上的皚皚白骨無人收拾,可所有人都像是著了迷,心裡只有一個念頭。
不管自己的親人是否離去,只有殺了君令儀,他們才能重新過上舒服和安逸的日子。
為什麼雲城這麼久都沒有恢復正常,為什麼朝廷的撥款遲遲未到。
這所有的一切,都是因為君令儀,是因為那個妖女的到來,改變了他們的一切。
人執拗起來,便只相信自己能相信的。
很多事實的真相都會在潛意識裡被他們無視掉。
他們只能看見他們願意看到的,只能聽見他們願意聽見的。
人人都如是說,他們也如是說。
白翹翹見過太多這樣的人,這樣被完完全全洗腦了人。
好在雲城的人並不認識她,她騎在逍遙之上,向著城門口的方向走去。
待到人們覺得她的裝束和髮型有些古怪的時候,白翹翹已經沒了影子。
逍遙的速度很快,不多時,白翹翹就到了雲城門前。
雲城的城門前十分蕭條,自從出了上次君令儀被百姓圍困在城門前的事情之後,雲城就變成了只許進不許出的城池。
白翹翹剛到城門前,侍衛便擋住了她的去路,道:「張大人不在,任何人都不能出雲城。」
白翹翹牽住逍遙,張大人早已經住進了雲城的監獄里,可惜這些侍衛卻一無所知。
侍衛的表情嚴肅,儼然不打一場是不會讓白翹翹出去。
白翹翹是個淑女,最討厭動手動腳的事情,她看了侍衛半晌,終是頓了頓,牽著逍遙的韁繩調轉了方向,繞著城牆走了起來。
侍衛的目光一直落在白翹翹的身上,似是擔心她會翻牆出去。
但白翹翹倒是乖巧,只是騎著逍遙走了。
走了沒兩步,白翹翹的身子驟然停住,她的頭抬起,看見牆上坐著一個少年。
少年的嘴裡銜了一根草,表情悠哉,五官精緻,以藍天白雲作為背景,恍若是從天上下凡的謫仙一樣。
侍衛看著白翹翹的方向,只能瞧見白翹翹坐在逍遙上抬起了頭,而少年則剛好因為角度問題被擋住了。
反正侍衛的任務就是看著別讓白翹翹出去了,剩下的事情他們也沒太注意。
白翹翹看著少年悠然的表情,微微擰了擰眉頭,道:「燕寧,還愣著幹嘛,下來,君令儀病了,需要你的血做葯癮。」
「呵,需要我的血做葯癮,就知道如果不是有求於我你們從來都想不到我。」
燕寧的嘴巴動了動,將草吐了出來。
白翹翹一怔,狐疑看著燕寧道:「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燕寧的嘴角勾出一抹冷笑,目光看向白翹翹,道:「就是字面上的意思,京城裡,君令儀為了秦止拋下了我,拋下了沐風樓,拋下了整個虛空門,洛桑城內,君令儀再一次不告而別,白翹翹,我們現在救了她,她的眼裡卻還是只有秦止。」
燕寧說著,頭抬起,目光遙遙望向遠方,眼眸中隱隱閃爍的傷感,再也不符合少年謫仙的氣質。
何時神仙能從仙界墜入凡間,當他有了情的時候。
何時神仙能從仙界墜入地獄,當他的情被傷了的時候……
燕寧被君令儀拋棄了好幾次,心中是滿腹的怨氣和惆悵,今日收到了白翹翹的信,他便覺得氣不打一處來,磨磨唧唧的終是來到了雲城的城牆上,原來,這樣報復的感覺,也還不錯。
白翹翹從逍遙上跳了下來,仰起頭看著燕寧道:「燕寧,到底怎樣你才會送我兩滴血救君令儀。」
燕寧的頭轉過,瞪在白翹翹的臉上,道:「我……你……你去和秦止說,只要他能放棄了君令儀,把君令儀給我,我就,哎呀媽呀,你幹嘛!」
燕寧的話還沒有說完,白翹翹驟然上前,跳起來就是拽住了燕寧的腿。
燕寧驚住,連忙踹了踹自己的腿,怒聲道:「白翹翹,你幹嘛?!」
「我幹嘛,我想把你拽下來!」
「喂……這樣很危險的,我會掉下去的,你的良心不會痛嗎!」
「我的良心一百攝氏度,痛你妹夫!」
白翹翹說著,繼續把燕寧往下拽,燕寧的手把著牆邊,卻覺得自己的力氣居然還沒有白翹翹的大。
侍衛遠遠瞧著白翹翹的動作,以為白翹翹要翻牆離開,心中驚愕,向著白翹翹的方向走來,一邊走還一邊開口道:「不許翻牆!」
侍衛的聲音很大,燕寧不妨,手掌一松,就這麼被白翹翹拽了下來。
拽下來的時候,白翹翹聞到了燕寧身上濃濃的酒味兒。
這貨不是一向說自己是喝多少酒都不會醉的,怎麼這麼淡的酒味兒就跑到雲城的城牆上撒酒瘋來了?
燕寧的身子摔在了地上,好在是屁股先著地,有個完美的支撐點,燕寧只是摔了一跤。
他剛摔在地上,白翹翹就一腳踩在了他的頭旁邊,燕寧眨眨眼,頃刻不敢動彈,只怔怔看著白翹翹。
白翹翹這動作跨度太大,再加上剛才剛剛出現的燕寧,本準備來組織白翹翹的侍衛就這樣愣在了原地。
燕寧看著白翹翹,喉間不禁動了動,道:「白翹翹,你不要激動,咱們認識這麼多年了,有話好好說。」
一看著白翹翹這個表情,燕寧忍不住咽了好幾口唾沫。
卻是白翹翹臉上的怒氣更濃,伸手將自己的袖子擼了起來,道:「認識這麼多年,你還不知本姑娘的暴脾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