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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7】啟稟皇上,今日刮的是上下風

  「皇上!奴才遵旨!」小林子領命,又緊接著開口,「御書房南面是鳳離宮,西面是養心殿,北面是乾清閣,東面是甘露宮。東南、東北、西南、西北皆有殿宇林立,所以御書房和養心殿,是皇宮唯一兩處秋日和冬日都沒有風的地方!」


  「蘇錦屏,你聽清楚了嗎?」那聲音彷彿在地窖裡面冰鎮過。


  「皇上,奴婢年紀……」


  「你是不是想說你年紀大了感知錯誤?那既然是感知錯誤,沒有風,你們也認認真真的掃了地,那這滿院子的落葉是從何而來?」他還真就跟這個該死的女人幹上了!他就不信他堂堂東陵的皇帝,面對這個該死的女人,就只能吃癟、吃癟、再吃癟!


  那小宮女一聽說到此處,嚇得眼淚都快流出來了!本來偷懶,按照宮裡的規矩,最多也就被拖下去打個四十大板,修養個兩三個月就好了,可是這蘇錦屏明顯的已經把皇上激怒了,恐怕待會等著他們的,絕對不止那區區四十大板!


  蘇錦屏聽完此話,卻面不改色,甚至那精緻的小臉上都是胸有成竹之色,仰起頭看著他俊逸無雙的臉:「皇上,方才是真的颳風了!奴婢為人坦誠,從來不騙人!」


  皇甫懷寒磨了磨牙,又往前面走了幾步,屈尊降貴,蹲下那高貴的身子與她平視,咬牙切齒的開口:「那你倒是告訴告訴朕,四面八方都堵得嚴嚴實實,今日這御書房的門口,還能刮什麼風!」


  某女凝視著他暗紫色的眼眸,咂巴咂巴了幾下眼睛,而後笑嘻嘻的開口:「啟稟皇上,今日刮的是上下風!」


  「砰!」、「砰!」、「砰!」四面八方都是下人們摔倒的聲音。上官謹睿的腳步也踉蹌了幾下……


  皇甫懷寒更是險些癱坐在地!上下風?「蘇錦屏!」


  「奴婢在!」低著頭,滿臉得瑟。


  看著她那眉飛色舞的模樣,皇甫懷寒心中的怒氣更甚:「朕只聽過東南西北風,東南、東北、西南、西北風,唯獨就沒有聽過上下風!你真當朕是傻子?」


  「皇上,大千世界如此廣闊,您沒有聽過的東西,並不意味著它們不存在。」某女鬼扯的一臉認真。


  皇甫懷寒深呼吸了幾口氣,狠狠的剋制住自己想一掌拍死這個女人的衝動,而後咬牙切齒的開口:「好!好!那不如就由你來給朕解釋解釋這上下風是怎麼刮的?」


  「那還不簡單嘛,御書房的四面八方都被堵住了,沒了您方才說的那八種風,但是上面還沒有堵住啊,所以那風從上面刮下來,到了這堅實的地板上,再往上一彈。這不就是上下風了?」某女說著,還做了一個向上彈的動作,險些打到了皇甫懷寒的臉。


  某皇帝狠狠地咬了咬牙,恨不能將這個該死的女人千刀萬剮!冷哼一聲:「那怎麼朕活了這麼多年,也從來沒看見過這上下風,獨獨就讓你見到了?」


  「哎呀,那都是因為皇上忙於政務,所以格外孤陋寡聞,今日奴婢說了您不就知道了,您也不用太過感激,奴婢真的很願意將一些您不知道的事情,都很詳盡的告訴您,但是如果您真的很感激、非常感激、特別感激的話,可以賞奴婢一些銀子!」某女掛著一臉賤笑,大言不慚的表達著自己的意見。


  人生第一次,皇甫懷寒有了一種無能為力的感覺!好像不管跟這個女人說什麼,佔道理的總是她!

  看了看她身後的眾侍衛,站起身,冰冷的薄唇微微勾起:「蘇錦屏,你知不知道欺君大罪作何論處?」


  「殺頭?」顫巍巍的開口詢問。


  「輕則殺頭,重則滿門抄斬!」冷冰冰的開口提醒這個不知所謂的女人。


  「皇上,奴婢知道了!」蘇錦屏低著頭,又變回了那副無所謂的態度。沒關係,他有張良計,她有過牆梯!


  「那你還是堅持說你那會兒是在掃地,這裡颳了上下風?」森冷的聲音讓人膽寒。


  心底忽然有點毛毛的,咽了一下口水:「奴婢堅持!」反正他也沒有看到。


  「是嗎?」語氣很輕,輕的帶了些憐憫!他今日若是不給這個女人一點教訓,他就不叫皇甫懷寒!


  上官謹睿俊雅的眉也微微的皺起,眼底帶著些許擔憂之色。


  「你們告訴朕,今日這裡發生了何事,要是有一個字是騙朕的,滿門抄斬!」暗紫色的眼眸掃向周圍的侍衛和下人。


  就在此刻,那個被蘇錦屏打過的宮女,趕緊站了出來,往皇甫懷寒面前一跪:「啟稟皇上,那個蘇錦屏,經常偷懶,今兒個一早就扯著那丫頭一起坐在欄杆上講閑話,一直講到您來了,才下來裝模作樣,以往她也時常如此,上次奴婢說她,她還打了奴婢一巴掌!」


  這一說,就讓皇甫懷寒想起來那日,自己回到御書房,這宮女一副欲言又止準備說什麼,最後被小林子打斷的模樣。嘴角微扯,他就知道這個女人不會這麼老老實實的掃地!


  「還有,還有……」那小宮女似乎有些欲言又止。


  濃眉一挑,心中有些不祥的預感:「還有什麼?」


  那宮女指著和蘇錦屏一起跪著的小宮女開口:「蘇錦屏還問她,您有沒有……有沒有什麼時候,偷偷的掏鼻孔被她看見?或者是您什麼時候走到門口,不小心滑了一跤?還有……」那宮女說著,感覺周遭的空氣越發的冷冽,寒得徹骨。


  說著說著,聲音也漸漸的小了起來。


  「還有什麼?」一聲寒意瀰漫的聲音響起。


  那宮女嚇得一抖,趕緊接著開口:「還有,您有沒有,有沒有什麼時候,上廁所忘了帶草紙,然後在茅房裡滿面驚慌的叫:『來人,拿紙來!』!」


  此言一出,四下鴉雀無聲。眾人更是嚇得連呼吸聲都省了,看著帝王那鐵青的面色,恨不得遁地竄逃!

  蘇錦屏在心底冷哼一聲,這個煞筆,看來是自己上次那一巴掌的教訓還沒給夠,今日又來告她的狀,還講的這麼詳細,字字句句都是想要她的命,哼,只要給她逮著機會,她非弄死這個賤人不可!

  某皇帝狠狠的咬了咬牙,而後掃了掃門口那一眾侍衛,死死的壓抑著怒氣開口:「她說的是真的么?」


  侍衛們一起老老實實的點頭回話:「啟稟皇上,是真的!」他們可不想無緣無故的惹上什麼欺君大罪!

  皇甫懷寒冷笑一聲,復又踱到蘇錦屏的面前:「蘇錦屏,你還有什麼話好說?」胸腔被氣得劇烈的起伏,他渾身上下沒有一個細胞不在叫囂著宰了這個該死的女人!宰了她!


  誰知,某女毫無半點慌亂之色,慢慢的抬起頭,一隻手對著那群人一指:「啟稟皇上,他們全部犯了欺君大罪!」


  皇甫懷寒腳下一滑,險些沒滾下樓梯去!四面更是此起彼伏的跌倒聲!


  小林子趕緊上前扶著他:「皇上,您當心著些!」其實他自己也好想滑倒啊!


  某皇帝穩住身形,將小林子往旁邊一推,咬著牙狠狠的看著地上那個一臉「坦誠」的無恥女人:「蘇錦屏,你的意思是說,他們全部都在欺君,只有你一個人說的是真的?」


  「皇上,您真不愧為我東陵的帝王,您實在是太聰明了!」某女掛著一臉偽善的笑講了這話,個傻叉,是個人都知道她表達的是啥意思吧?他居然還親自重新問一遍!

  聽出了她語氣中明顯的諷刺,他額頭的青筋不動聲色的跳了幾下!「那現下眾口鑠金,都說是你在欺君,你要朕如何相信你?」


  「皇上,常言道耳聽為虛,眼見為實!您沒有看到,就不能枉下定論,否則就容易冤枉像奴婢這樣忠心耿耿的人!作為一個明君,奴婢相信您是絕對不會聽信一面之詞的!而且奴婢也相信,皇上如此英明神武,是絕對不會受那群小人蒙蔽,來治奴婢的罪!」一邊給自己脫罪,還不忘記一邊給皇甫懷寒高帽子戴。


  現在皇甫懷寒要是治了她的罪,就與「明君」和「英明神武」這幾個字相悖了!

  某皇帝的一張臉瞬間變得五顏六色,好看極了!

  「呵呵呵……」溫雅的笑聲響起,樓梯下的人慢慢的走了上來,「皇上,這個宮女說的也不無道理,眼見為實,耳聽為虛。即是沒有看到,也難以分辨誰是誰非,本是小事一件,皇上命她們打掃乾淨便是了,還是莫要耽誤了正事。」


  聲線優雅若素,言笑溫文爾雅。蘇錦屏抬起頭,有些感激的看了他一眼,這個人,已經幫了她好幾次了!上次皇甫懷寒說他是誰來著?「左相」?就是皇甫夜說的「不為五斗米折腰」的東陵版陶淵明——上官謹睿吧?


  不知道為何,看見蘇錦屏看上官謹睿的感激目光,皇甫懷寒莫名的覺得格外惱火!轉過頭,冷聲開口:「左相,你這是在教朕如何處事嗎?」


  此言一出,上官謹睿面色一肅,彎腰告罪:「臣不敢!」


  見他如此,皇甫懷寒心頭的怒氣消了一些,也慢慢的冷靜了下來!又看了那個該死的女人一眼,咬了咬牙,冷哼一聲,一甩袖,進了御書房!

  上官謹睿看了蘇錦屏一眼,也跟著踏了進去。


  ……


  一時間萬籟俱靜,誰都沒想到在這種情況下,這個蘇錦屏還能相安無事!那個御前伺候的宮女更是氣歪了鼻子,狠狠的噴了幾口氣,咬牙切齒的回了御書房。


  方才那被她誣告欺君的眾侍衛,也有些發懵。


  唯獨比較淡定的就是蘇錦屏了,將跪在地上的那小宮女一扯,看了看她那滿頭的汗珠,無比囂張跋扈的說了一句:「怕什麼,跟著我混,他不敢把你怎麼樣!」


  這個「他」,明眼人一聽,便知說的是皇上了!只是誰都不敢多嘴,那小宮女也是聽她這麼一說,腿一軟,險些沒嚇得再次跪下去!哭喪著臉看著蘇錦屏,我的姑奶奶,您能不能不要再嚇唬我了!


  不遠處的紅楓,那張徐娘半老的臉上也勾起一抹淺笑,這個丫頭,膽子大,運氣也不錯。進宮這麼久,她還是自己看見的第一個這麼不把皇上放在眼裡的人,武藝卓絕、才情了得、心思詭詐、能言善辯,卻也不乏單純。皇上惱了她很多次,也沒有真的下殺手,也許她跟皇上,真是絕配!


  可是,想想皇上的計劃,搖了搖頭,在心中微嘆,皇上,奴婢只願您今日此為,以後都不要後悔!


  蘇錦屏拿著掃把在門口歡快的掃著地,掃一下,蹦一下。掃一下,又扭一下。嘴裡還唱著一首眾人聞所未聞的歌:「我得兒意的笑,又得兒意的笑,笑看紅塵人不老。我得意的笑,又得意的笑,求得一生樂逍遙。我得意的笑,又得意的笑,把酒當歌趁今朝……」


  內力極深的皇甫懷寒,自然聽見了某女那絲毫不帶掩飾,又無比得意的歌聲!額角的青筋跳了幾下,強迫自己無視那個該死的女人!


  上官謹睿墨玉般的眼眸卻染上了溫雅的笑意,笑看紅塵人不老?把酒當歌醉今朝?求得一生樂逍遙!好句!皆為好句!他倒是不知道小丫頭長大了,竟然有這般才情和心性!

  看出了上官謹睿那一瞬間的失神,皇甫懷寒冷冷的開口:「愛卿,朕若是沒記錯,你已經二十有四了吧?」


  面色一肅,唇邊還是那溫文爾雅的笑意:「回稟皇上,過了今年臘月,臣便二十有四了!」


  「在我東陵,男子弱冠便成婚,愛卿也該憂心家事了,若是愛卿沒有閑暇,朕也可以幫愛卿物色一樁婚事。」暗紫色的眼眸緊緊的鎖著他,不放過他臉上一絲一毫的表情。


  哪知上官謹睿也只是淡笑一聲,仍是那般儒雅,語氣中已是帶了些許自嘲:「皇上難道不知沐月琪?」


  沐月琪,東陵老將軍之女,雙十年華,傾城絕世。最難得的是身為女子,卻身懷絕技。文可艷驚四座,武可馳騁疆場。沐老將軍殉職后,他便想過封她為郡主,可是那個女子竟生了一顆七竅玲瓏心,婉拒了他的旨意,目的,自然是遠離皇家紛爭。當年他也出於對這個女子的欣賞,沒有強迫。


  「愛卿也難逃美人關?」似笑非笑的開口,天下人皆把他們二人看成一對,也奇怪他們為何遲遲沒有成婚,難道……


  「微臣相信,精誠所至,金石為開。」笑著開口應答,心下卻是有著些許歉疚,拿沐姑娘當擋箭牌,怎會不內疚!

  「哈哈哈……即是如此,朕就不摻合了!」話雖是笑著說的,但是任誰也看不出他到底信了,還是沒信。


  ……


  商議完政事,上官謹睿便踏出了御書房,關上門。


  蘇錦屏此刻正樂滋滋的唱著「得意的笑」,拿著掃把跟個猴子似的掃來蹦去,明顯的心情不錯,也就在同時,蹦到了門口,那股衝勁狠狠的撞上了上官謹睿的額頭!

  「嘶!」兩人同時發出一聲低呼。


  「沒事吧?」上官謹睿擰著眉看著她,溫雅的聲音染上了些許急意。


  蘇錦屏近距離的看著他溫潤如玉的面容,腦海中出現了一瞬間的空白,忽然又閃過某些畫面,快的她抓不住,像是什麼封印在她的腦海里的東西炸開了,細細的去思索,卻沒了痕迹!但也莫名的,對他生出了不少親近感,諾諾的開口:「沒事。」


  修長的手帶著些許溫度,觸上了她的額頭,輕輕的揉了揉:「丫頭,小心些。」墨玉般的眸子凝視著她的眼,似乎要望進她的眼底。


  淡淡的薄荷香飄入鼻翼,額頭上是帶著些許溫度的觸感,這個人,給她一種很溫暖的感覺,難道上官謹睿真的跟自己這個身體的原主人認識。可是,那些淵源,都跟自己無關吧?想著退後一步,避開了他的手:「謝大人關心,奴婢沒事。」


  手頓在半空中,劍眉揚起,狀似不在意的笑了笑:「沒事便好。」說完也不再看她,踏步離開。


  看了看藍天,心中似喜似悲。錦錦,你真的不記得了么?不記得也好,這一切,便由我上官謹睿……不,南宮睿一個人來承擔,你只要快樂的活著就好……


  上官謹睿,上官、錦、睿!


  眾宮女們獃獃的看著上官謹睿的背影,西施捧心狀,左相大人好溫柔啊!看完又用嫉恨的目光看著蘇錦屏!唯獨那個跟蘇錦屏一起掃地的宮女,一副懷春的模樣湊到她的面前:「什麼感覺,什麼感覺?」


  「什麼什麼感覺?」有些傻獃獃的回不過神來。


  那小宮女一副「你真傻」的表情看著她:「哎呀,就是左相大人摸你額頭的時候,是什麼感覺啊!」


  某女瞬間石化!為什麼古代的女人,也這豪放?摸她?摸她?!沒搞錯吧?白眼一翻:「沒感覺!」心底卻是百味陳雜,她覺得,自己跟那個上官謹睿,肯定認識!而且不像是這個身體原主人的記憶,而是屬於她自己的記憶,可是為什麼就是想不起來呢?奇怪!

  御書房內的皇甫懷寒,自然聽見了上官謹睿和那個女人的對話。冰冷的唇角勾起,若不是這一出,他還真信了他的說詞。上官謹睿,你到底瞞著朕什麼?

  「來人!」一句話用內力灌輸而出。


  「去查!上官謹睿和蘇錦屏,到底有何關聯!」已經讓夜去查了,但是夜的動作,到底還是慢了些,到今日也沒查出什麼結果。


  「是!」應了一聲,便往窗口邊上一閃,緊接著就竄出了屋子。


  門外的蘇錦屏鳳眸中閃過寒芒,若有所思的看著那窗口,看來這皇宮能人異士不少,那個,應該是傳說中的暗衛吧?速度夠快,但是跟她比起來……


  不知不覺,已經到了皇甫懷寒午膳的時間,蘇錦屏笑嘻嘻的將那掃把一扔,拍了拍手,笑嘻嘻的就拉著那小宮女:「走吧,我們一起去吃午膳!」


  那小宮女也將掃把放在一旁,準備跟她一起去。


  結果,一聲冰冰涼涼的聲線傳出:「傳膳!蘇錦屏去御膳房通知!」


  哼!該死的女人,氣得他一整個早上渾身不爽,居然還有興緻去吃飯?做她的春秋大夢吧!


  某女那即將吃飯的幸福之色瞬間僵住,惡狠狠地往屋內看了看,大聲喊道:「皇上,奴婢只負責掃地,不負責通知!還有,奴婢手臟,怕污了您的御膳!」


  小林子不耐煩的開口:「皇上的意思,你也有那麼多意見?還不給咱家去御膳房!」


  蘇錦屏惡狠狠的瞪了他半晌,這個狐假虎威的大閹人,活該一輩子沒有後代!次奧!

  那小宮女看了看蘇錦屏:「那個,要不你去幫皇上取午膳,我幫你把午膳拿來?」


  「不用了!」還吃他妹的午膳!氣都氣飽了!怒氣沖沖的跑到小林子的面前,將口水噴了他一臉:「請問這位公公,御膳房怎麼走?」


  聲音放得極大,險些把小林子的耳膜都跟震破了!翹著蘭花指,尖著嗓子指著她:「叫這麼大聲做什麼?咱家聽得到,要是驚擾了聖駕,你吃罪的起嗎?」


  他怎麼可能知道,她的目的就是「驚擾聖駕」!假笑一聲,也學著他的模樣,翹起蘭花指,粗著嗓子再次大吼:「這位咱家,真是對不起啊!奴婢一出生就嗓門大!這個病治不了啊!」


  又噴了小林子一臉的口水!小林子用力的抹了一把,心下無比噁心!正要開口糾正她「這位咱家」的說詞,就聽皇甫懷寒不耐煩的聲音自屋內響起:「不認識路跟著下人們就是了,吵什麼吵!」


  於是某女懷著無限的怨念,跟著一個小太監去了御膳房!忽然,腦中靈機一動,想到了一個好主意,哼,皇甫懷寒,不讓老娘吃飯是那麼容易的一件事情嗎?


  當蘇錦屏瞪大眼,看著四十多個小太監每人端著一盤菜,排著隊列踏出御膳房的時候,終於明白了跟皇甫懷寒的伙食比起來,她這些日子吃的簡直就是狗食!尼瑪的,這差別待遇也大的離譜了一點吧?


  「還在看什麼,還不跟著走!你以為你還是才人不成?」一個小太監略帶尖刻的薄諷之聲響起。


  蘇錦屏在心中狠狠的磨牙磨牙,他媽的,每天跪來跪去,掃來掃去,還要被人諷來諷去!這就是特么的穿越生涯?是哪個煞筆說穿越之後黃金泛濫、美男多多的?是的,黃金很泛濫,但是都不是她的;美男也不少,可惜基本上都不喜歡她!想著扭過腦袋流下兩條麵條淚,她到底是得罪哪路神仙了才穿越的這麼悲劇?這不科學呀!


  「蘇錦屏,端著吧!」說著將一個托盤交給她。


  某女接過,眼底閃過一抹不為人知的詭異笑痕,一派天真的模樣將那托盤端著,走在最後……


  前面的太監們時不時的聽見咀嚼食物的聲音,有些詫異的回過頭,卻只看見一條端著御膳的長龍,並無異色。抓了抓腦袋有些納悶的轉回頭繼續走,沒過多久,又聽到了咀嚼食物的聲音,再次扭過頭,仍然是什麼都沒看見!

  揉了揉耳朵,莫非是幻聽了?

  就在這時,一道尖銳的女聲響起:「哎呀!」


  這一腳,嚇得好幾個小太監險些沒站穩,那領頭的太監扭過腦袋,臉上帶著明顯的不耐煩之色:「亂叫什麼?要是灑了皇上的午膳,你吃罪得起嗎?」


  蘇錦屏哭喪著臉看著他:「公公,這東西實在是太重了,您能不能幫奴婢跟他換換?」


  領頭的太監看著她手上的托盤,似是有些份量,而且那個菜是皇上最愛吃的,萬不能出差錯。不耐煩的揮了揮手,對著她指著的小太監開口:「你,跟她換換!」


  而這個小太監,也正是那會兒諷刺蘇錦屏的小太監!


  那小太監走過去,和蘇錦屏交換了托盤,接下托盤的那一瞬間,心下無比納悶,她手上的托盤分明比自己的輕一些啊?可是她接過了略重的托盤也並無異色,怎麼回事?莫非這女人腦子有病?

  走到了御書房門口,那領頭的太監停下了,看了看那和蘇錦屏交換的托盤的小太監,笑眯眯的走上前,將他手上的菜接過來:「皇上最愛吃的菜,還是讓咱家端進去吧!」


  蘇錦屏的嘴角不可抑制的抽了抽!也就在同時,小林子踏了出來,對著那領頭的太監冷笑一聲:「皇上最愛吃的菜,也是你們這些個東西可以親自侍候的?拿來!」


  說著就將那托盤搶了過去,笑逐顏開的端著往御書房內走。那領頭的太監心下萬分惱火卻也不敢發作,只是一個勁的在他的身後告罪:「小的該死,小的該死!」待小林子走進去之後,才忍不住偷偷的在他的身後唾了一口!

  蘇錦屏跟著一眾太監,懷著無比忐忑的心情踏進了御書房,眼皮一直在跳,蒼天吶,要不要這麼倒霉,怎麼正好就是那狗皇帝最喜歡吃的菜?

  走到那被她打過的宮女面前時,那宮女忽的輕聲在她耳邊開口:「蘇錦屏,你等著,我早晚弄死你!」語氣中都是怡然自得和滿滿的自信,一將功成萬骨枯,特別是在這皇宮,便更能驗證這個道理!她能爬到御前侍奉的位置,自然也害過不少人,所以對付區區一個進宮不足一月的蘇錦屏,她還是有這個自信的!


  蘇錦屏腳步一頓,鳳眸微眯。她也不喜歡有什麼潛在的威脅待在自己的身邊,而且今天早上自己也決定了,找著機會一定要弄死這貨!轉過頭往那宮女臉上一掃,目露寒光,眼底帶著明顯的殺意,驚得那宮女險些沒嚇昏過去!緊接著,冷笑一聲,繼續跟著前面的太監走,即是早晚都想弄死她,便讓她蘇錦屏先送她下地獄好了!

  她倒要看看,是誰技高一籌!只是,是親自動手好呢,還是借刀殺人好呢?思慮著,已經走到了桌邊。


  皇甫懷寒扔下御筆,對著這邊的長桌走來。小林子一副諂媚的模樣將自己手中的菜放在皇甫懷寒的身前。蘇錦屏也和一眾下人將其他的菜色放下。


  帝王冷冷的坐在上首,下人們一齊將盤子上的蓋子揭開。小林子也趕緊將皇甫懷寒跟前那個精緻瓷器的罐子揭開,而後拿著銀針將那些菜一一試了毒,才對著皇甫懷寒開口:「皇上,這是您最愛吃的『蟹黃蝦盅』,您嘗嘗看!」


  蓋子揭開,也只能看見裡面的湯水,看不見別的。


  皇甫懷寒的一雙冷眸卻不動聲色的往蘇錦屏那邊掃了掃,濃眉微挑,這個女人竟然不惱、不氣,還這般老實的站著,真叫他大開眼界!但也偏偏的,就是她這幅不同於平常那囂張跋扈的卑微態度,也讓他的心裡微微有些不爽!只是說不清那不爽是從何而來他自己也不清楚。連帶的看著自己平日最愛吃的東西,也沒了食慾……


  蘇錦屏一看小林子此舉,馬上斂下了想弄死那宮女的心緒。低著頭,心下倍感憂慮!眼角的餘光還時不時的瞅瞅皇甫懷寒的動向,故事的情節是這樣滴,剛剛在路上,她偷偷的把裡面的吃的啃了個乾乾淨淨,只留下了一堆骨頭。料想這麼多菜,皇甫懷寒可能不會在意才是,想了想,覺得不妥,又跟那個諷刺了她的小太監換了托盤。


  可是,誰知道那偏偏就是那狗皇帝最喜歡吃的菜,兩個大閹人還搶著送到他的面前!這……有沒有搞錯啊!

  誰知,一道冷冰冰、卻在蘇錦屏聽來仿若天籟的聲音響起:「這道菜有些膩了!」說著便伸出那精貴的筷子,對著其他的美食夾了過去。


  蘇錦屏在心中拍了拍胸口,尼瑪的,嚇死她了!小林子卻面露失望之色的站在他的旁邊。


  一頓飯,吃的靜謐無聲,只能看見帝王優雅的咀嚼,這模樣,讓蘇錦屏想起了梨園的那個人,似乎吃東西的時候,也是這般優雅呢,等等!甩了甩頭,沒事想他做什麼!

  皇甫懷寒吃完了東西,優雅的抿了抿唇,卻忽的來了興緻,對著那罐子夾了進去,到底是自己最愛吃的菜,吃飽了,以它收尾也是不錯的!


  小林子一見他此舉,當即面露喜色。蘇錦屏一轉頭,也看見了這一幕,光潔的額頭上滾下了豆大的汗珠……


  皇甫懷寒一筷子下去,卻沒有夾到往日的觸感,微微有些皺眉,將那似乎有些細長的東西夾了起來,看著面前的東西,瞬間感覺胃部一陣翻湧!

  獃獃的看著那根細長的骨頭,那骨頭也傻愣愣的盯著他。


  四下的下人們一見,同時瞪大雙眼,嚇得氣都不敢出!小林子的下巴險些掉到了地上!這……這是什麼東西?御膳房今日在搞什麼鬼?


  蘇錦屏艱難的咽了一下口水,眼神左右漂移……


  時間彷彿定格,卻又以及其清晰的頻率敲擊著眾人的耳膜,一秒,兩秒,三秒!忽的,皇甫懷寒將自己手中的筷子甩的老遠,那骨頭也砰砰跳跳的到了御案前面一米不到的位置。


  緊接著,一貫鎮定從容、冷峻狂傲的帝王,毫無形象的轉過身,一陣狂吐!似乎要將自己去年吃的東西都一併嘔出來!小林子趕緊去拿了器具接著,冷汗已經浸透了全身!


  一眾伺候著的宮人也抖得如同秋風中的落葉,皆有一種自己將要命不久矣的感覺。唯獨蘇錦屏,擔憂之餘還有些得意,狗皇帝,你不讓我吃飯,我還是吃了!不僅吃了,還要你吃完了再吐出來!

  半晌,待皇甫懷寒吐完,屋內的下人們已經跪了一地,全部等待著發落,小林子更是嚇得眼淚都險些滲出來,完了,完了,他今日算是完了!

  一聲暴喝響起:「誰能告訴朕,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這一吼,讓眾人本就擔憂的心,更加焦慮,左顧右盼的看了看,卻不知道如何回答這個問題。


  「皇……皇上,奴才,奴才這就傳令徹查!絕……絕對不放過那膽大包天的賊人!」小林子顫抖著開頭。


  皇甫懷寒身上的冷凝之氣卻越發的濃重,「膽大包天的賊人」?這句話倒是提醒了他,這皇宮膽子這麼大的,除了那個女人,根本不做第二人想!想著寒眸像冰棱一般,死死的「釘」在蘇錦屏的身上,似乎要把她的身子瞪出兩個窟窿來!


  蘇錦屏卻還是面不改色的跪著,這件事情能查什麼來?又沒人看見她蘇錦屏偷吃,而且這個托盤那麼多人都經過手,也許還是御膳房裡面的失誤,誰能查到她的頭上來,就算查來了,抵死不認就行了!


  「砰!」的一聲,皇甫懷寒狠狠的一掌拍在桌子上,那黃金打造的桌子竟被這一掌拍的應聲而裂!桌上精緻的瓷碗、菜肴散了一地。


  充分的證明了帝王此刻暴怒的心情!


  做皇帝數十年,他本來就沉穩的性子,也越發的內斂。基本上都能做到不管面對什麼事情,都能面不改色,保持良好的修養,從未像今日這般,發這麼大的脾氣,這樣的自己讓他本人都覺得陌生,但是!他現在實在是剋制不住自己暴怒的情緒,他發誓這絕對是他皇甫懷寒這輩子遇見的最噁心的事!


  就算當日險些被蘇錦屏踹入茅坑,也沒有這般噁心過。因為那茅坑有人清理,說不得纖塵不染,但絕對不會有多臟,可是今日,今日!

  「傳朕旨意,將所有碰過這個托盤的人,還有做菜的御廚,經手過這盤菜的下人,全部拖下去嚴刑拷打!直到問出朕想知道的東西為止!」狠狠的一拳頭砸在桌上,上面是明顯暴起的經脈!

  誰都知道皇甫懷寒是一個冷酷的皇帝,這般的鐵血手段也是他的慣用招數,但是蘇錦屏可是想都沒想過自己會被嚴刑拷打啊!話說她前世做殺手的時候,也沒有被嚴刑拷打過!

  「是!」侍衛們應了一聲,便進來拿人,就連小林子也被拖了出去。


  蘇錦屏抬起頭,便又見了方才警告她的宮女,而那宮女此刻也笑眯眯的看著她,眼底都是幸災樂禍的笑意和幾不可見的陰毒。


  鳳眸微眯,計策便到了心間!方才不是決定弄死這煞筆嗎?這不就是送上門的機會?

  當侍衛壓著她經過那宮女面前的時候,她忽的開口,聲音壓得極低:「就是你這煞筆一天到晚想我死的對吧?你就是個煞筆!」


  「是我又怎麼樣?你能把我怎麼樣?你現在還不是要死了!」那宮女一聲怒吼。


  瞬間全場寂靜!


  只剩下那宮女的那一聲「是我又怎麼樣」!

  蘇錦屏在心底露出一個得瑟的笑容,這個宮女若不是屢次三番跟她作對,她蘇錦屏還要讚歎她的這般真性情,可惜……順她者猖,逆她者亡,她蘇錦屏從來就不是什麼好人,別人若是欠了她,她都會讓對方百倍償還!

  皇甫懷寒的冷眸也掃到了那宮女的身上,這一掃,讓她馬上清醒過來,趕緊跪下,語無倫次的解釋:「皇上,不是奴婢,是她,是那個賤人,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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