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章 不能留

  “嗯?這話怎麽講?”傅王權看著她這副我見猶憐的模樣問:“可是有誰欺負我的寶貝女兒了?”


  “爹爹可還記得,上次我跟你說的一個少年大夫?”


  “少年大夫?”傅王權思索了下,終於想起來上次傅妙蓮說的事了。“哦,原來是他啊!”


  傅王權漫不經心道。


  上次雖說要幫傅妙蓮出口氣,可是接了本家的命令後,他便忙忘了到現在都沒去管。不過在他看來,洛城裏學醫的會醫的,敢跟傅家作對那遲早就是兩條路,要麽死,要麽滾!


  “不過是個少年,妙蓮放心爹爹得空了,就差人讓他滾出洛城!”傅王權安慰的她說道。


  可這次,傅妙蓮卻沒那麽快依了,“爹爹,我說了那少年身份不簡單,不僅和那錢多商會交好的很,這次更過分居然也洛城立了府,還掛了傅家的牌匾!”


  “什麽?掛了傅家的牌匾?他也姓傅?”傅王權微皺起眉來,難道他們是一家人?可也不對啊,他並沒有聽說本家最近有來人啊!

  “既然姓傅,那他叫什麽?”傅王權再問。


  傅妙蓮忙到:“小女打聽了下,那小子雖然神出鬼沒的,可據錢多商會那邊人說,他叫傅寧!”


  “什麽?!傅寧!!”傅王權聽到這名字,蹭的從椅子上站了起來,哪知他下身的褲腰帶居然沒拴上,起身那褲子就掉了。


  傅妙蓮見此心下又是一陣嫌惡,趕忙轉身避過道:“爹爹可是有什麽不對嗎?”


  傅王權著急忙慌的把褲子穿上,望著她語氣略帶顫抖道:“你確定他叫傅寧?真的叫傅寧?”


  傅妙蓮聽他這口吻不太對 ,回過頭看著他蹙眉不解:“應該是。”


  “什麽叫應該!到底是還是不是!”沒想到這次傅王權還動了怒,一拍桌子質問道。


  傅妙蓮被嚇了一跳,後退步惶恐、啜泣起來道:“爹,那少年我也就見過一次,聽說是錢多商會的人,會醫術。


  後來錢多商會開始出神藥,就說是一個叫傅寧的大夫做的。再後來地下街一層擺了個遊醫攤子,見過的人都說是個少年,我想來想去除了他叫傅寧,實在也想不到別人了。”


  傅王權瞪著她,心思回轉將她的話細細過了邊。


  那人雖叫傅寧,可是是個少年!少年啊……


  他砰砰跳的心忽然鬆了下來,看看抹淚的傅妙蓮,對她招招手道:“妙蓮莫哭,爹爹不是怪你,隻是這名字……”


  傅妙蓮從手臂後抬眼望著他,傅王權動了動唇還是沒說這名字是怎麽回事。隻是轉而道:“照你這說法,這少年確實有些不識好歹,居然敢掛我們傅家的牌匾。你放心,這事交給爹爹,咱傅家的門麵可不是那麽好認的。你且告訴他那府立在哪兒了?後麵的交給我。”


  傅妙蓮是個聰明人,明知道傅王權隱瞞了什麽,可是她也不會再問。趕緊將傅灼灼的府門地址告訴他,又柔聲柔氣的點點頭:“還是要勞累爹爹了。”


  “哎,爹爹是一家之主,這等事自然是要出麵的,時辰也不早了,你先回去吧,爹爹再坐會兒。”傅王權擺擺手,重新坐下去。


  傅妙蓮看看他心事重重的模樣,額首退了出去。


  離開書房,傅妙蓮心下奇怪,傅王權為什麽聽見傅寧那個名字反應會這麽大,難道這傅寧是傅家什麽人?還是……不過看樣子,傅王權也不會再放任那小子不管了,別的不說,傅家的暗衛肯定是要出動的,到時候……

  想到這裏,傅妙蓮的心情總算是好了起來。


  傅妙蓮一走,傅王權走到窗口輕輕鳥叫。


  很快,一個渾身都穿著夜行衣,臉和頭也用黑布包起來,隻露出一雙眼睛的男子,出現在他麵前。


  “傅主。”


  “城北東麵,新立了一座府邸,也掛著傅家的牌子,你帶兩人把裏麵的人都去做了,一個不留。”傅王權眯起昏花的老眼,聲色沉冷道。


  黑衣男子抱拳額首,馬上消失在他眼前。


  傅王權又摸了摸自己的胡子,傅寧這個名字,自從那年之後可就再也沒聽過了,不管那小子是什麽身份,就算隻是巧合叫了這個名字,也是不能留的!


  不能留!

  ……


  本來說好讓傅子歸今晚開始自己一個人睡,可是有了之前那一出,傅灼灼不放心還是讓他睡在了她的屋裏。


  哄了弟弟睡下,傅灼灼又讓廚娘溫了一壺酒,炒了個小菜在院中廊下坐下來。


  傅灼灼倒了兩杯,同時道:“今晚你就住子歸房裏吧。”


  墨離玨在她麵前坐下:“不趕我走了?”


  傅灼灼翻他個白眼道:“你想走也可以啊,出門左拐不送。”


  墨離玨看看她嫉惡如仇的模樣溢出笑容,拿起酒杯一飲而盡。


  傅灼灼也要來一口,可是手卻被他按住道:“灼灼還想繼續?”他凝視她的紅唇。


  傅灼灼頗有不服氣,但想想這身子的酒量,便也收回了手。


  嘴角翹了翹,墨離玨幹脆拿起酒壺直接飲了起來。


  傅灼灼暗忖,又沒人跟你搶,至於嘛!


  然後說好的賞月喝酒談人生,就變成了他喝酒賞月,她歎人生。


  望著他動了動唇,傅灼灼忽然不知該如何開口。明明在酒桌上她能說的那麽好爽,可現在她卻怕傅家那些壞名聲,會影響他對她的看法。


  果然,越是在乎的東西,就越會變得難開口。


  而她不說,墨離玨也不問,隻是耐心等待著。


  “那個,我姓傅,不姓陸。”默了半響,傅灼灼終於鼓起勇氣,看他眼說道。


  “嗯,”墨離玨的反應很平靜。


  “我跟傅家藥堂的人,也算有些關係,是同根,他們是我堂表家。”傅灼灼再說,然後又看他一眼。


  墨離玨的反應還是很平靜,提著酒壺靠在廊柱子上,淡然含笑看著她。


  “我……你就不說點什麽嗎?”傅灼灼蹙眉道。


  “不管灼灼與旁人是什麽關係,在我眼裏,灼灼就是灼灼,獨一無二。”


  “……”完了,這家夥是回來路上嘴裏抹蜜了是嗎?

  可這些話,也著實讓她安心了起來。


  傅家那壞名聲,並沒有影響他對她的看法。這般,她說起來也就輕鬆多了。


  “我爹本是傅家本家一員,被人陷害下了牢獄,後被人滅口牢中。我娘不堪打擊自縊,我和幼弟雖被網開一麵沒有降罪,可是傅家還是避我們如蛇蠍,將我們丟在城外那個桃花村足足兩年,任憑我們自生自滅。

  上次遇到你,是傅家的殺手來斬草除根,將我綁了去。若不是遇到你的馬車,我還真可能就死在那洛河裏了。”傅灼灼說的輕描淡寫,但墨離玨聽的卻陣陣心疼,連手裏的酒杯都被他捏了個稀碎。


  傅灼灼跳起來抓住他的手氣道:“你幹嘛跟個杯子過不去!”說著打開他的掌心檢查,果然被渣子劃破了不少皮。


  傅灼灼氣的想罵人,鬆開他要去拿藥,可是墨離玨反手拉住她道:“那兩年怕嗎?”


  傅灼灼一愣,望著他憂心的雙眸心情有些複雜,最後搖搖頭道:“不怕,我有什麽好怕的。”


  這話,可是真的。


  她確實天不怕地不怕,但是在桃花村的那兩年,卻也不是她。是真正的傅瑩,說不怕肯定是假的吧,但她現在沒法用傅瑩那種心思去回答,因為她覺得這樣更像是帶了個麵具,活成了別人。


  而她這句話,也讓墨離玨有種貼合感。


  是了,他的灼灼才不怕!

  不過,他也有些懊悔道:“這兩年,我經過桃花村也不算少,卻不想你在裏麵。”


  “……”呃……其實,就算你知道我在裏麵,那個人也不是我呀。哦,應該是那個靈魂。


  傅灼灼默默道,隻是這些話也不能說出口,隻能道:“認識也是要機緣的嘛,上天自有安排。”


  “也是,以後我便知道了。”墨離玨用力握了握她道。


  傅灼灼勉強笑笑,心裏卻怪怪的,好像自己還是活成了別的角色,而不是真正的傅灼灼。


  可是真正的那些話,她不能說呀,不然別說是墨離玨不信,恐怕這世上根本就不會有信的人!


  “那你爹娘,是傅家的哪一門?”墨離玨轉而問道,話語間他眼底閃過一絲深邃。


  傅灼灼頓了頓道:“我爹叫傅寧,不知道你有沒有聽說過。”他雖然是個軍師,可她爹當初在宮裏當值,這裏離皇宮十萬八千裏都不止,也不知道有沒有聽說。


  “傅寧?”墨離玨果然露出了鎖眉疑惑的表情,傅灼灼點點頭道:“他是太醫,在宮裏的,你沒聽說過也沒關係。”說完,推開他的手道:“我去拿藥。”


  然後趕忙進了屋子。


  墨離玨坐在那,腦中快速閃過了關於傅寧兩個字的訊息。


  ——主子,京城來話了,說是讓您考慮完婚。


  ——欺人太甚,那女子的爹竟是個罪臣,聽說還是毒害皇子這種大罪,怎可讓這種人的女兒嫁給您?

  ——你還真是讓京裏那些人念念不忘啊,連娶親選中的,都是下下簽。


  墨離玨瞳孔收縮,神色瞬息萬變,最後倏地站了起來,轉身看向房中。


  傅灼灼拿了藥出來,看到他立著望她,奇怪道:“怎麽了?”


  墨離玨不大,卻一步邁過簷廊到她麵前,望著她神色疑惑但清麗臉似是自言自語,又似是跟她說:“什麽下下簽,明明是上上簽!”


  “什麽上上下下?你在說什麽呢?”傅灼灼莫名其妙,抓住他的手攤開道:“別動,我給你消毒上點藥。”


  但這種事對現在的墨離玨而言,根本無所謂,“灼……”話還未說出口,一股悄無聲息的殺氣卻出現在他身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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