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4章 親情
十年時間，他由一個籍籍無名、躲在破舊房屋裏喝廉價酒的落魄青年，搖身一變成了一個富有傳奇色彩的商界大佬。
整個冰城和周邊城市的商人，都因他的光芒而更加令人矚目。
但隻有他自己知道，他的一切成就並非源於自己的優秀，而是來自於一條長著翅膀的怪魚的恩惠。
他從未娶妻，但是養有一女，名叫許嵐。
許嵐有先天性智力障礙，許大為曾帶她訪便了各國名醫，卻都無能為力。
許嵐十歲生日這天，許大為照常例在家中與文鰩魚一起給她過生日，吃麵條。
哄她睡著以後，文鰩魚把許大為喚到了自己身邊，它看上去極度疲憊，對許大為說道：“我隻能幫你到這裏了。”
“你這是……什麽意思？”許大為聽到它的話後微微一愣，突然有種不好的預感。
“謝謝你幫我照顧女兒，我能做的隻有這麽多了，我的壽命已經耗盡了……”文鰩魚略顯傷感的說道。
“耗盡？”許大為突然像是明白了什麽，他發瘋一般趴到魚缸前，對著沉到水底的文鰩魚大喊。
“這一切都是你用命換來的是不是？！你之前說什麽對人類社會不了解都是騙我的對不對？！”
“其實是因為擁有了這一切，你、你就得死，是不是……”
文鰩魚沒有回答許大為的問題，它微合雙眼，語氣祥和的說道：“文鰩魚一族與人類之間有很深的仇恨。”
“這孩子是背著詛咒降生的，我隻希望她能平平安安地活下去。”
“我多想讓他們知道，人類中也有那樣善良的人存在啊，可惜來不及了……”
它用盡最後一絲氣力，戀戀不舍地看了一眼許嵐臥室的方向，說道：“請你務必照顧好她，她可能……是最後一隻文鰩魚了……”
說完這句話，水中的文鰩魚便閉上了眼睛，有兩滴淚水從它眼角溢出，很快就融入了水裏。
許大為的頭杵在血紅色的原木桌麵上，無聲地痛哭。
許大為把文鰩魚埋葬在自己家的後院中，他和許嵐一起在小小的墳前磕了三個頭，就算完成了一場極簡的葬禮。
就在那一年年的秋天，許嵐永遠失去了母親。
同年，由於各種不可控製的原因，許大為的生意一蹶不振，直到今天也隻是一直在啃老本。
所有人都感歎傳奇隕落，但隻有許大為自己知道，他隻是不敢再賺一分錢，唯恐傷及許嵐的壽命。
即使文鰩魚對他說過，許嵐沒有繼承文鰩魚的天賦，壽命也隻如尋常人類一般。
……
啪！
白澤折斷了手中把玩的樹枝，許大為的講述解開了她心中的疑惑。
她早就察覺出許嵐的血統並不純正，隻是沒想到她是人類與文鰩魚的後代，在這之前她還從未聽過人類與妖獸結合的先例。
“你胡說，她怎麽會，她怎麽會！”藍星無比震驚，像是聽到我極為恐怖的事情。
他渾身顫抖，雙臂一鬆，懷中的許嵐跌到了地上。
對人類恨入骨髓的他，居然慷慨地消耗自己的壽命試圖去救一個人類的後代，這對他來說無疑是極大的諷刺。
許大為手腳並用地爬過去，把許嵐扶起來攬在懷裏，替她攏好額前淩亂的碎發。
憤怒和後悔如滔天巨浪般衝擊著藍星的腦海，他渾身顫栗地更加厲害，退後兩步踩在一塊石子上，腳下一滑跌坐在地。
“哈哈哈……”回過神來的藍星放聲大笑，癲狂中又有些淒涼。
“關於她的血統問題你應該早就能猜到吧。”白澤扔掉手中的兩截木枝。
她對藍星表現出的過於激動的情緒有些不解，繼續說道：“否則她的生命草怎麽會毫無反應，那是因為她的壽命上限隻有那短短的幾十年。”
藍星平靜了下來，他看著許大為父女倆，麵如死灰，可眼睛深處卻閃著燦星般的光。
“你剛才說許嵐是最後一隻文鰩魚，那是怎麽回事？”黃山見沒人說話，弱弱地提出了自己心中的疑問。
“這……”許大為把女兒摟地更緊些，搖頭說道：“這個我也不知道，那隻是小嵐的母親臨死前對我說的。”
“那是因為，”藍星突然開口，“人類已經把文鰩魚一族殺光了。”
地獄般的景象又重新在眼前浮現出來，人類們如惡鬼般衝入文鰩魚一族的棲息地，肆意地屠殺。
那些恐怖的畫麵在幾千年的歲月中褪去了原本的顏色，如今在藍星眼前的，隻有漫無邊際的猩紅，那是無數同類的鮮血染就而成的。
之前人類與文鰩魚的戰爭中皆有傷亡，但那一次對元氣大傷的文鰩魚一族來說卻是單方麵的被屠殺。
族群的首領臨死前把尚年幼的藍星藏在了自己碩大的軀體下，藍星躲在屍體下麵等人類退去。
他出來時，水底已經被血液染的殷紅一片。
那一日，泰器山下，觀水湖中的水變成了紅色，那是文鰩魚一族最後的葬所。
後來見到許嵐，藍星仿佛在漫漫黑夜中看到了最為耀眼的曙光。
她的出現，證明了自己再也不是世界上最孤獨的那一個。
所以在得知她是人類的孩子後，他又是如此絕望，朝陽還未升起，世界便又陷入了黑暗。
在這片神奇的大地上，曾不知有多少物種新生和絕跡，白澤始終都看在眼裏。
也許是看得多了，她心中也慢慢麻木了，替它們傷心難過又有什麽用呢。
無論那些物種毀於天災還是人禍，終究是不會再出現了。
她雖為應天而生的靈獸，可也無法阻止這一切，就連神界的諸神都能煙消雲散，還有誰能違拗這殘酷的天意呢？
就這樣吧，白澤沉沉地歎了口氣，手中華光閃爍，鎖靈圖出現。
“白澤……”黃山有些不忍，藍星本就夠可憐的，若再把他囚禁起來，實在有些過於殘忍。
白澤對他搖搖頭，把鎖靈圖拋向空中，畫卷向兩側鋪開，波瀾壯闊的群山大海顯露出來。
“等一下！”葉詡大步邁到白澤身旁，“許嵐她怎麽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