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8 夢

  “可惡,那個殺人魔到底什麽來頭”


  很少見的,和彌臉上浮現出了旁人從未見過的厭惡的臉龐。


  他性格其實是很好的,但是作為一個人類,總有自己的底線,無論是誰觸及了那條底線,盡管表現的形式有所不同,但被觸及底線的人都是會將自己的心情顯露出來的。


  和彌唯一不能接受的就是同伴的死亡,更別說對於死去同伴的屍體的侮辱。


  而這場異變僅僅發生在一夜之間。


  就在下午放學的時候,一切還是那麽平靜。


  他跟荒川望緊張而又羞澀的拜訪神田同學。


  驅魔人們穿著快遞服穿梭在城市中。


  而水本紗菜躺在醫院的病床上,咬著蘋果,一邊構思著劇情,一邊撰寫著稿子,期待著讀者的打賞和鼓勵。


  時間就如同平靜的小溪般靜靜流淌。


  如果說這就是大家齊心協力抵抗鬼門之後所獲得的生活,那麽就讓它一直持續下去好了。


  但是對於他們而言,就連普通人的一如既往的,安靜祥和的日子都變成了一種奢望麽

  山下漣看向荒川望,眼神像是在詢問要不要告訴和彌。


  但荒川望沒有點頭,也沒有阻止,似乎是默認了。


  於是山下漣清了清嗓子,將事情的來龍去脈告訴了和彌。


  “這就是因果麽”和彌喃喃道。


  如果不是為了拯救自己的爺爺,那麽想必荒川秀吉也就不會染上詛咒了吧


  “能問一下麽,那個詛咒到底是什麽”和彌抬起頭,他似乎是想從經文中找到解決的辦法。


  “荒川家的後代,必定會陷入殘暴和血腥之類的,總之就是讓人變得像妖魔一般。”山下漣解釋道。


  “我先回家一趟。”和彌想從沙發上起身,“說不定能找到點有用的”


  但是山下漣阻止了他:“我們不希望第二天看到你的屍體,淺野君,殺人魔還在東京遊蕩。”


  夜色的濃稀釋了,天逐漸亮了起來,雖然見不到陽光,但就像是老舊的濾鏡一樣,窗外陰沉一片。


  “還有幾個小時就天亮了。”荒川望從沙發上起身,“都先去休息吧,和彌你也等到天亮了再走吧。”


  “那麽我就去起居室看看情況,順便把那對母女送回家,淺野君也來吧。”


  “好的。”


  先行一步回到房間裏,荒川望倒在床上,漠然不語。


  接下來的一步,中沢明必定采取將大家聯係在一起的手段。


  在日本各地的驅魔人轉移的途中,如果荒川秀吉沒能阻止殺人魔,就必定還會有驅魔人遭到襲擊。


  可一旦轉移完成,無法汲取養分的殺人魔必定將矛頭對準自己。


  因為對於那個殘暴的人來說,荒川秀吉是因的話,那麽自己就是所結的果。


  破壞了這個因果,他那長期處於黑暗中的心恐怕才會恢複寧靜吧。


  但如果真是這樣就好了,荒川望默默地想,即便自己消失,對方的嗜血也依然存在。


  不殺不行。


  不殺不行。


  無需多想,也並不是借口。


  這隻是他必須做的事情,不僅僅是為了平靜的生活,也是為了所有人的幸福。


  那麽接下來就是殺掉那個殺人魔的手段。


  如果說他是越戰越強的敵人,那麽自己就絕無勝算的可能


  可是現在蓋棺定論還是太早了,至少得先試探一次再說。


  回想起電車上兩人的初次相遇,他這才發覺所謂的那人一開始就使出了全力,而自己那個時候還天真的以為隻是對手最初隱瞞了實力

  該如何是好


  擔憂和不安像是粘稠的膠水那樣填滿了他的肺部,叫他無法呼吸。


  突然手機亮了起來,他看了一眼消息,忽然就放下心來,看著漆黑的天花板,他閉上了眼睛。


  秋雪做了一個夢。


  那是一個很遙遠的夢。


  年幼的自己生活在偌大的洋館中,每天過著差不多的日子。


  洋館中除了她以外,還有兩個小女孩,她們是一對雙胞胎,據說是父親帶回來的作為女仆培養的孩子。


  可是她經常隻能見到其中的一個。


  另一個女孩去哪兒了


  她也有問過雙胞胎中的另一個比較嫻靜的女孩,可是那個女孩也不知道她姐妹的下落。


  於是小小的她握著糖果,有認真地思考過這個問題,也有認真地找過。


  小小的身影不停規矩地赤著腳在走廊中奔跑,從東到西,從宅子的一邊到另一邊,直到太陽的光影發生變化。


  她搜尋了所有房間,卻不得下落。


  得不到答案,所以她放棄了。


  隻是每當晚飯前的時間,那個麵帶笑容的雙胞胎姐姐會準時出現在廚房,認真地學習如何做菜。


  秋雪問她去哪兒了。


  雙胞胎姐姐總會笑笑,然後說起切菜的歡快感。


  她當時並不大明白為什麽切菜會讓雙胞胎姐姐那麽快樂,隻覺得那笑容很絢爛,完美無缺,絢爛到她完全忘記了小女孩有時會消失的事情。


  春天很快過去,一個歲末的秋天,一個老人先後帶著兩個男孩來到了千月家的宅邸。


  秋雪很開心,因為父親的身影對她來說總是遙不可及的,所以她把所有的同齡人都看做玩伴。


  小孩子的想法很單純,她努力地對待所有同齡人,分享糖果和甜點,因為不這樣的話,她害怕這些小夥伴們會疏遠她,這樣她就又會獨自一人了。


  那兩個男孩都比她大,所以她有了兩個哥哥。


  日子一天天過去,她從未想過未來。


  最先來的那個哥哥對她很好,可是偶爾脾氣會有點暴躁。


  後來的倒是不怎麽讓著她,與其說是照顧人的哥哥,更像是一個調皮的玩伴。


  隻是隨著時間的流逝,大家都在長大,那個對她很好的哥哥,從偶爾發脾氣演變成了惡作劇。


  例如用樹枝劃破她喜歡的裙子,用石子在她的臉上劃來劃去

  隻要是能夠聽見秋雪那稚嫩的哭喊,他的心情就會變好。


  不僅是秋雪,就連雙胞胎女仆,他也會經常想辦法弄哭她們,讓她們喊疼。


  似乎對他來說,別人疼痛的叫喊是比糖果還要甜美的東西。


  但是另一個哥哥,或者說更像是玩伴的人,會經常來阻止他,張開雙臂護在女孩們麵前,就像是保護雛鳥的老鳥雖然他自己也是一隻小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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