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六十九章 遇見對的人
無縫轉換的語氣讓圍觀者頗為詫異。
心中高冷王爺的形象在這一刻徹底坍塌。
從眼神到動作。
從言語到聲音。
明明還是那個人,卻好像已經不是那個人了。
除了無法挑剔的面容和精緻奢華的衣裳,若是單單看著秦止的眼神,很難想象他是高高在上的王爺,反而像是平常人家疼愛娘子的五好男人。
無需任何澄清,秦止的眼神就是最好的證明。
陳錦凝看著不遠處的秦止和君令儀,她咬緊了牙關,喉中有些鐵鏽的味道。
「嘩!」
大雨沒有預兆,傾盆而下。
小廝驚愕,秦止下意識抬起手,將自己的披風擋在君令儀的頭頂。
君令儀也是下意識地向著秦止的懷裡縮了一下。
在雨中的諸多圍觀單身狗:「……」
杜宇遞給秦止一把傘,秦止將傘撐開,打在君令儀的頭頂,道:「進去吧。」
「好。」
君令儀頷首,隨著秦止一起走進王府。
雨下的依舊很大,秦止和君令儀也依舊甜蜜。
圍觀人看的清楚,這場賭局也是時候有個結果了。
戲再好看,圍觀者也不想淋雨。
眾人三三兩兩散去,有的就在旁邊的小商鋪里避一避,有的直接向著自己家跑去。
也有人最後看了一眼陳錦凝。
身在賭局中時他們當局者迷,一直被陳錦凝的謊話牽著鼻子走。
可其實細想起來,一切早已明了。
不管是誓言還是咒罵,所有的一切都是從陳錦凝的嘴裡說出來的。
陳錦凝是身份高貴,可愛情這回事好像和身份高貴也沒什麼關係。
對於陳錦凝的話,秦止從頭到尾沒有發過聲。
最開始的時候大家只以為秦止是個高冷的人,不善於表達自己的感情。
可剛才看著王爺和王妃之間的互動,眼眸中的溫柔是遮擋不住的。
眾人瞬間明白過來,這世上根本就沒有不會表達自己感情的人,只是他沒有遇見那個他愛的人罷了。
雨落下,圍觀者躲在屋檐之下,你一言我一語的討論著。
陳錦凝還跪在這一片雨幕之中。
她的耳邊是雨打在地上的聲音。
「啪啪啪。」
「嘩嘩嘩。」
這世間最絕情的聲音。
她能感覺到背後有很多目光在看著她,在議論她。
現在她什麼都沒了,連圍觀群眾都不站在她這一邊了。
明明是她更早認識了秦止哥哥,明明是她更先喜歡上秦止哥哥。
哥哥也曾告訴過她,秦止哥哥是她的所有物,為什麼最後會這樣呢?!
為什麼?!
深信不疑的道理無論怎麼想都想不明白。
雨水打濕了她的頭髮,打濕了她的衣裳。
本就憔悴的陳錦凝此刻顯得更加狼狽。
可她的眼眸垂下,似乎對這一切都沒有感覺。
她看著落在地上的雨滴,無數次地問著自己一個問題:「為什麼?」
喉間有腥澀的味道。
陳錦凝猛地咳嗽了兩聲。
頭垂下,有血落在地上。
她看著那鮮血,眸中更是無神。
眼眸輕動,忽是想起了什麼,她踉蹌著從地上爬了起來,拚命地向著右邊跑著。
大雨滂沱,陳錦凝頂著濕漉漉的身子在雨中狂奔。
路邊的行人都打著傘,見到陳錦凝便下意識地讓出了一條路來。
也有人狐疑回頭,卻只能看見陳錦凝的背影飛奔而去。
她一路跑到刑場。
因為下雨,刑場周圍沒有人。
只有高台上的劊子手和頭戴黑色面罩的犯人。
劊子手手中的刀舉了起來。
陳錦凝一邊飛奔一邊高揚起自己的手掌。
「不要!」
快要喊破了嗓子的兩個字劃破天際。
閃電的光芒是最亮的背景。
在那一片刺眼的光芒前面,陳錦凝看見劊子手的刀落下。
「咚!」
一片猩紅,是血的顏色。
掉落在地上的黑袋子,裡面裝著的是人頭。
「轟隆!」
又是一聲驚雷。
飛奔的人看著眼前的景象,雙腿在一瞬間軟了。
她跪在地上,怔怔看著眼前的景象。
淚水從眼眶滑落,卻很快和雨水摻雜在一起,什麼也分不清楚。
刑場上的血水被沖的漸漸淡了,殺戮的場面在收拾之下很快就會恢復原狀。
磅礴的大雨之下,唯有陳錦凝跪在刑場前,泣不成聲。
她的雙眼漸漸模糊,眼前一黑,就這樣哭暈在刑場前。
暈倒的最後一刻,她的心中念著:「哥哥,我什麼都不要了,你回來好不好……」
回答她的,只有沒有停下的大雨和冰冷的地面。
……
「錦凝!」
陳仲英驚叫一聲,從那個噩夢裡醒了過來。
夢中的錦凝哭得讓他心碎。
他從床上驚坐起來,沒有刑場,沒有陳錦凝,唯有窗外嘩嘩的雨聲。
額間儘是冷汗,床榻前的男人淺笑開口,道:「陳公子醒了。」
陳仲英的眼眸微凝,左右環顧了一下自己現在在的地方,又看了看眼前的陌生男人。
簡單的小屋子像是尋常人家的擺設,並不是在刑部之內。
陳仲英看著男人,警惕道:「你是誰?」
男人笑道:「許諾,你們京城的官員好像都叫我……煙槍。」
「你……」
陳仲英一怔,稍有些驚愕地看著許諾。
他對於許諾的名字十分陌生,可對於煙槍卻很是了解。
前陣子將京城弄得滿城風雨的人。
可惜後來變成了一隻夾著尾巴逃跑的狼。
陳仲英冷靜了一下,道:「是你救了我?」
許諾點點頭,道:「是呀,用黑袋子蒙著頭行刑的犯人,就算是被換了一個人應該也不會被發現吧。」
說話的時候,許諾沒有看著陳仲英。
他捏了一點茶葉,認真地泡茶。
陳仲英道:「為什麼救我?」
許諾嘆了口氣,道:「最近我最愛的手下被人抓走了,我沒有辦法,想要繼續走下去,就得抓一個聰明的人當手下。」
「呵,許公子不知有沒有聽說過,越聰明的人越是不喜歡受到束縛,你救了我,我感謝你,卻不會和你同流合污。」
他陳仲英就算再傻,也不會傻到和一個癮藥販子混在一起。
他從床上下來,抬腳準備離開。
倒是許諾的動作不急不緩,嘴角悄然揚起一抹笑意,道:「怎麼說我也救了陳公子,我只需要陳公子和我一起完成一件事情,陳公子何不留下來聽聽,沒準你也會對這件事情很感興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