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食牛之氣
細水鎮，長河拳擊館。
此時，正是訓練的高峰期，拳擊館的成員們，戴著拳擊套，或打著沙袋，或互相對練，或做著體能訓練。
砰砰砰砰砰！
拳擊聲，不絕於耳。
室內，散發出一股男性荷爾蒙的味道，揮汗如雨。
教練杜良悠閑地坐在椅子上，一邊觀看學員訓練，一邊愜意地嚼著檳榔。
幾分鐘后，杜良站起身，拍了拍手：「現在開始實戰對練，陳龍，潘文斌，你們兩個上來。」
兩個二十來歲的青年，一起走上擂台，在杜良的示意下，開始了一場點到即止的切磋比賽。
才打到一半，門外就走來了兩個人。
一老一小。
一個七十歲上下，穿著唐裝的老頭。
一個三十齣頭，同樣穿著唐裝，身材婀娜，容貌溫婉的女子。
兩人進門后，坐在了旁邊的椅子上，似在觀戰。
杜良看了他們一眼，並沒在意，在擂台上學員勝負分出后，說了一些雙方的缺點和錯誤，然後安排另一批學院上台。
就這樣，對練一直持續了半個多鐘頭。
那看台下的一老一少，也就這麼看了半個多鐘頭。
老人終於開口，聲音不大，但剛好整個拳擊館的人都能聽見：「素心，你覺得怎麼樣？」
溫婉女子猶豫了一下，說道：「一般般吧。」
「說實話。」老人皺眉。
「不怎麼樣。」溫婉女人苦笑。
老人嘆了口氣，毫不掩飾失落之色，道：「再去其它地方看看吧。」
溫婉女子點了點頭，正準備和老人離開拳擊館，一聲怒喝響起：
「站住！」
只見一個身材健壯的青年，從擂台上跳了下來，走到老人和溫婉女子面前，怒氣沖沖道：「什麼叫不怎麼樣？你們很牛逼嗎？」
老人恍若未聞。
溫婉女子連忙道歉：「對不起。」
「對不起就完了？來我們拳擊館，說這種話，分明就是挑釁！」青年很不客氣地說道，目光卻是在溫婉女子的領口上，多停留了幾秒。
溫婉女子自然注意到了青年的目光，皺了皺眉。
「喲，長得倒是不賴，口氣卻這麼狂？要不咱們打一架？你要是害怕，去床上打也行。」青年冷笑道。
旁邊的學員，頓時哄堂大笑。
一個個眼神之中，滿是譏諷之色。
就連杜良這個教練，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聽之任之。
學拳擊的，有點脾氣不是壞事。
鬧事不好，打架更不好，但如果連戾氣都沒了，以後還怎麼在擂台上跟敵人爭強鬥狠？
溫婉女子有些慍怒。
自己都已經三十三歲了，卻被一個二十齣頭的小毛孩調戲，這如何能讓她不生氣？
只是，她依舊不打算和一個孩子計較。
眼看老人已經走出了拳擊館，她正準備跟上去，卻忽然感覺到了什麼，身體本能地往旁邊一躲。
一隻手，從女子臀部堪堪滑過。
竟是那青年，對自己伸出了咸豬手。
溫婉女子再好脾氣，也終於壓抑不住心頭怒火，沉聲道：「什麼意思？」
「沒啥意思，就是看阿姨你身材好，想試試手感。」青年笑嘻嘻地說道。
「趙武，不許亂來！」
作為教練的杜良，只是不輕不重地訓斥了一句。
青年嬉皮笑臉，不但沒有收斂，反而更加過分，張開手臂，對那溫婉女子，做出下流動作。
拳擊館外的老人，頭也不回地說了一句，「別打死就好。」
溫婉女子點了點頭，目光驟然變得如利刃一邊冰冷，整個人的氣勢也是突然發生變化。
如果說之前還是溫婉女子，那麼現在的她，就像是一隻騎上戰馬，英姿颯爽的女統帥。
「怎麼，你要打我？」
「來，用你的小粉拳，朝我這裡招呼！」
青年淫笑道，故意指了指自己的胸口。
於是女子也不客氣，真的就一拳，打在了青年的胸口。
這一拳的速度不快，打出去也是輕飄飄的，只是接下來的一幕，卻讓所有拳擊館的人大跌眼鏡。
體重起碼有八十公斤的青年，在挨了女子一拳后，就像沙包似的，砰地一下倒飛而出……
足足，飛出了七八米。
要不是後面剛好是氣墊，怕是這一拳就要終生癱瘓了。
不再溫婉的女子，擺了一個類似古代俠女的格鬥架勢，望著呆若木雞的眾人，勾了勾手，語氣輕蔑道：「一起上？」
眾人咽了口唾沫。
這他娘的哪是粉拳，分明就是天馬流星拳啊……
幾分鐘后，女子走出拳擊館。
裡面，橫七豎八地躺著二十來號人，滿地打滾，痛苦呻吟，包括教練杜峰也在其列……
老人轉過頭道：「素心，以後再遇到這種無恥之徒，直接動手便是，無須和他廢話。」
女子又恢復了之前的溫婉之態，輕笑道：「還是先講道理，實在不行再動手。」
老人搖了搖頭，無奈道：「你這丫頭，就是脾氣太好了，作為煉體一脈的術士，不說一定要狂猛霸道，但像你這般軟綿綿的，也終究會影響之後武道。」
「弟子知道了。」溫婉女子笑道。
「行了，這一趟尋緣大會，算是白來了……唉，白花了這麼大代價，竟是一個煉體胚子都沒遇到。」老人一臉惋惜道，「就說剛才那拳擊館中實力最強的教練，放在咱們蛟龍山莊，也只配給外門弟子提鞋，這等資質，我都懷疑這裡到底是不是傳說中的福地了？」
「師父你別急嘛，尋緣大會還剩幾天，咱們慢慢找，總會找到的。」溫婉女子安慰道。
「但願如此吧。」老人點了點頭，目光卻是一下子定格住了。
溫婉女子疑惑不解，也順著師父的目光，看到不遠處一個起碼有一米九出頭的少年，嘴裡含著一根草，手裡拿著一隻包裝好的烤鴨，蹦蹦跳跳地從一處走去。
「師父，怎麼了？」溫婉女子問道。
老人沒吭聲，而是不由自主朝那高大少年走去。
高大少年莫名其妙被老人攔住去路，一臉茫然，道：「爺爺，你有事嗎？」
老人伸出一隻手掌，說道：「來，朝這裡打。」
高大少年驚訝地看著老人。
「來，聽話，往這裡打一拳。」老人繼續說道。
高大青年撓了撓腦袋，不明所以，但還是聽了老人的話，往他掌心打了一拳。
只是少年心地善良，不敢打太重。
「加點力氣。」老人道。
於是少年又打了一拳。
「沒吃飯嗎？再大點力！」老人厲聲道。
少年有些害怕，不知道老爺爺為什麼生氣，終於用盡吃奶的力氣，一拳轟去。
砰！
老人虎口一麻，人竟是往後連退後了三步。
一旁溫婉女子大驚失色。
老人則是哈哈大笑。
雖然他已經收斂了身上九層氣力，但僅剩的這一層，也足夠傲視尋常武夫。
可這少年，竟一拳，讓自己連退三步。
這意味著什麼？
小小年紀，便有一身食牛之氣，這不是自己要找的煉體天才誰是？
「你叫什麼名字？」老人按捺住激動的心情，看著有些傻兮兮的少年，開口問道。
少年獃獃地說道：「劉奇。」
*
白事鋪內。
我一直昏睡到晚上，這才幽幽醒來。
身旁那個和丁不圖極為相似的老人，正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看著桌上排列有序的符籙，眼中若有所思。
「醒了？」
老人微笑道。
我點了點頭，有些尷尬道：「對不起啊，你和丁不圖……和我爹長得太像了，所以——」
「沒事沒事。」老人大度地擺了擺手，笑道，「我就想知道，你是怎麼看出我和他不是一個人的？」
「氣質吧。」我想了下，說道，「我爹的氣質，比較……比較陰沉，你則是充滿了正氣。」
「是嗎？」老人心裡有些開心。
開心自己雖然變成了陰魂，但至少曾經那股浩然正氣好在。
「請問，你和我父親是什麼關係？兄弟嗎？」我問道。
老人點了點頭，說道：「你父親丁不圖，一共有兩個兄長，分別叫丁不悔，丁不過，而我，就是他的二哥丁不過。」
我摸了摸鼻子，心想這三個兄弟的姓名，都以「丁不」作為開頭，還好丁不圖沒腦子一抽，給我取名叫丁不勉，不然我鐵定要再改個名字。
見我欲言又止，老人笑著說道：「我知道你有很多問題想問，不急，咱們侄叔兩找個地方喝點小酒，慢慢聊。」
我點了點頭。
和老人走出店鋪的時候，老人忽然想到了什麼，一拍腦袋道：「哦對了，有件事忘了跟你說……在你昏迷期間，有兩個姑娘來看了你。」
我一愣，說：「兩個姑娘？」
「嗯，一個拿著根綠竹棍，一個穿著黑毛衣，長得都挺俊……呵呵，想不到我侄子，還挺有女人緣的。」老人一臉欣慰。
我哭笑不得。
拿綠竹棍的，自然是陳瑤無疑了。
就是不知道這妹子，是怎麼得知我受了傷的消息。
至於那黑色毛衣的姑娘——難道是小黑？
自從陳瑤來了之後，小黑就很少來店鋪了，尤其是最近一段時間，再沒有看到她。
說真的，還挺想她的，也不知道這小丫頭最近過得怎麼樣……
*
靠近後山的某個臨時搭建的小屋內。
上清派軒轅閣長老馬鈺，正在指點雷嫣兒如何煉製新到手的法寶陰陽鏡。
門外少年，規規矩矩地站著，儘管精神已頗為疲倦，卻連一個哈欠也不敢打。
之前因為自己的疏忽，被那個叫丁勉的凡夫俗子偷襲打暈，要不是師父神機妙算，算到那丁勉會來報復，故意佯裝要出去辦事，實則用法術「偷梁換柱」，變成了雷嫣兒的模樣，否則但凡這位宗門天的之嬌女出了點什麼差錯，哪怕是掉了一根頭髮，自己只怕都是萬死難辭其咎。
準備將功贖罪，在外面放哨一晚上的少年，突然看到一個少女正朝這邊走了過來。
此時已經凌晨12點多，加上這一片靠近後山，幾乎算是荒郊野嶺了，一個妙齡少女在此出現，必定來者不善！
少年頓時如臨大敵，警惕起來。
誰知他才做好禦敵的準備，那看起來比自己還小，穿著黑色毛衣的少女，竟是一個跨步，瞬間來到了自己身邊。
少年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直接腦袋一歪，暈了過去……
馬鈺早就察覺到了門外異樣，眼神微微抬起，轉過身看向這不速之客，淡淡道：「你是誰？」
少女冷冷道：「我叫小黑，來殺你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