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5 爺孫的初見

  但他此刻有了大量的能夠供其使用魔術的魔力,也就代表著他奪取了五個驅魔人的魔力。


  雖然荒川秀吉不願意承認,但血脈能力的確是能夠進化的。


  就比如巫儀家,他們原本的能力是淨眼,但在一定的條件下可以蛻變為魔眼,這就是進化的證明。


  就連淺野家也有著進化的跡象,和彌那個小子因為此前一直壓抑著自己的能力,導致了身體波紋的儲蓄量大幅增長,以至他使用時能夠像高壓水槍一樣將波紋散發出去,兼具破壞和持久兩種特性。


  倘若和彌一直修煉波紋的話,想必再過十年,淺野家的能力也將得到真正的蛻變。


  隻是荒川秀吉怎麽也沒想到的是,荒川家的血脈進化的第一個例子,居然是在這個人的身上發生。


  “爺爺,你現在回頭,還來得及……”殺人魔說,“你對我做的事情,我可以既往不咎。”


  荒川秀吉沒有說話,隻是再次默默拿起了地上那因為沒能躲過紅色線條而斷裂的劍。


  “真是執迷不悟!!”殺人魔大吼。


  荒川秀吉再度襲去,縱使他也有著【殺人術】,但是其機能遠比不上殺人魔,而且他自身的身體也已經老化了,有些動作即便能夠預測,也沒有躲開的條件了。


  本該頤養天年的年紀,此刻卻在這裏做著拚死的搏殺。


  一次次地攻擊讓他的身體逐漸出現裂痕,血液也流了出來。


  但他對這場戰鬥有信心……


  雖然不是勝利的信心,但卻足以達成他的目的。


  他本就是抱著必死的決心來的。


  獨自一人迎戰荒川家的後代,既是為了向死去的驅魔人贖罪,也是為了為之後的勝利奠定下基礎。


  【殺人術】不是無敵的,預測動作,並不等於探知未來。


  正是因為清楚【殺人術】的弱點,所以他才會隻身一人來到這裏。


  他所要做的,就是將這個弱點放大,再放大,直到那個人能夠輕易地擊潰殺人魔。


  魔術和刀刃幻化出美麗而又致命的鮮豔色彩,激烈的戰鬥甚至讓瞭望台中心的鐵架都為之變形。


  在一次次的受傷中,荒川秀吉在逐漸成為殺人魔的養料。


  他的戰鬥技藝不斷地被殺人魔學習著,仿佛是個專心授業的老師一般,將畢生的招式和戰鬥的方法都使用了出來。


  這毫無疑問是在給殺人魔增長實力。


  可是荒川秀吉要的就是這個效果,不如說,他今晚就是為此而來的。


  隻要這樣,讓他更為強大,才有擊潰他的可能。


  殺人魔當然不會想到這一層。


  在他看來,荒川秀吉就像是古代的武士,直到戰死為止,是絕對不會放下手中的刀刃的。


  “我隻是想拿回屬於我自己的東西!”殺人魔怒吼著,“難道這也不對嗎?我被人奪走了那麽多年的人生,難道就是正當的嗎,你為什麽要阻止我!?”


  麵對殺人魔的質問,荒川秀吉仍是無動於衷,甚至覺得可笑。


  這句話無論如何,也不該輪到他來說。


  然而荒川秀吉的漠視,卻更加激怒了殺人魔。


  他從防守轉化成了進攻,心中的恨意與狂意都在極速飆升。


  憑借著血脈能力【吸收】而來的經驗,他很快就能夠活用荒川秀吉的招式,甚至借助血脈能力加以改良。


  他暴跳劈砍的同時,紅色的線條在荒川秀吉的腳下出現,限製了他的行動。


  無奈之下,荒川秀吉隻能抬手格擋。


  於是骨頭和血肉碎裂的聲音同時傳來,溫熱的血液濺在了殺人魔的臉上,同時也從東京塔上飄灑而下。


  從左肩至右腹,荒川秀吉被斬斷了。


  腥熱的內髒滑膩膩地溜了一地,腸子順著欄杆垂在東京塔外,隨著夜風飄蕩。


  “叮當”的一聲脆響。


  殺人魔怒號起來,扯碎了自己的麵具,抱著自己的頭瘋狂地撞擊地麵,臉上的表情說不清是欣喜還是悲哀。


  如果說是悲哀的話,他的嘴角帶著笑容。


  可是如果說他很開心,那止不住的、如同決堤般的眼淚又是怎麽回事呢?

  最後,在一陣掙紮過後,人格最終切換。


  在認清了事實之後,他帶著啜泣,一步一步地來到了荒川秀吉的麵前。


  “怎麽會這樣,爺爺……”


  他跪下來,看著這鮮血淋漓的一幕,想要擁抱自己多年未見的爺爺,卻又害怕荒川秀吉疼痛。


  荒川秀吉看到了他的表現,發出了一聲沉悶的歎息。


  原來如此,獨自一人被關著那麽多年,自己的孫子已經人格分裂了吧……


  不然的話誰能夠忍受那漫長歲月的孤獨?

  連時間的流逝都是一種無意義的體現。


  他的心裏湧現出難以言喻的感情。


  荒川秀吉看著他,漸漸地笑了。


  沒錯,這個才是自己的孫子,至於另外的一個人格是誰,他不關心,也沒有必要去關心。


  但是既然有了第二個人格,也就說明那些小東西沒起作用嗎……


  “我送給你的遊戲卡帶呢,就是捉精靈的那種小遊戲,你小時候最喜歡那個了。”


  “什麽卡帶?”


  荒川秀吉沉默了一會兒。


  腦子裏浮現出那個偏執到極點的男人的背影。


  是麽?


  也對啊。


  一心想要複活自己妻子的男人,怎麽可能記得這種繁瑣的小事呢。


  沒想到這麽多年的一見,卻是永隔。


  即是初見,也是別離。


  不過看著這個真正的孫子,卻讓他那滿是褶皺的臉舒展開來。


  “抱歉啊,這麽多年,讓你受苦了。”荒川秀吉努力地爭著那逐漸失去神采的雙眸,“介意……我問你一件事情麽?”


  “爺爺你說……”


  “如果,如果你回到了千月家,你想做什麽?”


  “我想好好對弟弟和妹妹……我不知道我怎麽了,我有時會按捺不住自己,想要欺負妹妹……”他說,“我也知道被關在地下室裏是因為我傷害了弟弟妹妹,但是爺爺你聽我解釋,我真不是想要有意那樣做的……”


  “我知道……我都知道,那是一種病啊,孩子,抱歉我沒能找到解藥。”


  荒川秀吉沒說一句話,嘴裏就有血塊滑出。


  “不怪你的,爺爺,我現在就給醫院打電話!”他慌忙地掏出一部粉紅色的、完全不屬於他的手機,“救護車、醫院的電話是多少啊爺爺,我忘記了!”


  他急得哭了出來,表情那麽真切。


  也難怪,被關了那麽多年,即便有另一個人格的陪伴,但是心裏年齡卻仍然處在小孩子的階段。對於自有記憶起就跟荒川秀吉在一起生活的他來說,這個佝僂的老頭甚至是比父母還要重要的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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