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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3】負「雞毛撣子」請罪

  這一聲一出,不僅僅是蘇錦屏皺起了眉,就連老夫人都有些皺眉。看向蘇錦屏和雲紫衣的臉色都不怎麼好看。


  百里驚鴻也頓時感覺有些暈眩,不認識他?清冷的眼眸在她的身上停留了半晌,對方的面上也都是漫不經心,而她身後的靈兒,眼神卻躲躲閃閃,讓他越發的覺得有些不對,但是不對在何處,他一時半會兒也想不透。


  蘇錦屏看了看自己的這位明顯的被美色迷惑的大表姐,開口道:「表姐,你是名門淑女,怎能和我等村姑一般見識,村姑不懂事,說錯了話不足為奇,皇上英明,自當不會責難,只是表姐出身名門,皇上都未曾開口,你便搶著說話,豈非大不敬乎?」蘇錦屏一時興起,還拽起了文言文。


  而在場的其他人都極為無語,村姑能懂這些個道理,會說這種話嗎?看來雲家的這個上官姑娘……不簡單哪!

  雲紫衣被噎得面色青白,站了半晌也不知道說什麼好,所幸老皇帝坐在龍椅上,一言不發,似乎對這件事情毫無興趣,只是那雙精明的眼眸卻放在百里驚鴻的身上,想從他的面上找出什麼端倪,或是……破綻!但對方似乎早有所覺,只是低著頭,自斟自飲,像是沒有聽到這場鬧劇。


  雲王妃惱怒的開口:「紫衣,坐下!」


  「祖母!」雲紫衣跺了跺腳,心下對這個總是對自己百般挑剔的死老太婆極為不滿。


  「怎麼,大表姐要在三皇子的洗塵宴上,當眾違逆祖母的意思嗎?」蘇錦屏不咸不淡的聲音響起。


  雲冷凝和陳氏都禁不住看了蘇錦屏一眼,這個女孩子好深的心計,看似不咸不淡的一句話,卻是要對方不得不按著自己的路子走,果然,那向來連陳氏的呵斥都充耳不聞,只懼怕雲老將軍和齊國公的雲紫衣,竟然狠狠的瞪了蘇錦屏一眼,復又含情脈脈的看了百里驚鴻一眼之後,老老實實的坐下了。心中卻在思慮,自己二十二歲未嫁,並非外人看的那般沒有人提親,而是那些個人她一個都看不上,現下見了三皇子,她隱隱覺得自己等了二十二年沒有嫁,其實就是為了等這個人。


  百里毅忽的笑出了聲,舉著酒杯到了蘇錦屏和雲紫衣的跟前,笑道:「今日可是三皇兄歸國的大喜之日,兩位小姐還是不要傷了和氣,飲下這杯酒便化干戈為玉帛,就當是賣本宮一個面子如何?」


  雲王妃雖是感謝對方過來解圍,但是心下對這兩個沒有分寸的丫頭也很是惱怒,在大庭廣眾之下這麼鬧,不就是叫其他世家看他們齊國公府的笑話嗎?然,在馬上聽見了蘇錦屏的話之後,她的惱怒之情便消褪了。「七皇子此言差矣,方才小女子不過是和大表姐絆了幾句嘴,姑娘家之間拌嘴都是常有的事情,何來的傷和氣之說?吵過之後,我們就忘了,你說是不是,大表姐?」


  說罷,眼角的餘光狀似不經意的往百里驚鴻的方向看了看,雲紫衣也知道她的眼神暗示之意,惱恨的咬了咬牙,強笑道:「表妹說的極是,不過是隨便說兩句鬧著玩罷了,何來的傷和氣之說,七皇子殿下多慮了!」


  「哈哈……那倒是本宮多事了,不過本宮既然都過來了,這杯酒,上官小姐可是一定得喝的!」百里毅一雙朗目直直的看著蘇錦屏,因著方才之事,本來對她的三分興趣,也變成了七分,這個女子出招,看似莽撞,實則利害分明,看樣子是精於世家內宅之斗,這般女子,再加上她的身世,對自己不可不謂一大助力,但畢竟只是外甥女,比雲紫衣和雲冷凝的地位自然差了些,所以還是要觀望一段時間再說。


  蘇錦屏聞言,也不多話,更沒有舉起酒杯與他相撞,只是端起自己面前的酒杯,像喝茶水一般隨意的喝了下去,然後放著。而百里毅沒想到她竟然就這麼喝了,所以還舉著自己的杯子尷尬的站著,有點不知如何是好,蘇錦屏這才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樣,抓了抓自己的腦袋,充滿歉意的開口道:「殿下,請原諒我等村姑,初來乍到,實在是不懂禮節,如有冒犯還請見諒!」


  說完便低下頭,徹底的無視了他。他眼中的算計,一點都沒有逃過她的眼,她既沒有興趣成為雲家的工具,也沒有興趣成為政治的犧牲品,所以從一開始就遠離危害才是最好的。


  而對面,原本眼底有些發沉的百里驚鴻,暗沉的目光,這才得到些許緩和。


  「哈哈哈……」百里毅笑了一聲,溫潤的眼底閃過一抹陰霾的光,沒給任何人看見,一仰頭,將自己杯中的酒飲盡,方才踏回了自己的座位。


  而沉默了半天的老皇帝,彷彿是睡了一覺,這才覺醒過來,轉過頭看著百里驚鴻,道:「鴻兒,鎮國公府的千金,慕容姑娘今日抱病,說來也是你的未婚妻,若是得空,便去看看吧。」上次百里驚鴻在東陵退婚,慕容雙當眾以死相逼之事早已傳的天下皆知,鎮國公府對百里驚鴻自然也是恨得牙痒痒,這所謂讓他去看看,一則是看對方有無奪位之心,二則,就是讓他吃點苦頭,也能讓這個兒子知道不論他的手能伸多長,自己始終才是這南嶽的皇!

  蘇錦屏聞言,鳳眸眯起,抱病?想必這才是那個慕容雙沒來的原因吧?讓百里驚鴻親自去看她,可比她自己眼巴巴的來,要有面子多了,特別還很是在經歷退婚事件之後,這麼做不知道可以挽回多少顏面,說不定還可以挽回這樁親事,果然打著不簡單的主意啊。


  然而,百里驚鴻卻沒有給慕容雙半點挽回顏面的機會:「父皇,兒臣已經退婚了。」淡淡的開口,只是陳述一個事實,而不是徵詢他的同意。


  這話一出,百里傲天就感覺自己的顏面掛不住了,這畢竟是他親自賜的婚,怎麼能說退就退了?但是對方這麼不咸不淡的,讓他滿肚子的火沒有地方撒:「退婚?那婚事是你能退的嗎?朕……」


  說到此處,那人淡淡的起身,緩緩的開口道:「父皇,兒臣吃飽了。告退。」說罷,也不等老皇帝開口,徑自轉身離去,身形所到之處,皆是愛慕憧憬的目光相隨。


  而百里驚鴻本來就不喜歡這樣的場面,早就有些不耐了,而且現在,他只想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才讓自己被她如此對待,不認識?好一個……不認識!


  直到面前只剩下輕紗細舞,白色的袖袍翻飛,墨發在空中留下一道淡淡的痕迹,眾貴女們才收回了自己的目光,三皇子殿下,真的好帥啊!蘇錦屏適時的翻了一個白眼,她算是明白了,這傢伙不僅僅是對自己不冷不熱的,就連對他老爹也是半分顏面都不給,果真是無趣之極!

  而龍椅上的老皇帝,已是感覺自己的一口鮮血都湧上了喉頭,身在帝位這麼多年,還沒有一個人敢對自己這般不敬,但是他又不能為了這麼一點小小的理由,將他拖回來懲處一番,因為當自己被下了毒之後,他真的不知道這個兒子到底有多大的勢力,而若是真的動他,他也不知道會有怎樣的後果。


  宴會的主角走了,似乎也就沒有繼續下去的必要了,老皇帝起身,開口:「好了,都散了吧!」說完似乎有些頭痛,揉著自己的眉心走了。


  眾人一起跪下,高呼:「恭送陛下!」


  蘇錦屏跟著雲王妃往外走,一路上就聽見一群女眷們嘰嘰喳喳:「三殿下長得真的好英俊啊,若不是他看不見,我還真想嫁給她呢!」這話是十大世家中盛家的大小姐說的,盛家是武將出身,這位小姐的也是難得的真性情,所以才說得出這樣的話來。


  雲紫衣一聽這話,轉過頭怒視著她:「三殿下就是看不見,你也配不上,若是看得見,也怕是排隊都輪不上你!」


  「撲哧……」蘇錦屏身後的靈兒實在是忍不住笑了出來,雖是對對方能夠深知自家殿下價值的好眼光有些讚歎,但是更多的卻是恥笑,一個世家大小姐,當眾維護一個與自己半分關係都沒有的男子,她也當真說得出口。


  這一聲笑,自然引得其他的小姐們也有些發笑,一則是笑雲紫衣,二則,自然就是笑這被數落的一錢不值的盛家大小姐盛夢影了。但她們也不得不說盛夢影說的是實話,若不是三皇子殿下看不見,她們還真是削尖了腦袋也要將自己嫁到三皇子府去。


  雲王妃和陳氏的臉色,現在已經是難看到極點了,而盛家的主母李氏和盛夢影的臉色那就更不用說了。


  雲紫衣被笑得臉色發紅,轉過頭惡狠狠的看著蘇錦屏和靈兒:「表妹,這就是你帶出來的好丫頭,竟然敢恥笑主子?」


  靈兒微微的上前一步,冷笑道:「大小姐此言差矣,我紫靈只是錦小姐的下人,可不是齊國公府的下人,實在不知道大小姐是靈兒的哪號主子。」


  蘇錦屏掃了靈兒一眼,示意她退下,而後對著雲紫衣開口:「大表姐,靈兒說的在理,她確實不是齊國公府的丫頭,可現下總歸也是身在雲家,大表姐想要處置也不是不行,但,表妹想說的是,她方才那一笑,許不過是隨便笑笑罷了,大表姐又怎麼能說笑的是你呢?難道大表姐方才做了什麼引人發笑的事情?」


  這話既是給了雲紫衣一個台階下,來挽回齊國公府的顏面,也將雲紫衣噎得面色通紅,一口氣不上不下。


  雲冷凝看著盛家的人臉色都不好看,也知道是真的上了火氣,盛家雖然是唯齊國公府馬首是瞻,但當眾被打了臉面,與其他世家結盟也不是不可能,遂上前開口道:「盛小姐莫要生氣,姐姐的脾氣就是如此,平日里就連妹妹也總是被她這般奚落,還請盛小姐以大局為重,莫要傷了兩家的和氣。」


  這話一出,雲王妃和陳氏還有盛家人的面色才稍有緩和,若說雲紫衣是家中最不知分寸的,雲冷凝就是最善於察言觀色、平衡關係的了,蘇錦屏也有些讚歎,一個十九歲的小姑娘,竟然有這般心志和見地,古代的人果然早熟啊早熟!

  雲紫衣還想說什麼,卻被老夫人的一個眼神制住,對著李氏點了點頭,方才一起出了宮。而身後還傳來眾貴女們對百里驚鴻的議論,無非都是可惜他看不見,不然一定要嫁給他云云,這自然也讓蘇錦屏很是惱火,這個該死的騷狐狸,一回來就勾引了這麼多人,本來心中對他的十分惱怒也上升到了十二分,悄悄的磨了磨牙,她一定要好好收拾那個混蛋不可!

  ……


  三皇子府。


  「殿下!」門口的下人們一齊行禮。


  修和風都有些皺眉,殿下不是入宮赴宴嗎?怎麼這麼早就回來了?莫不是發生了什麼事?而且看自家殿下的表情,雖然還是淡漠如斯,但是渾身都散發著陰霾的氣息,無不向他們昭示著他在生氣,而且是非常生氣。可是……為什麼?

  踏入大殿,身上的酒味還有些濃,但有潔癖的他現下卻沒有半分去沐浴的心思,坐在主位上,淡淡的開口詢問:「這幾日,究竟發生了何事?」


  啊?發生了何事?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啊!兩隻獃頭鵝還有些反應不過來。


  而百里驚鴻滿腔的怒火都要將自己給燒了,為什麼好好的她就不認識自己了?明明說好了就算是他不是他,甚至他一生一世都是這不討喜的性子,她也願意跟他。也說好了若是都能逃過此劫,她便許他一生一世,而且今日在大殿上他都準備藉機求娶的時候,她卻忽然說不認識他!不認識!直直的讓他想說的話都咽入了腹中,因為他知道她的脾性,這種情況下他若是求娶,對方一定會拒絕,保不齊就拒絕的一點退路都沒有,以後就難辦了。


  兩個人還沒想明白殿下問的是什麼,忽的聽見「轟!」的一聲響起,百里驚鴻身旁的桌子轟然倒塌,而他只是坐著,手都不曾伸出來,充分的表明了他的憤怒。


  風和修對視了一眼,還是想不清楚到底發什麼事情,於是很是坦誠的開口:「殿下,最近並沒有發生什麼事情啊,除了我們不小心發現七皇子也有奪位之心之外,一切皆為安定。」說起這件事情,他們就有些自責,七皇子也有奪位之心,這麼大的事情,他們竟也沒有查到,許是因為對方才開始謀划數月所致。


  七皇子?忽的,腦海中想起了那兩人相談甚歡的一幕,銀色的瞳孔閃過一道寒光,難道真的是因為百里毅?她覺得百里毅比自己優秀是么?所以……越想越往不好的方向而去,而這種種想法都叫他焦躁難安,坐立不適。一股濃濃的酸意也在大殿蔓延了起來,一瀉千里。


  熟悉的酸味讓這兩人都有些驚詫,怎麼回事?怎麼好像又發醋了。難道殿下今日是被皇子妃刺激的?想著,兩人的瞳孔都不約而同的睜大,在彼此的眼中看見了驚恐。正思慮間,就見百里驚鴻起身,往門外而去,腳步還是如往常一般不緊不慢,但是身上卻含著些許說不清道不明的悲涼和惱怒之氣。


  風禁不住開口問了:「殿下,您要做什麼去?」說完看了修一眼,不會是我們想的那樣吧?


  腳步頓住,但卻沒有開口的意思。頓了頓,復又抬起步子,神色淡漠的往外走……


  「殿下,你不會是為了皇子妃的事情吧?」風忍不住又叫了一聲,要真的是那樣,咳咳……雖然他們很為好兄弟滅的安危擔憂,但是殿下的安全才是最重要的,要是又被皇子妃打了怎麼辦?所以還是提醒一下殿下為好。


  皇子妃這三個字,讓他滿腔的怒火微微的消了一些,停住步子開口道:「是。」一個字,淡漠如月。


  「咳咳,是不是皇子妃對您說了什麼話?」風的眼神有些閃躲。


  說了什麼話么?腦中響起了一句「老娘好像不認識你吧?」,眼神一凝,點了點頭,心下越發的覺得對方是為了撇清和自己的關係,才刻意說給百里奚聽的,想著更是覺得心裡難受極了。


  果然!「咳咳……那個殿下,屬下們忘了跟您說一件事情!」風的眼神左右漂移。不是忘了說,是根本就不敢說。


  「何事?」聲音仍是淡淡的,聽不出心緒,轉過頭看著他們二人,狀似淡然,身子卻已經有些顫抖起來,腦中閃過了千百種猜測,無一不是關於百里毅和她,心下更是有一種濃烈的恨意,恨不得將百里毅撕碎,就是對那個被他稱為父皇的人,他也沒有這般憤恨過。先是那個「妖物」,至今他都還沒有找出來,現下又出了一個百里毅。


  「那個,就是……」風說著,忽的見修不自覺的伸長脖子咽了一下口水,頓時讓他的頭皮也有些發麻。但,在自家殿下淡薄若素的目光注視下,還是將後半段說了出來,「皇子妃已經知道您的眼睛看得見了。」


  「什麼?」淡薄的聲音第一次染上了驚詫之感。而後,原本萬年不變的淡漠表情忽的變得一臉空白,腦後出現了一長串英文模式的句號,句號之後是不安,不安之餘還有忐忑。


  於是,風將這件事情的經過,如數的說了出來。說的時候一直低著頭,都不敢抬頭看自家殿下的臉色。


  「那……」冷冷清清的聲音帶著前所未有的……害怕,腦中忽然想起了昨日自己回到夜幕山莊之時,看見的那些個搓衣板之類的物什,開口道:「昨日殿內的……」


  「咳咳……」這幾個字一出,就是一陣瘋狂的咳嗽聲響起,風和修都恨不得找個地洞把自己給埋了,為什麼這麼恐怖的事情,要由他們來轉達給殿下?

  咳嗽了半晌,見殿下的神情越發的冷冽,他們方才忐忑不安的開口:「那……那是皇子妃準備用來收拾您的,還有,還有您房間那個似若珍寶的物什,皇子妃說那是收拾男人的最佳工具,咳咳……雞毛撣子。皇子妃還像我們求教,是用雞毛撣子對付您,還是讓您端著她的洗腳水跪一夜搓衣板,但是,但是殿下,我們兩個什麼都沒說!」趕緊撇清關係。


  百里驚鴻的嘴角輕輕的抽了抽,生平第一次竟然覺得自己的頭皮有些發麻。原本準備找一個大夫,假裝治好了自己的眼睛,這件事情就當揭過了,但是沒想到在自己動手之前,她已經知道了。


  靜默,一陣詭異的靜默,風和修都覺得皇子府變成了一個大蒸籠,而他們兩個簡直就快被蒸熟了。


  半晌,百里驚鴻才淡淡的開口:「把,本宮房中的……雞毛撣子,拿出來。」聲線依舊冷冷清清,但卻有些怪異的感覺在裡頭。


  「殿下您要幹什麼?扔了嗎?」修趕緊開口問話,不得不說,在他看來,像那樣不安全的東西,應該早早的扔了才是。


  「讓你去拿你就去拿,這麼多話!」風捅了捅他的胳膊。


  於是,修懷著滿心的疑惑,乖乖的去拿了雞毛撣子。


  ……三皇子府飛過了一群又一群的烏鴉。


  只見大殿之中,他們高貴無比、清冷如月的皇子殿下,坐在桌邊,直直的凝視著桌上的雞毛撣子。雞毛撣子也凝視著他。整整一個時辰,都是一動不動。


  「風,你說殿下是在幹什麼?」修歪著腦袋發問。


  風看了半晌,開口道:「也許殿下是在研究那個雞毛撣子的破綻在哪裡,以後皇子妃要是真的拿它來……咳咳,收拾殿下,也好有些許還擊的餘地。」


  ……


  馬車上,老夫人云王妃和陳氏的臉色都很難看,尤其是老夫人的臉色,基本上可以說是黑透了,對著雲紫衣便是一頓斥責:「你這個不知事的東西,竟然在大殿上當眾給你表妹難堪,這是叫其他的世家都看我雲家的笑話嗎?」


  「是她自己先沒有分寸,自稱老娘,講出那種話,我才開口的。在大殿上對皇子不敬,她也不怕連累了雲家!」雲紫衣不服氣的回話。


  陳氏一聽,馬上開口斥責道:「糊塗東西,祖母肯教訓你,你竟然還敢還嘴,還不認錯!」


  「母親!」雲紫衣瞪大眼,一副極度不滿的模樣,完全想不明白為什麼自己這個所謂的表妹來了之後,彷彿什麼事情都成了她的錯,人人都要斥責她。


  老夫人氣得捂著胸口咳嗽了好幾聲,雲冷凝一直給她拍著背順氣,方才緩了過來,復又開口道:「就是你表妹有錯,這話也不該由你來說,讓外人看見了像什麼樣子?只會說我雲家教導無方,才讓你們兩個在大庭廣眾之下起了內訌,若不是你表妹對七皇子說不過是女兒家的拌嘴,外人還不知道要將我們雲家議論成什麼樣子。」


  雲紫衣聽聞此言,雖也知道有理,但還是惱火,憑什麼先犯錯的是上官錦,她什麼事情都沒有,自己卻要受這麼多責罵?心裡正在不平衡間,陳氏的聲音又響起了:「不是母親說你,盛家也是名門望族,盛將軍再聽你父親的,也容不得你在那麼多人面前打他的臉面,這一點你就連你妹妹都不如,更何況講的還是那些個不要顏面的話,真是白白的長了你妹妹三歲。」


  這下雲紫衣簡直就是要氣瘋了,特別是眼角的餘光還掃著蘇錦屏閉著眼淺眠,一副無比悠閑的姿態,更是氣得她幾欲吐血,站起身子:「我知道你們都不喜歡我,自小便偏疼妹妹一些,現下就是姑姑的女兒也比我招你們待見,你們若是不喜歡我,將我趕出家門就是了,何必要這樣奚落我?!」


  這話一出,就連蘇錦屏都有一種撥開這個大小姐的腦袋,看看她在想什麼的衝動了,這幾個人雖說是斥責,但無一不是為了她好,她竟然能怒氣沖沖的說出這些話來,看來是真的被寵壞了!


  老夫人更是氣得險些沒背過去,拿著帕子的手指著她,咳嗽了數聲,方才惱怒的道:「即是如此,我已是管不得你了,你父親和大哥馬上就要回來了,就讓他們好好管管你!」


  一說她的父親和大哥,雲紫衣的面上的表情明顯的僵了一下,滿身的氣焰了瞬間消失不見,看起來頗為忌憚,獃獃的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上,神情也有些恍惚。


  陳氏看得心中不忍,便開口道:「母親,紫衣也只是一時糊塗,還是不要跟國公爺說了吧,說了又免不了一頓斥責。」


  「這孩子都是你給慣壞的,才會這般無法無天,不說,不說是讓她再做出一些丟我們雲家臉面的事情嗎?」老夫人上了火氣,連陳氏也挨了一通責罵。


  陳氏只得連連告罪,不敢再勸。


  「錦兒,你大舅舅和大表兄就要回來了,昨兒個陪我聊了半宿,還沒帶你見過家中的人,今兒個也一齊見見。」老夫人轉過頭,對蘇錦屏又是一副和顏悅色的態度。


  蘇錦屏也乖乖的點了點頭,一副大家閨秀的模樣,讓老夫人越看越是欣喜,冷不防的又想起了自己的女兒,白髮人送黑髮人,眼眶自是又有些泛紅。


  雲冷凝開口勸慰道:「祖母,父親和兄長就要回來了,您哭什麼呢,我還聽管家說父親和兄長這次回來,若沒有戰事,就不走了呢,屆時兒女都承歡在您的膝下,您可不知道要招多少人羨慕!」


  「就你嘴甜,知道安慰我!」老夫人嗔怪道,面上卻是掩飾不住的欣喜。


  說著,說著,馬車就到了齊國公府的門口,幾人一下馬車,便見到了門口的一群人,看來都是等著齊國公和大公子回府,一見老夫人,也紛紛彎腰行禮。


  老夫人的心情這才好了些,抓著蘇錦屏的手,就走了過去,指著一個中年男子道:「這是你二舅舅,這個便是你二舅母!」


  「錦兒見過二舅舅,二舅母!」彎腰行禮,一派大方之態。


  那個被稱為二舅舅的男人,看見蘇錦屏很是歡喜,開口道:「好孩子,這個是我和你二舅媽給你的見面禮!」說完就遞給蘇錦屏一個紅包。


  蘇錦屏一見紅包,已經頹然了一天的眼神,忽然閃閃發亮起來,飛快的將那紅包接過,開口道:「謝謝二舅舅,二舅母!」說完之後,見二舅母慕容氏看她的眼神有些不友善,心下也不以為意,喜不喜歡老娘沒關係,有錢就行!


  「錦兒似乎很喜歡銀子,咳咳……這是我和你四舅母的一點心意,收下吧!」一個面色略帶蒼白的男子,咳嗽著將一個紅包遞給她,而他旁邊的女子,沖著蘇錦屏友善的一笑,讓蘇錦屏的心中也生出了不少好感。


  「謝過四舅舅,四舅母!」點了點頭,笑著收下。


  老夫人在一旁開口:「你三舅舅在荊州任刺史,不能常回來,所以今兒個怕是見不到了。說著又指向一個書生模樣的男子,開口道,那是你二表兄雲燁,那邊是……」


  又是好一通介紹,這些人也紛紛給了蘇錦屏見面禮,直直的把蘇錦屏高興得見牙不見眼,而她的這些表兄弟姐妹,有的善意,但更多的都是惡意,蘇錦屏也沒放在心上,在她看來有錢拿才是好的,而且她也不可能在這裡過一輩子。


  見她看到銀子之後,如此喜形於色,雲紫衣在一旁不屑出聲:「沒見過世面!」


  靈兒一聽,就上了脾氣,蘇錦屏可是他們未來的皇子妃,自然不能給人看扁了去,上前一步,卻被蘇錦屏輕輕的扯了一下袖口,示意她不要多話,才堪堪的忍了下來。若是換做往常,她非得直接將這個女人打得吐血不可!


  「妹妹又在說誰沒見過世面?」馬鳴聲自他們的身後響起,一道清朗的聲線傳來,語中帶笑。


  眾人皆轉過頭,只見一個中年男子穿著一身將軍服坐在馬背上,一身肅殺之氣之下,還帶著儒雅的氣息,而他的身後一匹墨色的良駒上,一個白袍的將軍笑看著他們,一張臉俊逸出塵,豪爽之下還帶著勃勃的英氣,顯然就是剛才的發聲之人。後面跟著一眾侍衛,想來是護送他們來此的。


  眾人一轉過頭,這兩人便都翻身下馬,飛快的走到門前,單膝跪地,對著老夫人行禮:「母親!(祖母!)」老夫人笑著將他們扶了起來:「可算把你們給盼回來了,你父親的身子可還安好?」


  「父親一切都好!」齊國公的臉上也是遮不住的喜意,他身後的白袍將軍,也向陳氏見了禮。


  齊國公的眼神一掃,便看到了人群中的蘇錦屏,果真是與自己的小妹長得一模一樣,當即開口道:「這就是信中說的暮兒的女兒吧?」


  「是的,還是冷凝發現的,不然我們都找不到她呢!」老夫人點了點頭,而後對著蘇錦屏道,「這是你大舅舅,這位是你大表兄雲逸。」


  「見過大舅舅,見過大表兄!」蘇錦屏從善如流。


  雲逸笑著點了點頭,齊國公卻笑著道:「不愧是我雲家出去的人,長得都是國色天香,絲毫不輸你母親。孩子,這些年受苦了!」說著,一隻手放上了蘇錦屏的肩膀,暖暖的,一種親人的感覺。蘇錦屏也知道對方對自己的真心疼愛,開口笑道:「是啊,總算是見著大舅舅了,不過幾位舅舅們都給了錦兒見面禮,還不知道大舅舅有沒有準備?」


  這話一出,門口的人便都鬨笑了起來,齊國公的臉上也滿是笑意:「你這鬼丫頭,還當真跟你母親小時候有些像,舅舅回來的匆忙,見面禮倒還真是沒準備,不如就將這個東西送給你吧!」說完在自己的靴子裡面抽出了一把匕首,匕首的鞘上滿是寶石,好看極了,那寶石自然也非常合蘇錦屏的心意,


  「這可不是普通的匕首,乃是十大名器之一的魚腸,削鐵如泥,舅舅可是好不容易才得到的!」說著將那匕首遞給蘇錦屏。


  鳳眸中閃過一道流光,對於殺手來說,有一個絕佳的冷兵器,無疑是最合心意的事情,趕緊接了過來:「那我就收下了!」一副著急的模樣,生怕對方反悔似的,又引出了一陣大笑之聲。


  雲紫衣惱怒的上前一步:「父親,那把匕首我要了那麼久,你都不給,怎麼獨獨就給了表妹?」


  齊國公一聽,臉色就有些難看,轉過頭看著她:「你這是對父親不滿嗎?」


  「哼,她豈是對你不滿,她對我,對整個雲家都不滿,這都是多虧了你教出來的好女兒,沒日沒夜的來氣我,總歸有一天要氣死我才甘心!」老夫人說著,又咳嗽了起來。


  齊國公趕緊扶著老夫人給她順氣,而後又冷著臉對著雲紫衣掃了過去:「這個畜生又做什麼好事惹母親生氣了?」


  雲逸當即出來打圓場:「好了,父親,我們方才回來,就不要責難妹妹了。」說著又對著雲紫衣開口,「你一個姑娘家,要一把匕首做什麼,父親向來是看錶妹眉宇間有一股英氣,方才將這匕首送了她,你就不要湊熱鬧了。」


  雲逸說完,又是沖著蘇錦屏善意一笑,不過這笑中卻含著一點防備。蘇錦屏也不以為意,回之一笑,而後低下頭把玩著自己的匕首。


  「好了,好了,秋日風大,母親身子不好,我們都進去吧!」齊國公說著,便帶著眾人一起進了屋。


  蘇錦屏抱著滿懷的金銀財寶,腳步輕快的往自己的房間而去,靈兒看著她幾乎要飛起來的背影,嘴角有些微抽,不就是銀子嘛,值得那麼高興?


  回了屋子,將紅包都拆開,幸福的數著錢,似乎所有的事情都被拋到九霄雲外了,靈兒終於忍不住開口問了一句:「姑娘,您就一點都不想見殿下嗎?」怎麼好似她已經將殿下忘記了?

  一聽那個殺千刀的,蘇錦屏抬起頭白了她一眼:「想他做什麼?」


  呃……


  ……


  三皇子府,天已經黑了,而他們家殿下還在屋內,一眨不眨的看著那個雞毛撣子。


  風頂著滿頭的黑線上前:「殿下,您一直看著它做什麼?」難道能看出一朵花來嗎?


  「等天黑。」淡淡的聲音傳來,清冷中帶著一絲絲不易察覺的……害怕。


  天黑?天不是已經黑了嗎?風扭過腦袋,看了一下天色,確實是黑了啊!也就在此時,那一襲白衣的人影起身了,拿著那個雞毛撣子又看了看,好看的眉頭皺了皺,似乎還猶豫了一會兒,而後帶著它往門外而去。


  「殿下,你去幹什麼?」天都黑了,還要出去?其他的幾座皇子府的密探,可都盯著三皇子府呢。


  眼前只剩下白衣墨發翻飛,而他們家殿下早就不見蹤影,只是遠遠的,傳來兩個冷冷清清的字:「請罪。」


  一聲秋風刮過,兩人的身上都感覺到了不少涼意,風扭過頭看了修一眼:「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負荊請罪?」


  而原本不喜說話的修,卻在此刻,一本正經的看著對方開口:「不是,這是負雞毛撣子請罪!」


  ……


  蘇錦屏沐浴之後,收拾了一下自己的銀子,便坐在桌子旁等著某人自己送上門來。看那情況,他似乎還不知道自己的謊言被戳破了的事情,要是自己沒料錯,今天晚上他就該來問問自己為什麼,當然,更大的可能就是他跑來,然後對著自己一言不發,無聲的詢問。但是不管怎麼說,今天都會來的就是了。


  靈兒守在門口,只看見一道白影一閃,自家殿下的身影就出現在她的面前,先是一驚,而後略帶驚慌的低下頭行禮,完蛋了完蛋了,殿下來找姑娘了,她的死期也將近了。


  「靈?」淡淡的聲音從她的耳畔飄來,嚇得靈兒險些沒厥過去,「靈」是她的代號,殿下突然問這個是想做什麼?趕緊點了點頭:「是的,殿下,屬下是靈!」


  美如清輝的眼眸在她的面上一掃,眼中含著無限的深意,半晌,開口道:「不論你待會聽見什麼,都不能說出去,明白么?」他總有些不祥的預感。


  「屬下明白!」靈兒趕緊低下頭。而後看著身邊的人走了進去。心下無比忐忑,她絕對不相信自己犯了這麼大的錯殿下也會放過她,但是剛才確實是沒有讓她去領罰啊,臉上流下兩根麵條淚,誰能告訴她殿下這是打得什麼主意啊,就是把她拖出去打一頓也比讓她這樣忐忑著好啊,蒼天,誰來救救她這個可憐的護法吧!她真的不是故意出賣殿下的啊!

  蘇錦屏背對著門口坐著,忽的,聽見了一陣推門聲,而後,就是不急不緩的腳步聲傳來。頭也不回的問道:「來了?」


  「嗯。」淡淡的應了一聲,袖袍下的手攥了攥,有些緊張,腦中還記得上次被她打得鼻青臉腫的事情,雖然是小傷,但是確實能讓人沒有出門的勇氣。


  慢慢的轉過頭,看著他美如謫仙的臉,慢騰騰的開口:「是不是來問我,怎麼忽然就不認識你了?還是想裝模作樣的說一句:『即是不認識,那便,不認識吧。』然後故作傷心的離開,等著我出言挽留?」這丫的就這幾個破招,她都已經看膩了!

  這話一出,他淡漠的容色不變,但是眼底浮現了一抹明顯的尷尬之色,白玉般的臉色也有些熏紅。畢竟自己的主意被人這麼戳出來,不是什麼光榮的事情。半晌,等到蘇錦屏已經不耐煩的想將這個腹黑又悶騷的貨轟出去的時候,他方才慢騰騰的開口:「我,是來請罪的。」


  語氣仍然是淡淡的,聽不出啥歉意來。月色般醉人的眸中左右漂移,而後慢慢的走到她的跟前,將握在身後的雞毛撣子拿了出來,遞給她。心下忐忑的同時也有些好奇,這個長得很奇怪的棍子,到底是怎麼用來收拾人的,莫非是一種暗器?

  看著他將自己研究的雞毛撣子都帶來的,蘇錦屏忽的覺得有點好笑,當然,絕對不是高興的想笑,而是怒極反笑!憋了這些日子的被欺騙的火焰,在心中沸騰不止,一把將他手中的雞毛撣子拿了過來,而後冷笑著開口:「知道錯了?」


  面色一僵,月色般醉人的眸中閃過一絲不自然的色澤,眼神往外面瞟了瞟,而後冷冷清清的聲音響起:「知道了。」說完美如白玉的臉上微微有些發紅,然而極淡。


  「那你說,我該怎麼回報你的欺騙之恩呢?」從牙縫裡面磨出了幾個字。


  這話一出,理所當然的,他又保持了靜默。


  直到蘇錦屏已經被氣得要暴走的時候,他方才淡淡的吐出了四個字:「任憑處置。」還是天籟般動聽的嗓音,但是明顯的帶了些許忐忑。這就是傳說中的不怕死,但是怕等死。


  看他如此上道,蘇錦屏心中的怒火稍稍的平息了一些,而後冷著臉,將他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似乎是在挑怎麼下手。忽的,眼神放在他的身下,紅唇輕啟:「褲子脫了!」


  瞳孔收縮,有些不敢置信的看著她,褲……褲子脫了?原本呈現著淡淡粉色的臉,僅在一瞬間便變得爆紅,紅的簡直要滴出血來。靜默了半晌之後,才紅著臉慢慢的吐出了幾個字:「你想幹什麼?」冷冷清清的聲音中帶著窘意,引人無限遐想。


  門口的靈兒面色也是瞬間爆紅,讓殿下把褲子脫了,蘇姑娘好有魄力!

  「啪!」一雞毛撣子打在桌子上,鳳眸眯成威脅的弧度,冷哼一聲:「幹什麼?你說幹什麼呢?你脫是不脫?!」


  一雙美如清輝的眼看了她半晌,也沒看出半點是要開玩笑的成分,頓了頓,方才開口:「真,真的要脫嗎?」說話也有點結結巴巴的,若不是神色淡漠依舊,蘇錦屏都要以為這是換了一個人了。


  「少給老娘廢話!」拿著雞毛撣子,虎視眈眈的看著他。


  悄悄的一咬牙,狠下心,慢慢的解著褲帶,動作極其緩慢,像是放慢動作片一般,臉色也是越來越紅,其實他是男人,本該不覺得有什麼,但是當自己心懷愧疚,而且對方還拿著雞毛撣子的時候,這種感覺就另當別論了。


  雪白的外褲掉到地上,他的面色已經慢慢的恢復了正常,就剩下一條褻褲了,淡淡的看著她,眼底帶著戲謔:「還要脫么?」看似鎮定,實則袖袍下的手攥在一起,都要握出汗珠來。


  「你說呢?」冷冷的掃著他,不答反問。


  於是,他眼底的戲謔之色瞬間消退,面上閃現出明顯的糾結之色,最終在她冷冽的目光下一狠心,一扯,僅剩的一條褲子就掉了下來。蘇錦屏也適時的將腦袋偏了過去:「轉過去,趴在桌子上!」


  嗯?這是要做什麼?他的腦袋出現了一瞬間的短路,而後乖乖的轉過身子,趴在桌子上。


  「啪!」一雞毛撣子抽上他的屁股,蜜色的肌膚上瞬間多了一條艷紅的痕迹,下手極重。


  這下他終於明白她是想做什麼了,口中溢出一聲悶哼,而後狠狠的咬著牙沒有再發出別的聲音。


  緊接著,蘇錦屏揚起手,發瘋一般的接著抽打:「我叫你騙老娘!我叫你騙!我叫你裝瞎!裝!再給老娘裝!」


  「媽蛋的!今天不好好收拾你,你就不知道花兒為什麼這樣紅!」又是一陣「噼噼啪啪」的抽打聲響起。


  百里驚鴻的臉已經紅得如同柿子,不是被氣得,也不是疼得,而是丟臉丟的,他長這麼大,還從來沒被人扒了褲子打過屁股,而且這褲子是自己脫的,就連打他的工具也是他自己帶來的。


  門口的靈兒不可思議的張大嘴,真的很想扒開窗口看看自家殿下被抽屁股的慘狀,但是又不敢,要是給殿下知道了,她還有活路嗎?緊接著,面前一翻黑,話說,就是沒有親眼看見殿下被打,那個,那個……她知道了這件事情,不會被殿下殺人滅口吧?想著不禁抖了一下,蒼天,難道她要成為殿下和皇子妃之間夫妻矛盾的犧牲品?正胡思亂想著,裡面又傳出了蘇錦屏的怒喝……


  「叫你鬼扯淡,看個月亮,問你好看不好看,你還來一句看不見!我叫你看不見!」又是一陣抽打聲相隨。


  「看著老娘穿衣服,也不提醒一下,裝瞎!裝!」……


  「老娘被打了屁股,你還跑來幫我上藥,我就說你這看不見的裝瞎貨,怎麼就能那麼準確的處理傷口,我說百里驚鴻,你是開天眼了嗎?」諷刺聲夾雜著抽打聲,抒發著蘇錦屏無限的憤怒。


  而百里驚鴻只是咬著下唇,紅透著臉,一言不發的承受著她的責打。幸好今日派毀去查百里毅了,不然這臉當真丟大了,可是,又忽然想起了門外的靈兒,美如清輝的眸中閃過一縷寒光。


  半晌,「啪」的一聲,那雞毛撣子被打斷了,蘇錦屏才停了手,看著他屁股上面紅紫交錯的痕迹,心中的怒火才平息了一些些。「褲子穿好!」


  轉過身背對著他,而後便聽見身後悉悉索索的聲音,絕美的男子,寡薄的唇畔勾著一抹苦笑,屁股已經疼得沒有知覺了,但這都不是重點,重點是他的顏面今日已經丟完了,一點不剩!

  待他穿好了褲子,蘇錦屏方才轉過頭,臉色依舊難看,幾個大步上前,一把揪著他胸前的衣襟:「百里驚鴻,老娘這輩子最恨的就是背叛和欺騙,沒有下一次!」


  「好。」乖乖的應了一聲,好似無比聽話。


  看著他淡漠的面色,蘇錦屏復又咬牙開口:「若是再有下次,我便把你剝光了,吊在三皇子府的門前,打斷百根雞毛撣子,方才罷休!」


  「好。」淡淡的聲音帶著輕顫,明白她是真的說得到便做得到。


  蘇錦屏重重的吐了一口氣,這才將心中的怒火消了,放開他的衣襟。


  然而,下一秒,一個冰涼的懷抱就環住了她,耳畔傳來他冷如玄月的聲音:「那,以後不可說,不認識我。」清冷的聲音帶著他自己都不知道的輕顫。


  「那要看你的表現!」蘇錦屏明顯沒有他好說話。


  「那,我定好好表現。」說罷,聽著一陣腳步聲傳來,看來是有人來了,不情不願的放開了蘇錦屏。緊接著,月色般醉人的眼眸淡淡的凝視著她,聲線清冷如天上玄月,「其實,原本打算,你若是饒了我這一次,便提前將金庫房的鑰匙給你,但,既是已經打了,鑰匙……還是等到成婚吧。」說完一陣風一般閃了出去,滿屋子只剩下雞毛翻飛。


  蘇錦屏呆愣著,靜默了一秒,兩秒,三秒,忽的發出一聲狂吼:「百里驚鴻,你這個黑心肝的混蛋!你為什麼不早說!」嗚嗚……為什麼不早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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