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3章 風邪外風
“不是,不是啊師父,你可是昨天才答應我的啊,怎麽能出爾反爾呢!難道是我做的不好?不對啊,我可是嚴格按照你說的辦,一樣沒落下!難道……”看到胡非為越說越多,傅灼灼趕緊伸手打住他:“打住,打住!胡先生別瞎想,我找你是有其他事情。”
胡非為又一愣,眼裏的擔心又變成了大喜:“師父的意思是,你還打算教我?”
“……能不能別叫我師父?”她實在不想讓自己聽起來很顯老。
“那叫什麽?”胡非為竟也認真的問。
要不是下巴上的胡子長的都快碰到胸前的衣裳了,那一臉呆滯,還真像是個懵懂的小徒弟。
傅灼灼再次扶額,感覺這畫麵有些衝擊力。
“我可是連先生的拜師茶都沒喝到,又何來師父二字?”傅灼灼的意思是,讓他改個口。
卻沒想到,胡非為的做法是……一把撈起桌子上的茶盞,撲通就跪在了她麵前:“師父在上,請受徒兒一拜。”
“……”
大叔,咱能不能矜持點啊!男兒膝下有黃金懂嗎?
傅灼灼語塞的瞪著他腹誹。
但顯然,在胡非為眼裏,她可那一身醫術,可是比黃金還貴重多了。
“罷了罷了,看你對醫學這般執著,這茶我就先受了。”腦殼疼的接走了他手裏的茶盞,傅灼灼搖搖頭道:“先起來談正事。”
胡非為見她拿走茶盞卻不喝,蹙眉道:“這茶你還沒喝呢,沒喝就不算拜師,我不起!”反正都到這關口了,他這師肯定是拜的,免得回頭她一反悔,他又沒得學了。
傅灼灼越發無語,盯著他看了半天,最終還是將茶盞重新拿起來抿了一口。
胡非為立即跳起來,道:“茶也喝了,我這徒弟可就是名正言順的,日後你可千萬不能再把我趕走了!”
“……”
要不是胡非為這個字和臉上的胡子,傅灼灼真要懷疑,他真的是個掌門,是個醫尊麽?不是三歲半的幼稚孩童?
事還沒說,就被強買強賣的收了徒弟,傅灼灼腦殼更疼了。
但既然徒弟都收了,退也不能退,那她也幹脆道:“行,既然你日後是我徒弟,那有些事就得聽我的才成。”
“那是,師父有什麽事經管吩咐就是!”胡非為還是很尊師重道的,趕緊拱手一禮,謹遵教誨。
“第一,以後不準叫我師父,我還小呢,被你叫師父,都叫老了!”傅灼灼十分嫌棄的看他一眼,又坐回去道。
胡非為聞言露出為難:“那叫什麽?不如我就叫你小師父吧?”
“小師父……”傅灼灼右手放在桌子上,手指有一下沒一下的敲著,感覺這稱呼還勉強可以。“行吧,這還可以。”
“是,小師父。”胡非為尊敬的點點頭。
但傅灼灼繼續說:“第二,日後我傳授你的醫術,不管是什麽,都不可用於害人,也不可因研究醫術,而耽誤了給人治療。但當然,你也不可違背醫道,什麽人都救。壞人不酌量救,惡人看情況救,十惡不赦之人,絕不救。”
胡非為鄭重點頭:“小師父放心,這些話我必定謹記於心。”
“行吧,再來說說正事,你先坐下。”傅灼灼又指了指那凳子、
胡非為額首,退過去坐下來。
傅灼灼再道:“不知胡先生可……”
“小師父,既然我已經拜你為師,你也不必這般客氣的喚我。”打斷她,胡非為笑眯眯道。
“那我該怎麽稱呼你?”傅灼灼蹙眉。
“呃……可喚我非為,胡非為也行,不行就非非……”“停,我還是叫你胡先生吧,畢竟你長我那麽多歲,這點禮數還是要的。”傅灼灼再次扶額打斷他,突然覺得這屆的徒弟可能腦子都有點不好使。
胡非為略顯失望的哦了聲,其實他是真不在乎有人叫他非非啊!
“咳,胡先生可聽說過中風?”傅灼灼趕緊切入正題,生怕他再出什麽幺蛾子。
胡非為一愣,眼中閃過狐疑然後又露出光芒:“還請小師父指教。”
傅灼灼頓頓,再道:“就是一種腦內病,一但發病人會突然昏迷,等醒來輕則一左右半個身子偏癱,口齒不清,有頭暈……”
“師父說的可是外風症?”
“嗯?這裏也叫外風麽?”
外風一詞是中國漢朝時期對腦卒中病症描述的一個病症詞語,傅灼灼雖然知道,但她所處的世界雖然也是古代,可和她曆史書上學的時代卻很不一樣,所以她不知道這裏管中風叫什麽。
胡非為點點頭,“小師父剛才描述之病,就是外風之症。這等病症,一旦發作人就如同吹了外風中了風邪一般,半個身子不能動彈,而且嘴歪眼斜,不能言語,甚至不能吃食,活活餓死。”
傅灼灼跟著點頭道:“沒錯,不過外風這個詞並不準確,而風邪入體導致不能動彈也不對,這病的關鍵是在這裏。”傅灼灼指了指自己的腦袋。
“小師父的意思是,在腦子裏?”胡非為微愕,而後又點點頭;“其實我也想過,這病症可是腦中出了什麽問題,但一直想不通到底是什麽問題。”
“這種病,正確的名字叫腦卒中!”傅灼灼對他挑挑眉。胡非為一愣,趕緊掏出懷裏的小本本,隨手借了她桌子上的毛筆;“小師父請繼續說。”
傅灼灼看看他這認真樣,繼續說道:“腦卒中一般分為兩種,是神經內科疾病,一是腦梗引起的腦卒中,所謂腦梗就是血管內有垃圾,堵塞了血管導致腦細胞供血不足而壞死,還有一種是腦出血,是指血管破裂,血液流出血管生出血塊,壓迫周圍細胞導致壞死。不過不管是哪一種,都會對人造成不可逆轉的傷害,亦如你所說的那些症狀,還有很多其他更凶險的症狀。”
胡非為愣愣看著她,第一次聽到這麽係統性的介紹,他居然無從下筆記錄,因為太多是他從來沒有聽過的。
傅灼灼也知道一下子跟他講這麽多,他是理解不了的。
起身抽出紙筆,在桌子上畫了個人頭,然後又添了幾筆畫了血管,在血管上打上叉叉:“這是腦梗死型腦卒中。”又畫了一灘流出來的樣子:“這是腦出血型腦卒中。”
胡非為半知半解,雙眼放光,對傅灼灼的話不疑有他,更加佩服。
“不過小師父今日怎麽突然說起這個了?”雖然學到了新知識很開心,可胡非為也不解,她突然怎麽會提起這個病症。
“因為我明日,就要治療這樣的病人,到時候,你得負責給我打下手。”傅灼灼坐回去,身子微微往後靠,翹起二郎腿說道。
“真的麽?還請小師父務必讓我幫忙!”胡非為的眼神更加閃亮了起來,沒想到這麽快就又能遇到奇特的病症了。
“放心,少不了用到你的。”傅灼灼老神在在的關照道。
胡非為連連點頭,心中已躍躍欲試,已經盼起了天亮。
翌日。
傅灼灼在早膳前,帶著胡非為先檢查了一下家裏的兩個病人。
白雪裳戒了酒,她還在藥中加了些月升泉水,提高了藥效,雖然才三天,眼睛裏的炎症倒是控製住了,隻是要完全消退,還得用點時日。
而陵遲的恢複情況就更好了,現在已經能坐在床頭,稍微動一動,估摸著不用三個月,應該就可以徹底恢複。
“小師父,你看這記錄行嗎?”胡非為在本本上寫好今日的觀察記錄,交給傅灼灼道。
“可以。”
傅灼灼肯定的點點頭,悵然間好似回到了前世在醫院時,領著自己的徒弟查房的時候。
還真是有些懷念那時候……
“灼灼!早膳做好了,快過來吃吧!”
“阿姐,阿姐!玲瓏姐姐今天做了小蒸包呢!快過來呀!”玲瓏和傅子歸跑進院子裏來,叫回微微出神的傅灼灼。
當她抬眼,看到他們牽著手,站在冬日的早晨陽光下,而白雪裳也立在一旁,含笑注視著她。
罷了,這樣的日子也是不錯的。
搖頭輕笑,傅灼灼回頭看向還在沉思的胡非為:“今早就到這吧,先去用早膳,等會兒該出門了。”
一聽要出門,胡非為立即放下手裏的本子:“行啊!哦,不對,我得回個房,小師父先去用早膳吧。”胡非為又似是想起了什麽。
“好,陵遲,好好休息。”傅灼灼額首看了眼床上的陵遲,率先走出了房間。
“嗯。”陵遲輕輕應聲,繼續閉目養神。
偏廳的飯桌上。
自從玲瓏跟著白雪裳住進來,他們的飯菜就越來越豐富了。光是一頓早膳,就有肉粥和蒸包滿頭,還有下口的小菜等等。
傅子歸對那蒸包情有獨鍾,大口大口狼吞虎咽。
玲瓏幫他們一一布菜,同時問:“灼灼,你今天有事嗎?要不我們去街上逛逛吧?”
傅灼灼拿筷子的手一停,看向她同時想起來,她還沒告訴他們,今日要去趙大人府上的事。
“今日我得去一趟知府衙門,逛街之事,怕是不能陪姐姐去了。”
“去衙門作何?”白雪裳一聽,立即關切的問道。
“是啊灼灼,你去縣衙幹什麽?難道是要報官嗎?”玲瓏也緊張的問。
一聽要報官,傅子歸也停住了手上狼吞虎咽的小蒸包。
“不是,是趙大人家老夫人得了病,我得上門去瞧瞧。”傅灼灼勾出好笑,忙解釋道。
“啊,原來是這樣啊!”玲瓏放心的鬆了口氣,不疑有他。
可白雪裳還是捕捉到了傅灼灼呼吸間那一小小的停頓,轉折。
“咦,那羊胡子呢?”玲瓏布菜布了一圈,突然發現餐桌上好像是少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