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一念之間

  陸姓大漢面若死灰，心沉到了谷底。


  「沒想到是螳螂捕蟬黃雀在後，好吧，是陸某輸了……請問，我能以什麼代價，讓你不殺我？」大漢看著不遠處雙手抱胸的邪魅青年，嘆了口氣，說道。


  到了這一步，也只能丟卒保車了，畢竟能活下來比什麼都重要。


  曹傑說道：「把你的本命法寶交出來。」


  陸姓大漢微微一怔，隨即苦笑道：「我這種5境修為的術士，哪有什麼法寶？」


  曹傑單手抬起，一把黑色帶著火焰的刀，浮現而出。


  「連我這種野修，都能有兩件法寶，你為什麼就不能有？」曹傑笑道。


  大漢咽了口唾沫，這一刻他真是悔到了腸子。


  悔這麼早就把婦人殺了，更悔不調查清楚，就來追殺曹傑的莽夫舉動。


  能擁有兩件法寶的6境巔峰野修，那是什麼概念？那是有資格和普通7境扳一扳手腕的存在啊。


  就憑他和那婦人，哪夠對方塞牙縫？

  大漢求饒道：「之前是我有眼不識泰山，得罪了前輩……如果前輩不嫌棄，我這有一件神品法器……」


  刷！

  黑色大刀，毫無徵兆地從邪魅青年手中拋出，成一道弧線，乾脆利落地割掉了大漢的腦袋。


  「神品法器？抱歉，我還真很嫌棄。」


  做完這一切的邪魅青年，撇了撇嘴，正準備繼續他的「逃亡之旅」，卻是瞳孔一縮，像是發現了什麼似的，猛然轉身。


  身後，一個身材肥胖的少年，緩緩走來。


  少年眼中滿是徹骨的恨意，手裡拿著一把菜刀。


  邪魅青年先是一怔，隨即哈哈大笑：「之前我還以為你很聰明，沒想到你居然是個蠢蛋……怎麼，那空靈散人不來幫你報仇，所以你就把希望寄托在這兩個廢物身上，然後廢物死了，終於按捺不住，決定親自動手了？」


  「問題是，你這把破刀能做什麼？來，我站著讓你砍，皺一下眉算我輸。」


  曹傑心情大好，笑吟吟地走到小胖面前，故意把脖子伸出去，示意少年隨便砍。


  小胖大吼一聲，菜刀狠狠落下，卻是連曹傑的皮膚都割不破，反被後者單手掐住脖子，凌空提起。


  「我曹傑在陰陽界活了接近百年，抹殺的天才何止過百，多你一個不多，少你一個不少。」曹傑望著臉如豬肝，逐漸窒息的小胖，譏笑道，「再給你一次機會，肯答應拜我為師，我就饒你一條命。」


  曹傑把手上的力氣，稍稍鬆開了一點。


  小胖狠狠地喘了幾口氣，接著破口大罵道：「老子操你媽！老子操你全家祖宗十八代！」


  曹傑眼神一冷，單手把那黑刀召喚到空中，嘴裡念了一聲「斬」。


  黑色火焰刀，在空中畫出一道黑色氣勁，洶洶落下……


  小胖沒有閉上眼睛，而是用充滿輕蔑地目光，看著那把刀要如何落下。


  於是，刀真的沒有落下。


  就這麼被一個突然出現的枯瘦老人，用兩根手指拈住。


  曹傑臉色劇變，接著一咬牙，把小胖朝著那身影扔了過去，然後毫不猶豫地轉身就跑。


  枯瘦老人一隻手接過飛撲而來的小胖，笑道：「這野修反應不慢，一看到老瞎子來了，沒有一句廢話，逃之夭夭，要不是修鍊的法術太過走旁門，以後註定沒有出息，我倒是可以考慮收他為記名弟子。」


  被救后的小胖沒有露出感激之色，反而沉著臉道：「你來做什麼？」


  「不是你讓我來的嗎？」老瞎子道。


  「我什麼時候讓你來了？」小胖怒道。


  老瞎子破天荒露出無奈之色，笑罵道：「差不多就行了啊？你小子故意涉險來到此處，和那曹傑拼殺，不就是為了逼我現身嗎？」


  「可是，你就沒想過，萬一我不現身怎麼辦？或者說，我從頭到尾就沒跟著你。」


  小胖搖了搖頭，嘿嘿笑道：「你一定會來的，因為我是萬中無一的天才。」


  接著，又補充一句：「如果你人真沒有到，那我死就死了唄，大不了去下面見奶奶……反正這個世界，也就奶奶對我好了。」


  老瞎子嘆了口氣，心知少年對於此執念已是徹底無法放下，看來自己不成全也不行了。


  「你之前不是說，拜師必須送禮物嗎？好，我現在就送你一個禮物。」


  老瞎子拿出一個半手臂高，由木頭和稻草編製而成的娃娃，遞到小胖手中。


  小胖只看了一眼，頓時眉頭皺起，嫌棄地把娃娃扔了，罵道：「你個老瞎子，送我什麼禮物不好，偏偏送一個又丑又破的娃娃，你是故意噁心我嗎？」


  「哎呀！」


  一聲慘叫響起。


  竟是那摔在地上的娃娃發出的。


  小胖瞪大了眼睛。


  倒不是驚愕於娃娃會說話，而是這娃娃發出的聲音……竟和奶奶一模一樣。


  「怎麼回事？」小胖顫聲道。


  空靈散人微微一笑，道：「我把你奶奶的魂魄，禁錮在了這巫蠱娃娃身上，免得以後你跟我學法，老是嘰嘰歪歪。」


  「你……你是說，這娃娃是我奶奶？」小胖咽了口唾沫，激動地全身顫抖，但很快又想到了什麼，連忙把那娃娃撿起來，「奶奶，對不起，我不知道……」


  「沒事沒事，奶奶現在變成了死人，也不知道疼痛，只要我寶貝孫子高興，想怎麼摔都行。」巫蠱娃娃發出沙啞的老嫗聲。


  小胖喜極而泣。


  奶孫兩聊了一會兒后，小胖看向空靈散人，皺眉道：「就這麼讓那個姓曹的雜種跑了？」


  空靈散人哈哈大笑：「跑？怎麼跑？我若殺人，一念之間。」


  話音落下，空靈散人單手舉天成掌，接著緩緩落下。


  一道足以撼動山嶽的氣勁如白虹衝天而起。


  嘩啦啦！

  那白色氣勁，如陸地猛龍，所過之處，土壤碎裂，勢如破竹，一路朝著南邊的方向疾馳而去！


  正忙著逃跑的曹傑，赫然感到後背一股寒意襲來，臉色劇變之下，急忙凝聚起所有法力。


  但，與白虹接觸的一瞬間，曹傑便知道自己所做一切皆是徒勞。


  只是一個呼吸的功夫，絕望的曹傑就被那白虹覆蓋，連慘叫都來不及發出，肉身夾雜著魂魄，直接被分解掉，消散於天地之中。


  *

  深夜的細水鎮，天空幽蘭，閃閃發亮的星星，像細碎的流沙鋪成的銀河斜趟在天宇上，大地已經沉睡了，除了偶然一聲兩聲狗的犬叫，整個街道寂靜無聲。


  我手裡攥著一張藍色品質的符籙，盯著某處，神色凝重。


  這張符叫「夜隱符」，可以在數十秒內，和黑暗融為一體，讓普通人無法看見身形。


  雷嫣兒一行人自然不算普通人。


  但就算是仙人，也總有疲倦，打盹的時候，何況他們並不是真正的仙人。


  前方一座山中小屋，一個少年站在門口，半眯著眼睛，昏昏欲睡。


  我心裡默數三二一，然後深吸一口氣，把那張夜隱符貼在額頭，接著快速潛到少年旁邊。


  少年根本沒有任何反應，直接被我一個悶拳，擊中小腹，不等他叫出聲，我一隻手捂住他的嘴，另一隻手又補了一記手刀，打中了他的后脖頸。


  少年眼皮一翻，暈厥過去。


  我轉身，推開破舊的木門，一眼就看到了裡面盤膝坐在蒲團，正在煉化陰陽鏡的雷嫣兒。


  咚咚咚！

  我抬手敲門。


  雷嫣兒皺了皺眉，睜開眼睛不耐煩道：「小六你吵什麼吵，沒看到我正在……咦，是……是你？」


  少女頓時張大了嘴巴，震驚地看著我。


  我面無表情道：「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