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定要治好他們

  他們都不認識傅灼灼,見她年紀雖然小,卻能如此有條不紊的救治病人,甚至還能指揮他們醫尊,關鍵是他們桀驁不馴的醫尊還那麽聽話,都不由得用驚訝的眼神看著傅灼灼。


  暗暗揣測她的身份。


  天冬終於看到傅灼灼出手了,見她居然能把人給救回來,還讓他師父做那種奇怪的動作,也是瞪大了眼,愣在那看了半響。


  同時,傅灼灼救人的這一幕,也被其他病人看在了眼裏。


  自從瘟疫蔓延以來,雖然有鬼穀的大夫在救治他們,可是他們都清楚這病怕是治不好的。


  所以這幾天,每每看到有同村的人咽氣,再被抬出去,他們的眼神就會跟暗淡幾分,甚至很多人都到了心如死灰的地步。


  剛才老婦人咽氣,他們以為她會和其他死掉的人一樣,被大夫確定死亡,然後就被抬出去埋了。


  卻沒想到,她身邊這個年輕的小大夫喊人按了她的胸口幾下,再紮幾針,人就重新喘氣了!


  這在那些瀕臨死亡的村民眼裏,這就是奇跡,是希望啊!既然他們能救活一個,那也就能救活他們對不對?


  於是,那些本來在等死的村民,都開始看著傅灼灼,昏暗的眼裏泛起求生的光芒:“大夫,我不想死……”有人發出求救道。


  “大夫,我也不想死……大夫……”


  “大夫,求你救救我們,求你了……”


  傅灼灼檢查完老婦人的病象,聽到這些話語,不禁抬頭朝那些人看去。


  大多數病人已經無力起身,隻能側著身子,吃力的抬頭或者伸手,用一雙雙絕望的眼睛,滿含乞求的望著他們。


  在老婦人另一側的草席上,躺著一個年輕女子,她顫巍巍的伸手拉住了胡非為的衣角:“大夫……大夫,小女子也不怕死,就求您一定要想法救救我的兩個孩子……他們還小,他們還小,求您想法救救他們……求您了……”


  胡非為看看拽著他衣角的手,再看向那婦人苦苦哀求的表情,饒是他見慣生死,自詡冷心無情,此刻心裏也很不是滋味。


  他轉過身拍了拍那年輕婦人的手道:“妹子放心,我們一定盡力。”


  傅灼灼望著那些渴望活下去的臉孔,在前世的中東難民營,她也看過很多這樣的表情。


  他們因戰火,因疾病,每天都徘徊在死亡的邊緣。而醫生,是他們唯一能依靠的對象。


  正是有過這樣的經曆,她便非常清楚自己的責任,她是醫生,救人是她的天職,治病是她的責任,所以她必須想法控製瘟疫,想辦法把他們都治好!


  垂在兩側的雙手緊緊握了握,烏黑明亮的眼底裏,閃爍的是不撞南牆不回頭,就算撞了也會義無反顧向前的決絕。


  “胡非為,留下一人再這裏看著,有什麽事馬上叫我。你立即給我騰個屋子,將你接收的所有病人病曆給我,我們開個診斷會。”


  傅灼灼提起藥箱,用幾分命令的口吻對胡非為道。


  胡非為立馬點了頭道:“後院有屋子,就去那吧!”


  “好!除了留下看護的人,其他人都過來,我有事要問。”傅灼灼大步朝後院去,同時又下令道。


  那些鬼穀弟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也不知道她是哪兒來的,又什麽身份,居然能這樣命令他們的醫尊!


  胡非為指了一個小弟子看護地上的老婦人,然後對天冬道:“天冬,別愣著,帶大家一起過來。”

  天冬還在琢磨傅灼灼剛才的救人手段,聞言微微一愣,訥訥地點了頭。


  有個鬼穀弟子扯了扯他的衣袖道:“天冬師兄,那氣勢淩人的小子是誰啊?居然能指揮醫尊大人。”


  聽到他這樣問,其他人也把目光放到了天冬身上。


  天冬環顧他們一眼,“你們等下就知道了,先過去聽聽她要說什麽吧。”


  天冬故意賣關子,其他人也就不好多問,麵麵相覷一眼趕緊跟了上去。


  穿過擺著鎮上村民祖宗牌位的花廳,是一個比前院小很多的後院。


  胡非為防護意識強,在花廳和後院的門前設了一個消毒區,裏麵擺了烈酒和一些能殺菌消毒的草藥熬製的消毒水。


  他們要先洗手,再往身上噴一些烈酒消毒,然後才能酒氣哄哄的進入後院。


  在得到鎮中村民們同意後,這後院已經被改成了藥房,此刻院子中央正擺放著兩口大鍋,旁邊有一口井,還有一排排煎藥用的藥爐子。


  而院子兩側,各有兩間廂房,也經村名們的同意,現在是胡非為和這些鬼穀弟子所住的地方。


  胡非為帶著傅灼灼進了一間屋子,裏頭就一床鋪蓋:“這是我先前住的屋子,小師父你就住這裏吧。”


  傅灼灼站在門口看了眼,“那你呢?”


  “我等下和那些臭小子擠一個屋就行,這些弟子都是小子,您跟著他們不方便。”胡非為壓低了聲道。


  考慮到自己的身份,傅灼灼點點頭。


  胡非為又把屋中桌上的幾本冊子拿了出來,“這是我之前記錄的病象冊子,按照咱之前在洛城的方式記的,每個病人都寫了名字,寫了病象和病情發展過程。”


  傅灼灼又點頭,馬上翻開了冊子,同時也問:“可知道這鎮上有多少人,現在病了的又有多少?”


  胡非為道:“聽之前的老村長說,這裏共一百二十多戶人家,三百來人,我們來的時候,病的死的大概有五十多個,我去找你之前,又死了二十多個,增加的病人也有三十多。現在……紅參,現在是什麽情況?”


  胡非為說著看向了進來的弟子們,對一個年級稍長的弟子道。


  他是這些人的大師兄,胡非為帶著天冬走的時候,將這裏暫時交給他掌管了。


  “回醫尊,您離開這段時間,病死的有十多個,增加了七八個。其他很多村民害怕被傳染,已經逃出鎮子了。”名叫紅參的弟子說道。


  原來都逃走了,難怪這鎮子空空蕩蕩隻有這裏還有人。


  傅灼灼暗道,同時粗略的算了一下,三百來人的鎮子,現在病的死的差不多有一百多人了,就是三分之一,可見這病蔓延的凶猛程度有多高。


  “你可問過此病發起的時間?”傅灼灼看著胡非為又問。


  這裏不是淮州河上遊,來的時候她看了地圖,這鎮子的位子大約是處在淮州河的中段,離上遊大概還有很遠的一段路。


  可是當初袁達說過,他碰到了淮州河上遊的難民,他們說那邊發瘟疫了。


  所以這裏應該不是病情的發源地。


  “聽老村長說,最早開始的病的,是從上遊逃難來的乞丐,莫約在兩個半月前死在了鎮上,然後就有本地的鎮民開始發病。”胡非為的話也證實了她的想法。


  瘟疫就是從上遊傳下來的沒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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