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不由己豈能由心

  回到觀花樓內,傅灼灼尋了個借口,說在錢少卿口中得知,京城尋得一種她甚是想要的草藥,忍不住想早日去看看,所以決定先和他去京城,等拿了草藥再去書院跟他們匯合。


  “阿姐,那我也要跟你一起去!”傅子歸聞言拉住她的手,十分不舍道。


  “這不行吧,你要是跟我走了,方兒就沒人陪他了,再說阿姐隻是去看看那草藥,回頭還是會跟你一起去書院的呀。”看看傅子歸,傅灼灼又看了眼一旁的方兒。


  “哎呀這個……若是姑娘急的話,我們也可以加快點速度嘛,提早幾天去京城也是可以的。”錢十萬道。


  “這可不好,這樣錢掌櫃可就不能帶著方兒到處看看了,入了書院鮮少出門,日後這種機會可就沒有了。”傅灼灼搖頭,同時朝白雪裳看了眼去。


  白雪裳雖然也不知道她突然為什麽改變主意,要自己先去京城,但三言兩語下來,他知道傅灼灼並不想讓子歸跟著。


  白紗覆住的雙眸閃過一抹思索,他道:“灼灼說的對,難得孩子們能有機會出來看看四處的景色,若是趕路就浪費了這機會,不如我留下陪子歸,同錢掌櫃慢慢走,灼灼先行去京城吧。”


  “是啊,子歸白表哥和玲瓏姐姐都陪著你呢,阿姐去去就回,阿姐保證你進書院前肯定來陪你好不好?”傅灼灼趕緊再看著傅子歸道。


  傅子歸拉著她的手,雖然心中非常不舍,但白雪裳都這樣說了,他也就點了頭:“那好吧,阿姐你路上小心!”


  “嗯!”


  既然傅灼灼說今天就要出發,錢二爺就也不多耽誤她了,撤了酒興,一行人從觀花樓回到家中。


  進門,傅灼灼便帶著琉璃上樓,收拾需要帶的東西。


  “讓魏影和陵遲跟你一起走吧,子歸有我保護,不用擔心。”傅灼灼走之前,白雪裳來到她房內道。


  “好。”這次,她倒是沒有再逞強。


  白雪裳看著她,“我知道攔不住你,但到底是為何如此著急?”


  “暫時我也無法和表哥細說,但表哥放心我會照顧好自己,而且有錢少主的人保護不會有事。隻是得麻煩表哥幫我照顧子歸,送他去書院了。”


  “……好吧,既然你不說,那我便不問,切記保護好自己。”


  “嗯,有琉璃還有陵遲和魏影呢,不怕。”傅灼灼對他莞爾一笑,讓他沉重的臉上也終於露出了一絲笑容。


  “姑娘,收拾好了。”琉璃提著包袱和她的藥箱道。


  “那我們就先走了,表哥麻煩了。”


  “去吧。”白雪裳退開步子,讓她出門下樓去。


  “公子,為何灼灼做什麽你都不問還支持她?”玲瓏從另一個房間裏走出來,看著白雪裳,眸中有不解也有一絲難辨的複雜情緒。


  “沒有為什麽,她不想說便不說,我明白就行。”白雪裳望著傅灼灼消失的樓梯口,淡淡說道。


  玲瓏凝視他一會兒,垂頭微微握緊了雙拳。


  “你怎麽了?”似是察覺到了玲瓏的異樣,白雪裳終於看向她。


  “沒什麽呀,玲瓏隻是覺得公子和灼灼真有默契。”玲瓏抬頭,臉上已經不見那絲異樣,反而是背著雙手,如往日般笑盈盈的說道。


  白雪裳輕勾嘴角,沒說什麽。


  等傅灼灼在院中和傅子歸道了別,帶著琉璃還有陵遲和魏影,來到春園與錢少卿匯合。

  錢少卿帶了兩個錢家的家仆,而她帶著琉璃、魏影還有陵遲,一行六個人來到了錢二爺的馬廄院子。


  錢家的家仆,還有琉璃等人,將打包好的行李和路上要用的東西裝上馬,而錢二爺跟錢十萬也在馬廄中給他們送行。


  “姑娘路上小心,少卿你可要照顧好人家姑娘。”錢二爺道。


  “多謝二爺,我們下次見。”傅灼灼道。


  錢少卿對堂中兩位長輩一拱手:“二叔,四叔放心,少卿會照顧好姑娘的,我們日後京都見!”


  “去吧去吧,照顧好小神醫啊!”錢十萬擺擺手。


  這時錢家的兩個家仆和琉璃,還有魏影跟陵遲已經牽著馬走過來,其他人都是一人一匹,但傅灼灼身形小,是在不放心她一個人騎馬,便和琉璃一匹。


  等扶著傅灼灼上馬,琉璃才坐上去,錢十萬看著他們道:“那我們就不送你們出門了,出去沿著大路從東門……哎呀,反正少卿認識路,小神醫保重啊!少卿,回去替我給嫂夫人問好!”


  “好的四叔!”錢少卿拉住韁繩,帶著幾個人策馬離開了柳州城。


  ……


  既然是趕路,定不如之前那般愜意,要是不趕巧天黑前沒找到個地方能住店,也隻能在荒郊野外尋個破屋子露宿。


  燃燒的柴火堆發出“劈啪”的聲響,蹦出一串火花星子,趕了兩天的路,今夜實在尋不到可住宿的人家,傅灼灼和錢少卿便帶著人,在一個被廢棄的茅草屋破院子中歇下來。


  此時,他們兩人真圍著火堆而坐,火堆上還烤著兩隻扒了皮的兔子。


  這個時節青草肥美,山中的兔子也吃得特別肥,傅灼灼目不轉睛的盯著琉璃,看她反複烤著兔子,咽了咽口水。


  一旁錢少卿看到她雙手撐著下巴,兩眼放光盯著烤兔子的模樣,扯了扯嘴角道:“若不是因為我,姑娘也不用這般風餐露宿,著實抱歉。”


  傅灼灼盯著那兔子看的入神,一時沒聽見,是琉璃給她使了個眼色,才回過神來:“什麽?你說什麽?”她茫然的看著錢少卿明明正值青春,卻總帶著一副老氣橫秋的臉。


  錢少卿眼眸微暗,轉而也看著那烤兔子說:“我說,是我拖累姑娘了。”


  “哦……公子想多了,若不是你們答應保護我弟弟,我也未必會答應隨你來,我們各取所需罷了。”傅灼灼隨手撿起一根幹柴扔進火堆裏道,然後再看著琉璃手裏的烤兔子:“再說有這麽好的野味能吃,也不算受苦!”


  “姑娘,兔子能吃了!”琉璃拔出插在地上的烤兔子,檢查了一下熟度,對傅灼灼說道。


  “真的嗎,那趕緊切一個!”傅灼灼聞言來了精神,刷地從地上站起來,到琉璃麵前拿出自己袖中的匕首,立即割了一隻兔子腿。但是,她沒有自己吃,而是拿著到錢少卿麵前:“錢少主也嚐嚐吧。”


  錢少卿看著她臉上露出驚訝,然後起身擺手道:“不用了,這是你的人特地給你打的,你吃就好!我、我還能吃幹糧。”


  這兔子,是她身邊那個叫魏影的特地去林子裏給她打的,錢少卿不好意思搶他人所愛。


  “幹糧有什麽好吃的,而且這裏有兩隻呢,我哪兒吃得完,拿著吃吧,不然明天沒力氣趕路!”抓住錢少卿的手,將兔腿塞給他,又跑回了琉璃身邊。

  琉璃看看她,再朝那錢少卿看了眼。錢少卿接著兔子腿,還愣在原地。


  傅灼灼又割下一隻兔子腿,再指了指剩下那隻道:“琉璃,把這隻分一分讓他們過來一起吃吧。”


  “這……”“我和錢少主吃一個就夠了,你們一起分了,光吃幹糧可不飽,特別是我們家陵遲還在長身體呢,得吃肉!”


  陵遲就站在不遠處守衛,聽到這話回頭緊皺著眉頭道:“我不小了!”


  琉璃見狀輕笑起來,起身道:“好,那我就把這隻分了!”


  “給錢少主的幾個人,也分些!”傅灼灼再吩咐,說完便忍住狠狠咬了一口那兔腿,頓時口齒溢滿肉汁的香味,讓她露出一個沉醉的表情來。


  錢少卿立在那看著她,而後不禁笑起來,也咬了一口手裏的兔腿:“嗯,真好吃!”


  “主子,都分好了!”琉璃把那隻兔子肉分了一圈,傅灼灼見她自己兩手空空問:“你自己呢?”


  “我吃幹糧就行!”


  “這怎麽行,等著!”將手裏的兔腿往口中一塞,傅灼灼轉身在剩下的烤兔子上撤下一塊肉來,塞進琉璃手中道:“吃,跟著我怎麽能沒肉吃!”


  琉璃看著她,又笑起來:“是,跟著主子有肉吃!”


  “那是!”衝她一挑眉,傅灼灼又看向在那啃兔子肉的陵遲:“陵遲,要多吃點才能長高哦!”


  陵遲的身形一僵,抬起頭來繼續皺眉道;“我已經長大了!”


  不遠的魏影終於忍不住笑出了聲,接著便遭到了陵遲的一頓拳腳比劃。


  “剛吃飽就動手,果然是年輕人,琉璃你說是不是?”傅灼灼看著滿院子比劃的兩個人,老生常談的說道。


  琉璃也吃著肉,點了點頭。


  錢少卿看著他們主仆熱鬧的樣子,樣子老氣橫秋的臉上終於有了會心的笑容,眼中露出些許羨慕道:“跟姑娘在一起,真開心。”


  “錢少主平時難道不開心麽?”琉璃被傅灼灼傳染,也活潑起來,聞言不禁問道。


  錢少卿看看她,低頭沒說什麽,隻是嘴角的笑容沉了些許。


  傅灼灼啃完一隻兔腿,將骨頭扔進火堆中,舔了舔嘴角殘留的肉汁也不知道是對誰說道:“人啊,總是身不由己,但是若己能由心,又何怕身在何處。”


  錢少卿愣愣看向她,琉璃不解道;“姑娘這話什麽意思?”


  “沒什麽,明天晚上就到京城了吧?我吃飽了,早點休息吧!”拍拍手上的灰,傅灼灼轉身往那破敗的草屋走去。


  琉璃看了看剩下的兔子道:“主子,那這兔子呢?”


  “讓其他人分了吧,陵遲要多吃肉喲!”走到門口的傅灼灼突然回過頭來,衝著在和魏影比劃的陵遲道。


  陵遲身子又是一僵,扭頭對她頭來一個鬱悶的目光,而抓住他空隙的魏影刷的一下搶走了他手裏的肉,接著道:“你要不吃,我可就不客氣了!”


  “你!”


  琉璃看他們一眼,轉身跑向傅灼灼道:“姑娘等等,裏麵髒很,讓我給姑娘準備一下吧!”


  錢少卿望著傅灼灼消失在茅草屋內,低頭看向自己,由心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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