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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9】給皇甫懷寒的警告信

  整整兩個時辰,侍衛們連半點線索都沒有發現!皇甫懷寒也感覺自己的大腿和頸后都是一陣一陣的抽痛,不用看也知道自己的大腿淤青了!這個該死的女人!


  國庫裡面的東西,料想她一個女人也拿不走多少,但是想起她昨晚對自己做的事情,以及那些種種不敬的行為,直直的氣得他要吐血!若不把她抓出來千刀萬剮,他就是死了也咽不下這口氣!

  到了午膳的時候,小林子帶著下人們端了午膳進來,看著皇甫懷寒一臉暴怒,開口勸到:「皇上,您還是先別生氣了,現下已經全國戒嚴了,料想很快就會找到她的!不過奴才倒是想不明白了,若是要找她,只在皇宮搜不就成了,為何還要到宮外去搜?難道她一個弱女子,還能逃出宮去不成?」


  「哼!」冷哼一聲,不語。那個女人,本事大著呢!看了看那滿桌子的飯菜,竟是半分食慾都沒有,怒火也是一陣一陣的衝天而起!最終,一甩袖,一桌的碗碗碟碟就碎了一地!

  這暴怒的模樣,嚇得小林子險些沒厥過去!慌忙跪地:「皇上息怒!皇上息怒!」話說皇上從來都是喜怒不形於色,自從那個蘇錦屏來了之後,屢屢被氣得暴跳如雷,現下更是連桌子都掀了,這個蘇錦屏昨天晚上到底做什麼了?


  「傳令下去!就是掘地三尺,也要把那個該死的女人和她的侍婢找到!」一聲暴喝響起,冷峻的面容被氣得鐵青,額角的青筋更是一抽一抽的跳動,看起來好不恐怖!

  「啊?」小林子有些不解的抬起頭,「皇上,您說的是那個叫淺憶的侍婢嗎?」她不是就在景仁宮嗎?有什麼好找的?


  「難道那個女人還有別的侍婢?」幾個字彷彿是從牙縫裡面擠出來的,額角的青筋也是不停的跳動!雖說國庫還有一把鑰匙在他的手中,但是自己國庫的鑰匙,有一把被別人拿走了,特別還是蘇念華那個老傢伙的女兒拿走了,他想淡定都不行!再加上昨夜發生的事情……


  小林子嚇得一抖,趕緊開口道:「皇上息怒,奴才沒有別的意思,只是那個淺憶現在就在景仁宮啊,方才禁衛軍去景仁宮搜查的時候,她就在裡頭,盤問之後,說她也不知道蘇錦屏去哪裡了,當時她的神色還很是慌張,下人們還在她的身上發現了一千多兩銀票,我們問她,她什麼都說不知道,只說那銀子是蘇錦屏給的!」


  這話一出,皇甫懷寒當即沉吟起來,難道是那個女人走了把淺憶留下了?而走之前,將國庫里的銀子給了淺憶點,讓她自己在宮中生活?不,不對!他記得那個女人曾經找蘇錦秋和冷玉漱坑過錢,要是算起來,也正是一千多兩銀子!更何況以那個女人的德行,有了銀子會分給別人?這不可能!


  「你是說,禁衛軍一點線索都沒有搜到?」皇甫懷寒一臉沉思狀,開口詢問。


  「是的!」小林子低下了頭,隨即,又想起一事,「對了,皇上,方才國庫那邊的人過來稟報,說是昨夜有刺客在國庫的附近圖謀不軌,他們追了很久沒有抓住,最後擔心刺客有同黨,就回來了!」說著又將那件事情很是細緻的說給皇甫懷寒聽。


  皇甫懷寒越聽,容色便越是冷峻,暗紫色的寒眸中也滿是深思之色,以那個女人的身手,能不能潛進去倒是未可知,但是以平日里她對銀子的熱衷來看,沒有拿到錢她捨得走?「你是說,國庫那邊的動靜,只起了一陣?」


  「啊?哦,是的!」難道還要起幾陣嗎?

  皇甫懷寒沉默了半晌之後,腦中靈光一閃,開口道:「去梨園搜過了么?」


  「搜過了,整個皇宮都找遍了,也沒有發現她的蹤跡!」小林子如是開口回話。


  「南嶽三皇子還在梨園?」語調不自覺的拔高了些。


  小林子有些納悶,皇上忽然問南嶽三皇子做什麼?「啟稟皇上,是的,而且那位南嶽三皇子好像才剛剛起床,並不知道發生了何事。」


  這下皇甫懷寒更加覺得不正常了!那個女人走了,百里驚鴻也不帶,淺憶也不帶,銀子也不帶,這可能么?忽的,嘴角一抽,開口道:「來人,隨朕去國庫!」


  緊接著,便大步踏出了御書房。門口的夏冬梅拿著掃把,低著頭掃地,看見皇甫懷寒,趕緊跪下:「皇上!」


  皇甫懷寒從她面前經過,走了幾步之後,忽然頓住,轉過頭看著她:「夏冬梅,昨日,蘇錦屏有沒有跟你說過什麼話?」冰冰涼涼的聲線從那冰冷的薄唇中溢出,聽起來格外滲人。


  啊?夏冬梅受寵若驚,竟然沒想到皇上居然記得她的名字,再想起他問的話,開口答道:「啟稟皇上,昨日蘇錦屏一再跟奴婢道別,說她和奴婢再也不能相見了,讓奴婢永遠銘記著她這個好朋友!」然後今天皇上就下令捉拿她,她昨天晚上幹嘛去了?難道潛逃出宮了?


  額角的青筋跳動了一下,看來那個女人在看見自己身上的鑰匙的時候,就起了這樣的心思,他真不知道是該讚歎她藝高人膽大,還是諷刺她不知死活!

  「還有呢?」想著自己昨日出御書房之前,聽見那個女人說的那一席話,隱隱覺得或許還有前奏。


  「還有,還有……還有她問了奴婢國庫在哪裡,奴婢起初還以為她是想圖謀不軌,提醒了她,但是她最後說了很多對皇上十分衷心的話,奴婢方才知道自己是多慮了,不過皇上,奴婢斗膽向您求情,蘇錦屏對您可是真的忠心耿耿啊,若她犯得不是什麼大錯,就請皇上饒了她吧!」說著微微低下頭,額頭上有冷汗滲出,也對自己的莽撞舉動有些害怕。


  蘇錦屏對自己忠心耿耿?某皇帝冷哼一聲,不置可否,帶著一眾下人離去。自己料得果然沒錯,那女人竟然連告別的事情都辦好了,是料定了他皇甫懷寒不會抓到她么?哼!別說是東陵了,就是她逃到天涯海角,他也要將她抓出來!

  一路走著,便到了國庫,一揮袖袍,保衛國庫的暗衛們就明白了他的意思,趕緊將控制所有機關的總開關給關掉。緊接著,便帶著一眾宮人踏了進去,拿出另一把鑰匙,將國庫的大門打開,宮人們馬上便識相的站在門口,看都不敢往裡面看,唯獨二十幾個一流的高手,跟著皇甫懷寒踏了進去。


  一路沿著通道走過,進了國庫,暗紫色的冷眸一掃,便知道這些東西都被人動過,滿地散落著珠寶,裝著金銀的箱子也都大開著,可奇怪的是,這些金銀珠寶竟然一點都沒有少。但那裝滿了銀票的那個箱子裡面,明顯了少了很大一塊,看來是那個女人將銀票揣走了,莫不是發現了帶金銀不方便,所以便帶了銀票?那,自己豈不是料錯了?


  緊接著,眼眸掃向內閣,那邊的東西,才是件件價值連城!想罷幾個大步走到門前,而後飛快的將門推開,屋內空無一人,推擠如山的珠寶也還維持著自己來時的那個高度,心下忽的有些納悶,那個女人會放過這麼多東西,一個都不拿的離開?

  暗衛們看見這裡面被翻動過之後,臉色就有些微變,現下又看著皇甫懷寒眼都不眨一下的看著內閣,可是裡面分明什麼都沒有,終於忍不住開口問道:「皇上,國庫,是被人動過了么?」


  「你說呢?」冰冰涼涼的吐出了三個字。


  那暗衛通體一顫,閉上嘴不敢再開口,畢竟是他們看守不利!

  「走吧,這件事情,任何人都不得傳揚出去!」也是他自己的疏忽,居然被那個該死的女人偷走了鑰匙,國庫的鑰匙落到了賊人的手中,若是傳了出去,想必又是一陣腥風血雨!

  「是,屬下明白!」暗衛恭敬的低下頭,心下為自己的無能無比羞愧!


  冷眼掃了他們一下,冷哼一聲,便抬步準備出去,誰知,走了幾步之後,耳尖微動,好像聽到了什麼聲音!擰眉再聽,卻又什麼聲音都沒有,閉上寒眸,細細的感應著四面而來的呼吸之聲,一,二,三……當是二十三個人!而其中一個人的呼吸很微弱,若不仔細感應,根本就感應不到,甚至感應到了之後,再去探索,又覺得什麼都沒有!


  「翼,你帶了幾個人進來?」開口問話。


  翼一頓,上前道:「啟稟皇上,加上屬下,一共是二十二個人!」


  寒眸徒然掙開,也就在同時:「叮」的一聲響起,玉器摔落的聲音傳來!眾人一驚,一齊轉過身,原來是那堆寶石上面的一隻玉壺滑了下來,而那隻玉壺是暖玉打造,外面鑲了一層鏤空的金花,所以沒有被摔破。


  而後,「咕嚕!」一聲傳來,眾暗衛們面面相覷,是誰的肚子叫了?

  皇甫懷寒卻在此刻發出了一聲冷笑,幾個大步,沿著那座金山走了過去,沒走幾步,就看見那座金山的頂端,有一隻類似手指的東西在外頭,一聲暴喝響起:「蘇錦屏,你還不給朕滾出來!」


  「不出來!我不出來!」一聲嬌俏的女聲響起,緊接著,便是一陣金銀財寶滾落在地的聲音,蘇錦屏的腦袋出現在了金山的頂端,嘴角還掛著透明的可疑液體,扭著腦袋,哭喪著臉看著皇甫懷寒,媽蛋的,居然被發現了!都怪她剛剛忍不住摸了一下自己手上的和田美玉!


  「來人,把這個該死的女人給朕抓出來!」哼,逃不出去就躲在這裡了?若不是自己想了過來,還真被這女人躲過去了!

  他哪裡知道,蘇錦屏哪裡是逃不出去啊,回想昨夜,蘇錦屏進了屋子之後,將那些個金銀珠寶飛快的往自己的身上裝,一直裝到自己的身上已經完全不能再裝了,方才準備離開,可是走到門口的時候,忽然回過頭看了一眼那座金山,再摸摸自己胸口的這麼一眯眯東西,就再也走不動了!


  好捨不得啊!於是,一路留著哈喇子,對著那座金山撲了過去,圍著抱來抱去,爬來爬去,幸福的留著口水,一路爬到了山頂,然後將自己埋在一堆金銀財寶之中,傻笑了一整個晚上!於是,也便有了現在的這一幕!

  幾個暗衛的嘴角都有些微抽,沒想到這賊人居然就躲在這座金山裡面,他們這麼高的武功,竟然絲毫都沒有察覺到,各自摸了摸自己的鼻子,便上前準備一起將蘇錦屏拖出來。可是,兩個大男人用力的拉著她,她一個嬌俏的弱女子竟然能抱著那堆金銀財寶紋絲不動!


  一滴冷汗出現在二人的腦後,卯足了勁接著拉,蘇錦屏的雙手變成爪狀,死死的扣在那堆金山上,仰天大吼:「你們不要白費力氣了,我就是死了也不會出去的!」


  皇甫懷寒額頭的青筋跳動了幾下,走上前,用上內力,卯足了勁一扯,一時間珠寶橫飛,蘇錦屏的身子也飛到了空中,某女一個旋身,而後踮起腳尖,輕巧的落到了地上,緊接著,又對著那堆珠寶飛奔而去,然而,跑到一半,皇甫懷寒就擋到了她的身前!


  「蘇錦屏,你還冥頑不靈?」冰冰涼涼的聲線吐出。


  某女看著那近在咫尺,又遠在天涯的銀子們,終於忍不住,嘴巴一癟,抱著皇甫懷寒的大腿痛哭了起來:「皇上,您千萬不要把奴婢拉出去啊!這可是奴婢長這麼大,第一次看見這麼多銀子啊皇上!奴婢就是死了也不願意離開它們啊皇上!」


  某皇帝見她此舉,冰冷的唇角不自覺的抽了抽,腦中忽然閃過一個念頭,開口道:「蘇錦屏,你千萬不要告訴朕,你之所以還在這裡,是因為捨不得這些銀子!」


  蘇錦屏一聽,抹了一把鼻涕在他的龍袍上,而後在皇甫懷寒瞪大雙眼,險些嘔吐的注視下,開口道:「皇上,您真是太了解奴婢了,我們簡直就是知己啊!懇請皇上就讓奴婢一輩子留在這裡幫您好好看著銀子吧,還有,還有,您以後一定不要輕易開倉放糧,要不然奴婢會為您心疼致死的!」


  某皇帝的聽著她一把鼻涕一把淚的敘述,腦海中忽然出現了三個很具有代表意義的字——守財奴!緊接著,又想起這個女人昨晚的所作所為,冷笑一聲:「蘇錦屏,你記不記得,朕說過,一定會將你千刀萬剮,五馬分屍?」


  若是平常,蘇錦屏肯定能意識到生命的重要性,可是今日,看著這滿屋的金銀財寶,她的理智早就被丟到天邊去了!看了看那堆銀子,很是傷心的抹了一把眼角的淚花,轉過頭,仰起臉對著皇甫懷寒開口道:「皇上,奴婢請求您把奴婢的骨灰埋在這裡,讓我就是死了,靈魂也能留在此處,為皇上盡忠!」


  皇甫懷寒嘴角一抽,看著她憂傷得如同死了爹媽的表情,從牙縫裡面擠出了幾個別有深意的字:「蘇錦屏,看來朕要從今天開始重新認識你了!」以往在他的印象中,這個女人都是漫天胡話,日夜胡說八道,雖然喜歡錢,但是也清楚錢和小命到底哪一點比較重要,說白了就是個時而清醒時而瘋癲的人,可是今日……看來他以前真的把這個女人看的太高了,她根本就是一個徹頭徹尾的神經病!

  而他這話說完,並沒有得到蘇錦屏的任何反響,她還是流著淚水,一臉生離死別的模樣看著那堆銀子,那情意拳拳,繾綣情深的模樣,彷彿是看著自己相愛多年的戀人,讓皇甫懷寒和那群暗衛的腦後都出現了一面巨大的黑線牆!這個女人難道一點都不知道自己現在的處境嗎?

  「來人,給朕把她拖出去!」一聲令下,便踏了出去。


  暗衛們領命,一起上前架著她,使出九牛二虎之力把她往外面拖,蘇錦屏高聲尖叫:「我不走,嗚嗚……不走,我不走……救命啊,皇上殺人啦,救命啊……嗚嗚,皇上殺人啦!」


  某皇帝聞言,腳下一個趄趔,險些沒滑倒!而暗衛們更是有種扶額問蒼天的衝動!

  「我不走,嗚嗚,不走!」蘇錦屏哭得肝腸寸斷!


  而皇甫懷寒卻置若罔聞,抬腳便走了出去,暗衛們懷著複雜的心情拖著痛哭不止的蘇錦屏,跟在他的身後,一直到了門口,皇甫懷寒往前面走了好幾步,也沒聽到身後的腳步聲傳來,有些詫異的轉過頭,便看見——


  兩個暗衛把蘇錦屏死命的往外拽,但蘇錦屏卻抱著門檐,一邊痛哭,高聲尖叫:「我不走!我不走!嗚嗚……我要是走了,以後要怎麼活下去啊,嗚嗚……我不走,嗚嗚……」


  皇甫懷寒的嘴角狠狠的抽動了幾下,開口怒道:「你們都是死人嗎?」


  暗衛們一聽,一抖,趕緊伸出手點了蘇錦屏的穴道,而後輕飄飄的把她架著走了,蘇錦屏掛著滿臉的淚水被他們抬了出去,一臉深情的看著國庫的門緩緩的關上,臉上露出了痛徹心扉的表情,終於,對著天空,仰天長嘯:「啊——」聲線綿長悠揚,響徹九霄!


  而後,白眼一翻,華麗麗的暈了過去!


  翼略懂醫術,本來以為這個女人是中了什麼毒魔怔了,趕緊伸出手去探了一下她的脈,而後抽搐著嘴角將自己的手縮了回來。


  皇甫懷寒在前面走著,一路抽著眼角聽著身後的對話……


  ——「首領,這個女人是不是中了什麼南疆的蠱毒了?」


  ——「不是,她只是悲傷過度。」


  ——「……」


  ……


  「殿下,屬下無能。」毀頂著一張面無表情的臉跪在百里驚鴻的身前。


  修長的手伸出,端起桌上的香茗品了一口,容色淡薄,眼底卻閃現出一絲哭笑不得的神情,放下茶杯,而後淡淡的開口:「罷了,本宮死之前,皇甫懷寒不會動她。」他竟是沒想到,她居然會瘋狂到這般地步,去打劫了國庫不說,得手了還不走,抱著那堆銀子等著被抓,真是……叫他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好!


  毀聞言,恭謹的開口:「是!屬下告退!」心下卻對那個蘇錦屏起了十二萬分的警惕,今日被她算計的著實是慘到了極點,最近也真是倒霉!好好的被殿下下令領了四十軍棍不說,半夜還被一群人追了半宿,若不是自己的輕功和隱匿身型的能力了得,怕是早就將小命交代在今夜了!

  ……


  到了御書房的門口,蘇錦屏身上的鑰匙就被搜了出去,緊接著,一盆子冷水潑醒了她!哭喪著臉跪在御書房的門口,已經是心痛到沒有知覺了!

  「蘇錦屏,你可知道你犯了何錯?」皇甫懷寒冷眼瞧著她,想著昨天晚上發生的種種,簡直是讓他喝了她的血,他都喝得下去!

  「皇上,你處死奴婢吧,奴婢已經不想活了。」蘇錦屏雙目空洞,很是茫然的開口說道。


  嘴角一抽,冷著一張臉開口:「蘇錦屏,你不想活了?」是真不想活還是假不想活了?

  「是的,有的人死了,他還活著。有的人活著,但是她已經死了!寒風吹倒膽瓶梅,心字已成灰!」她現在是真真正正的心如死灰了,只要想起自己曾經看見過那麼多銀子,而且還沒有把那些銀子變成自己的,她就有一種投河自盡的衝動。


  她這模樣一出,皇甫懷寒反而不想殺她了,腦中電光一閃,想到了一個更好的主意。反而還開口勸慰道:「蘇錦屏,你就給朕老老實實的活著吧,今日十五,可是人月兩團圓的好日子!你便在此跪上一天吧。」


  說完,便在小林子莫名其妙的眼神注視下,踏入了御書房。


  今日十五?蘇錦屏的木然的眼珠忽然轉動了幾下,十五,好熟悉的日子啊!忽的,腦中靈光一閃,不正是她領俸祿的日子嗎?一絲絲雀躍的感覺在心中燃起,但更多的,卻還是對自己離開了國庫的那些銀子的悲憫,於是,她就這麼痛並快樂著的跪著,死死的忍著痛哭流涕的衝動!

  夏冬梅奇怪的看著這個昨日便說了再見無期,今日又被皇上抓回來跪著的人,很想上去問問她到底發生什麼事情了,但是沒敢。而門口的侍衛,也都一臉怪異的看著蘇錦屏,昨日她興高采烈,彷彿要成仙一般的對著夏冬梅告別;今日哭喪著臉,跪在門口憂傷得不能自抑!這個人,還真是一天一個樣啊!

  蘇錦屏在那門口跪了兩個時辰之後,那腦子裡面金山的影子淡了一些,慢慢的也終於反應了過來!話說,她明明知道知道留在國庫,遲早不是被抓就是餓死,為毛一看見金山就走不動了,死活不想離開?帶著好幾十萬兩銀子走了不是挺好的嗎?現在居然落得一分都撈不著!天哪,她怎麼會做出這麼愚蠢的事!


  想著痛苦的抱著自己的腦袋,悲傷得死去活來,一時間涕泗橫流,頗有水漫金山之勢!而眾人則目瞪口呆的看著她中邪了一般的行徑,不約而同的咽了一下口水,他們幻覺了,他們一定是幻覺了!

  也就在此時,一襲紅衣的皇甫夜搖著自己的鎏金扇,狀似悠閑的緩步而來,看著蘇錦屏那哭得讓人十分無語的模樣,櫻花般的唇畔有些微抽,蹲下身子:「小錦錦,你這是怎麼了?」今日全國搜捕她的事情,他也是知道的,只不過一時脫不開身,不久之前才聽說她已經被皇兄找到了,所以就進宮來看看。


  「小夜夜!」抬起頭看了他一眼,那張精緻的小臉上滿是淚痕,直直的讓皇甫夜的心都看得抽痛了一下,語調也溫柔了幾許:「到底怎麼了?是跪得膝蓋痛嗎?我去找皇兄為你求情。」


  「不是,是我要死了!」她現在內心的痛苦和折磨之感,已經讓她痛不欲生,再加上對自己那會兒愚蠢行為的懊喪,讓她覺得自己今日就是不悲傷致死,也會活活的被自己氣死!

  呃,要死了?上上下下的打量了她一番,也不像是重病或是中毒的樣子,百里驚鴻還活著,皇兄應當也不會現在就對她動手,那她為何要死了?「為什麼這麼說?」


  於是蘇錦屏在皇甫夜和眾人目瞪口呆的眼神注視下,哭哭啼啼的將今日發生的事情說了出來,當然,在這種時候,她也沒有忘記維持她英明神武的高大形象,只說是為了替皇上看守金子,但是皇上就是不願意給她這個機會,所以她痛苦得不能自抑,覺得自己馬上就要死了。「小夜夜!」說著抹了一把眼淚,接著道,「你和你皇兄關係那麼好,你跟他說說看,就讓我去看守國庫好不好?」


  某王爺的嘴角抽了抽,真希望自己今日沒有出現在此處,別人聽不出來她的目的,他還能聽不出來嗎?正想說什麼,御書房的門便「吱呀」一聲開了,小林子看了看蘇錦屏那悲悸的模樣,而後轉過身對著皇甫夜恭敬的開口:「夜王殿下,皇上請您進去!」


  皇甫夜一聽,瞬間感覺到救星來了,頭也不回的踏入了大殿,留給蘇錦屏一個瀟洒的背影……


  一直到了晚上,蘇錦屏才在夏冬梅的安慰之下,慢慢的從悲傷中緩過神來,到了皇甫懷寒說的「跪一天」的時辰,方才深呼吸了一口氣起身,仰頭看了看明月,心下的陰雲已經消散了不少,想起自己馬上要領的銀子,也似乎有了一種撥開雲霧見明月的感覺。拍了拍屁股上的灰,對著夏冬梅開口:「我果然沒白認識你這個朋友!」


  夏冬梅也笑了笑,開口道:「上次聽小林子公公說,你這個月的十五可以領到一百兩銀子呢,不知道叫多少人紅了眼,快去領錢吧,再晚些,內務府就關門了,便也要等到明日了!」


  「嗯,我先回去了!」領了錢她就帶著淺憶他們出宮去。今天還是先不要跟夏冬梅告別了,要是自己又出了意外沒走成呢?想著懊喪的扛著自己的掃把,滿面悲悸的離開。


  ……


  小林子有些不解的對著皇甫懷寒開口:「皇上,蘇錦屏犯了這麼大的錯,您就這麼放過她?」


  而一旁的皇甫夜,也只是悠閑的搖著摺扇,做出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


  皇甫懷寒冷笑一聲:「放過她?你就等著看吧。」他算是明白了,就是將那個女人拖出去亂棍打死了,對她的打擊也沒有銀子對她的打擊大,既然有辦法能讓她更難受,他為何不用呢?


  ……


  等蘇錦屏回到了景仁宮,看見淺憶的那一瞬間就覺得格外心酸,一把鼻涕一把淚的把自己今日所遭遇的事情複述了一遍,而後抱著對方悲泣了良久,淺憶目瞪開口的看著她抱著自己痛哭不止,也實在是找不到什麼法子可以安慰她,最後,蘇錦屏哭夠了,便打著哭腔開口:「我們今天晚上就離開皇宮,我去領俸祿,那些個行禮你還是收拾一下吧,我們沒錢出去買了,嗚嗚……」


  話音一落,便淚奔而出,一路向內務府而去。留下淺憶不知是哭是笑的看著她的背影,唉……


  到了內務府,便見著一個年紀有些大的公公,蘇錦屏幾個大步上前:「公公,我今日是來領俸祿的!」


  「領俸祿?今兒個一不是月頭,二又不是月尾,你來領什麼俸祿?」那公公有些奇怪的看著她。


  「公公,是皇上說的,這個月的十五,給奴婢發一百兩銀子!」再次說起銀子,蘇錦屏的心情終於好了一些。


  這話音一落,對方瞬間驚醒:「哦,我知道了,你就是那個蘇錦屏是吧?皇上今兒個遣人來吩咐過了,說你犯了錯,所以這個銀子就扣了,你以後小心著些吧,畢竟是皇上跟前伺候的人,行事也要多注意……」


  蘇錦屏瞬間感覺自己的眼睛都黑了!耳邊還是那公公的絮絮叨叨,但是她一個字都沒有聽進去,滿腦子不停地迴旋著一句話「銀子就扣了」、「銀子就扣了」、「銀子就扣了」!

  「你說什麼?」揪著對方的衣領,將那可憐的公公拎了起來,一陣一陣的熊熊大火在她的背後燃燒,他媽的,她受夠了,受夠了!


  「蘇錦屏,你反了你,竟然敢拎著咱家,啊……」一聲慘叫。


  「少特么給老娘廢話,扣老娘的錢,你特么的活夠了?」狠狠的瞪著面前的人怒吼。


  那公公被抓的險些斷了氣,只得飛快的開口說道:「這是皇上的意思,咱家也沒有辦法啊!」


  「砰!」的一聲,將那公公扔到地上,幾個大步跨了出去,殺千刀的皇甫懷寒,老娘要你好看!


  回了景仁宮,黑著臉,對著淺憶開口:「拿筆來!」媽蛋的,來這破古代這麼久,每天對著眾位主子跪來跪去;每天被眾人諷來諷去;還要拿著掃把掃來掃去!為了自己這條小命,他他媽的都忍了,現在居然連她做宮女的第一筆工資都被扣了,她要是再忍了,她就是忍者神龜了!


  「小……小姐,您要筆做什麼?」那會兒不是很高興的出去領銀子嗎?現在這臉色卻難看到了這般境地,直直的讓她覺得無比滲人!


  「我要給皇甫懷寒寫警告信!」很是惱火的開口回話。


  「啥?」淺憶的下巴險些掉到了地上,有一種伸出手探一下她的腦袋,看看她是不是發燒了的衝動,「給皇上寫警告信?」


  「是的,你馬上去拿筆,不要講那麼多廢話!」她已經忍得夠久了,她姥姥的,連她蘇錦屏的工資都敢扣——老娘跟你們拼了!

  淺憶還是有些害怕:「小姐,您真的要……」


  「你拿是不拿?」惡狠狠的看著她。


  淺憶嚇得面色慘白,對著門外飛奔而去:「小姐,您等著,奴婢這就去!」


  不一會兒,淺憶就拿了一支筆和幾張紙出現在了屋內,蘇錦屏飛快的將那些東西接過,然後低著頭唰唰的寫了起來……


  淺憶流著冷汗,在一旁膽戰心驚的看著她奮書疾筆的模樣,等了好一會兒,蘇錦屏的信終於寫完了,淺憶開口道:「小姐,您可以把這封信給奴婢看看么?」希望小姐沒有寫什麼太找死的句子!

  「可以!」很是乾脆的將信遞給她,一副怡然自得的悠閑模樣。


  淺憶看了半天之後,轉過頭對著她開口:「小姐,您寫的是哪國的文字?為什麼奴婢只能看懂幾個字?而且還都是錯字?」


  蘇錦屏面色一僵,呃,她忘了,這裡是古代,應該用繁體字,可是繁體字她認識幾個是認識幾個,但卻一個字都不會寫啊,這可怎麼辦?「淺憶,我來念,你幫我寫怎麼樣?」


  「呃,好!」……


  ……


  蘇錦屏拿著自己剛剛寫的信,很是激昂的對著淺憶念了起來:「狗寒!老娘警告你……」


  「咳咳,咳咳……」一陣瘋狂的咳嗽聲,淺憶拿著筆,哭喪著臉看著她,「小姐,我們一定要這麼稱呼皇上嗎?」狗寒?

  「狗皇帝?」蘇錦屏斜瞄著她,隨即接著道,「狗皇帝已經用過好幾次了,太沒創意了!還是狗寒吧!」


  某侍婢彷彿已經看見了自家小姐和自己一起被殺頭的恐怖場景,一臉悲悸的道:「小姐,求求您了,換個詞吧!用這個詞,我們兩個就死定了!」


  「膽小如鼠的東西!那就寫成渣寒!」蘇錦屏很是不屑的翻了一個白眼。


  渣寒?雖然也很找死,但是總比狗寒好多了不是?於是某侍婢顫著身子,把這兩個字寫了下去……


  「渣寒,老娘警告你,識相的,你就馬上把老娘的工錢還來!」一句話,咬牙切齒的念了出來。


  淺憶的嘴角狠狠的抽搐了幾下,留下兩根麵條淚,而後開口:「小姐,咱們可不可以把『識相的』這三個字去掉?」


  煩躁了揮了揮手:「隨你!」真是沒用!

  「好了,還有呢?」淺憶接著開口。


  「聖人有雲,奪人錢財著,禽獸也!有錢而奪人錢財者,禽獸不如也!」某女搖頭晃腦的接著念。


  淺憶茫然的問道:「小姐,是哪位聖人說的這句話,奴婢怎麼從來都沒聽過?」


  「我就是聖人,聖人就是我!馬上寫,哪來那麼多廢話!」一聲怒吼。


  某侍婢嚇得魂飛魄散,趕緊低下頭把這句話寫上。


  緊接著,又是蘇錦屏的一聲:「你竟然搶奪我的錢財,你說是你不如禽獸呢,還是禽獸比你強呢?」


  「小姐,這句話能省略嗎?」說來說去不都是罵皇上禽獸不如?

  「讓你寫你就寫!」又是一聲暴喝。


  「奴婢知道了!」又是一陣奮書疾筆。


  待她寫完,又接著念:「好了,我也不再跟你說這些大道理了,反正你那豬腦袋也不可能理解,跟你說這個等於對牛彈琴,總之,你最好馬上把我的錢還來……」


  ……


  「小姐,寫完了!」淺憶心底的悲傷都快逆流成河了,將自己手中的信遞給她。


  蘇錦屏粗略的看了一下,雖然大部分的字她都不認識,但是基本上也可以明白這信是按照自己的意思寫的:「好了,你去把這封信交給小林子,讓他轉達給皇上,就說我有關乎國家安危的機密要事稟報!」


  「小姐,我們真要這麼幹嗎?」淺憶真有一種痛哭流涕的衝動。還關乎國家安危的機密要事?

  「你說呢?」從牙縫裡面磨出了這麼幾個字。


  某侍婢嚇得一個寒顫,轉過身飛奔而去:「小姐,奴婢現在就去!」


  ……


  「侍衛大哥,麻煩您把小林子公公叫出來一下好嗎?」淺憶很是忐忑的開口。


  不一會兒,小林子就出來了:「說吧,找咱家有什麼事?」


  淺憶顫著身子,將那信遞了出去:「小林子公公,我們家小姐說有關乎國家安危的機密要事稟報給皇上,勞煩您交給陛下!」說完一陣風一樣的颳走了……


  小林子有些奇怪的將淺憶手中密封的信接了過來,看著她落荒而逃的背影,皺了皺眉,而後轉身向御書房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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