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被窩裡藏著的人
每一分每一秒對於靳韓聲來說,都是折磨,將他心裡的憤怒和擔憂無限撕扯。
顧津津在樓上熬著時間,她走出房間后慢慢來到樓底下,門鈴聲還在繼續,外面有說話聲傳到耳朵里。
「如果門短時間內砸不開,就把窗戶砸了,我就不信她這兒是銅牆鐵壁,進不去!」
「是!」
看來,靳韓聲連后招都想好了。
掌心內的手機震動兩下,顧津津看了眼,是宋宇寧發的,說是人都到了。
外面有汽車喇叭聲傳到耳朵里,顧津津吸了口氣,上前將門一把拉開。
靳韓聲氣勢洶洶地站在外面,門剛打開,他就迫不及待地往裡走。
顧津津穿著單薄,肩膀上披了件外套,她雙手抬起欲要攔住靳韓聲的去路。「大晚上的,這是怎麼回事?」
「顧津津,商陸呢?」男人直直問道。
「你今天不是已經來過一次了嗎?我說過了,我不知道。」
外頭的燈光越過敞開的大門迫不及待鑽進去,它們落定在顧津津白皙的小臉上,也將她面上的全部表情照得很亮。
靳韓聲轉身,朝身後的男人看眼,對方見狀,上前一步。
「就是她,那天是她帶著靳太太離開的。」
顧津津心裡咯噔下。「什麼意思?」
門外也有人進來了,為首的人喊著修太太,靳韓聲不由冷笑出聲。「這麼快,連救兵都搬來了。」
「現在我的人身安全受到威脅,我老公儘管不在綠城,但他不會對我置之不理。」
靳韓聲聽到這,眼裡的嘲諷更加明顯,「你跟老九都那樣了,修司旻還能管你?」
「這是我的事。」
「有人見到你把商陸帶走了,」靳韓聲視線望向樓梯口,「怪不得老九總往這邊跑,他也是知情者吧?你們想要瞞天過海是不是?」
「靳韓聲,你憑著這人的一面之詞就闖到我家裡來,誰知道他是你刻意安排的,還是居心不軌之人。」
靳韓聲收回目光,看了眼那些站在她身後的人,「今晚,我要是非搜不可呢?」
「那我就報警,如果警察管不了你,我就找靳市長評評理。」
「你敢?」
顧津津唇瓣輕扯動下,「你看我敢不敢,我不是當初那個被你們趕出靳家的顧津津了,我如今能做的事情有很多,儘管做不到能扳倒靳先生,但至少不會讓你不痛不癢的。」
靳韓聲並沒有被顧津津的這幾句話嚇住。「那就隨你好了。」
他每天遇到的威脅,任何一樣拿出來都比顧津津說得這些要嚴重多了,他要是怕了,還能坐到今天的位子上嗎?
「你說說,你當天還看到了什麼?」
男人聞言,將方才跟靳韓聲說過的話,又說了一遍,「我看到她把靳太太帶走了,千真萬確,我不會認錯人的。」
顧津津最怕的就是那天有人看到她和商陸在一起,儘管監控沒了,但並不代表四周就一個人都沒有。
她面上鎮定的很,「胡說,我那日壓根就沒見到商陸。」
「是不是胡說,查一下就知道了。」
靳韓聲丟下句話,欲要往樓上走去,顧津津忙擋在他身前。「這是我的家,靳先生這樣未免太霸道了。」
靳韓聲伸手將顧津津推開,站在她身後的幾人見狀,上前攔阻。
兩邊的人拉扯在一起,顧津津心急如焚,靳寓廷明明說了馬上就到,為什麼這會還不見他的身影?
她急得往後退了兩步,靳韓聲高大的身影朝她逼近過去,顧津津雙手輕攥,「要是你找不到商陸,你打算怎麼辦?」
「如果她不在這,我會跟你道歉。」
「你這樣闖到我家裡來,難道我稀罕你的一聲道歉嗎?」
靳韓聲越過她徑自往上走去,顧津津一心想著拖住時間,她忙拉住男人的袖口,「如果商陸不在這,我希望這樣的事情再也不要發生,你以後絕對不可以再找我的麻煩。」
「好!」
靳韓聲甩開顧津津的手,三步並作兩步上樓。
顧津津急得撕喊出聲。「你站住!」
她越是這樣,在靳韓聲眼裡就表明她越是心虛。顧津津心砰砰直跳,男人來到二樓,喊著商陸的名字。
靳韓聲毫不客氣地推開主卧的門,裡頭什麼人都沒有,顧津津面色鐵青,「你也看到了,這兒壓根沒有商陸,你快走吧。」
男人幾步出來,又朝著客卧走去,那是商陸這會住著的地方,顧津津急得想要攔他,可靳韓聲就跟瘋了似的,輕輕一推就差點把顧津津推倒在地。
他擰了下門把,房門是鎖著的,男人面色陰鷙地看向顧津津。「鑰匙呢?」
「沒有鑰匙,這房間是給修司旻的妹妹留著的,她現在不在這,所以……」
靳韓聲後退兩步,抬起長腿猛地踹在門上,顧津津看到門板顫抖,她著急起身,「住手!」
她這會多希望靳寓廷能趕過來,她實在沒有辦法拖住這個瘋子,靳韓聲連踹幾下后,門被砰地踹開了。
男人陰沉著臉往裡走,顧津津雙腿有些軟,跟進去的腳步好似踩在棉花上。
屋內沒有開燈,但靳韓聲一眼看到了躺在床上的人。
那一處高高聳起,被子也被拉過了頭頂,他心裡又急又氣,他都找上門了,她還要躲著,是嗎?
顧津津手指顫抖地摸出手機,想要給靳寓廷打電話,可她的指尖完全不受控制。
靳韓聲來到床前,目光低垂,他胸口泛著怒氣,只不過懸起的心這會倒是落定了,只要商陸沒事,別的都是小事。
他握了握手掌,「商陸。」
床上的人沒有出聲,靳韓聲找到開關的位子,將燈打開。
他一把掀開被子。「你要躲我躲到什麼時候?」
顧津津下意識閉緊眼帘,她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膽,怎麼這會不知道要撒腿就跑呢?
「大哥,你做什麼?」
等等……
這不是靳寓廷的聲音嗎?
顧津津這會還是驚魂未定中,她偷偷地將眼睛睜開一點,卻見床上的人已經坐起來了,他赤裸著上半身,頭髮凌亂,很快又不慌不忙地扯過被靳韓聲掀掉的被子遮到身上。
顧津津驚得下巴都快掉了,她站在原地像塊木頭,靳韓聲的胸口起伏著,視線很快在屋內找了一圈,最後才落回靳寓廷的臉上。
「你怎麼在這?」
「我住在這啊。」
「什麼?」靳韓聲兩道劍眉蹙緊了。
「我不是跟你說過嗎,我在這兒住著。」靳寓廷將被子披在身上,「大哥,今天的事你看見就好了,千萬別告訴長姐,她今天還把我訓了一頓。」
「你既然住在這,怎麼不去主卧?」
「你瘋了嗎?」靳寓廷明顯地表露出不悅來,「讓我住我還覺得晦氣,再說,總不能在那個房間留下太多痕迹。」
靳韓聲的臉色難看到極點,失落、失望,以及不甘心都表露了出來,他環顧下四周,又走到旁邊的更衣室,甚至將柜子都打開。
顧津津急得冷汗涔涔往外冒,可衣帽間內卻是空的,什麼都沒有,就連洗手間內的洗漱用品都被掃空了。
她面露疑惑,站在原地一聲不吭,靳韓聲就跟丟了魂似的回到靳寓廷面前,「商陸呢?」
「哪裡來的商陸?」
「有人看見她把商陸帶走了。」靳韓聲說著,抬起手臂指向顧津津。
靳寓廷冷著嗓音說道。「我住在這,從未見過商陸。」
顧津津也走上前幾步,「你搜也搜過了,找也找過了,這下可以走了吧?」
靳韓聲再度抬起腳步往外走,但他肯定不會就此罷休,顧津津聽到腳步聲出了房間,她快步來到床前,壓低了嗓音沖靳寓廷說道。「怎麼回事?」
「什麼怎麼回事,你前一刻對我做的事都忘了?」
顧津津這會就想知道怎麼回事,她彎下腰,嘴裡幾乎沒有發出一點聲音,只是以唇形說道。「商陸呢?」
靳寓廷將被子掀開,顧津津視線往下落,立馬將臉別開,「你!」
他全身都脫得差不多了,就穿著一條黑色的內褲,他就算是要演戲,也不用準備的這麼充足吧?
男人將放在床頭柜上的衣服拿過來,抖開襯衫后準備穿上,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再度傳來,靳韓聲衝進卧室內,兩眼微紅,滿頭是汗,「告訴我,商陸到底在哪?」
顧津津這會也有了底氣,「你找都找過了,商陸壓根不在這。」「我不信!」
「大哥,你的心情我能理解,但是顧津津有什麼理由帶走商陸呢?」靳寓廷說到這,拿了長褲套上,他站起身,將褲子拉至腰際,再將褲鏈拉上,「如果她在這,你早就應該發現了,你找了一圈,看見她了嗎?」
「肯定是顧津津將她藏起來了。」靳韓聲知道這件事有貓膩,但他找不到商陸的人,「老九,難道你也要事事瞞著我嗎?」
「大哥,你放鬆點,你太緊張了。」
靳寓廷穿好了褲子,又將襯衣的扣子一顆顆扣上,「你如果還不放心,你叫人再仔細查一遍就好。」
顧津津心裡還是害怕的,畢竟商陸前一刻還住在這,萬一有什麼東西遺漏掉,那她豈不是長十張嘴都說不清了嗎?
靳寓廷坐向床沿處,「你帶了人來,我不能出去,總不能讓別人看到我這個樣子。」
「可是,分明有人看到顧津津將商陸帶走了。」
「那你就得每個細節都問問清楚,說不定是有人趁此機會挑事呢?」
顧津津這會心定了,也不再慌亂無章,「我跟你下去吧,有些事,我可以當面替你問問清楚。」
靳韓聲站著沒動,「我知道商陸在這住過。」
「靳先生,你非要這樣說的話就沒什麼意思了。」
「你不明白商陸對我來說,有多重要。」
顧津津面無表情地盯著他,「就算她是你的命,也跟我沒有絲毫的關係,你打擾到了我的生活,我不希望總是摻和進你們的事情中。」
「大哥,我剛被長姐痛罵了一頓,你也想嘗嘗那種滋味嗎?」
靳韓聲望了眼那張凌亂的大床,「既然被痛罵過,怎麼就絲毫不長記性呢?」
「有時候,人的慾望是很難控制住的。」
靳韓聲想想,終是不甘心,他抬起腳步進了浴室。
顧津津心急如焚,跟了上前,她看到靳韓聲來到鏡子跟前,他目光一點點掃過去,不肯放過任何的蛛絲馬跡。
顧津津握緊了小手,生怕被他發現些什麼,男人又走到浴缸跟前,他彎下腰,從裡面拿起一根頭髮。
他轉身看向顧津津,她心跳加速,說話的時候聲音都有些打顫,「靳先生難不成成了福爾摩斯?」
「這頭髮是商陸的。」
「真是笑話,這房間我住著,浴室自然也是我用的。」
靳寓廷坐在那裡,看著靳韓聲走出來幾步,「這麼說來,你跟老九確實是住一起的,你趁著自己家裡沒人,還把他留下來過夜,是嗎?」
顧津津小臉微垮,目光緊盯著他指尖的頭髮。「難道這種事還需要向你彙報嗎?」
「顧津津,你又何必這樣麻煩呢,你乾脆跟修司旻離婚,回到靳家不是更好?」
她立馬被激怒起來,「怪不得商陸要離開你,你這樣心理陰暗的人原本就配不上她!」
「你說什麼?」靳韓聲逼上前,顧津津被身後的力道拽開,靳寓廷話里也充滿了不悅,「大哥,你管好你自己的事情就行,我們愛怎麼過是我們的事。」
靳韓聲握緊掌心內的那根髮絲,「我會找人去做鑒定,如果發現它是屬於商陸的,顧津津,我不會放過你。」
顧津津心裡一沉,「還請你記得你方才答應我的事,既然找不到商陸,以後就別再來打擾我。」
男人轉身出去,顧津津來到走廊上,看到不少人也上來了。
她氣得朝著樓梯口一指,「誰讓你們上來的?」
靳韓聲走過去幾步,顧津津跟在他身後,「不送了。」
靳韓聲轉身看她眼,「等你再見到商陸的時候,一定要告訴她一聲,她所看到的那些都是假的,她瘋癲的兩年多時間內,我從未碰過別人。我氣她、惱她,她總是在混混沌沌之下尤能記得老九,有些事我想當面跟她解釋清楚,我希望她能跟我見一面。」
「如果我見到她的話,我會告訴她的。」
靳韓聲覺得他的心再度被掏空了,他滿懷希冀而來,卻沒成想毫無收穫不說,心裡反而越發痛了。
顧津津看眼跟上來的那個男人,她走近他跟前問道。「你說那天是我帶走的商陸,那麼請問一聲,那日我穿了什麼衣服?」
「誰還能記得那麼清楚?」
「你連我的臉都能記得,怎麼我穿什麼衣服你就忘了呢?」
男人冷哼了聲,「這也不奇怪,穿著打扮可沒有人的長相那麼有辨識度。」
「那好,那天是我一個人帶走了商陸,還是我有同伴呢?」
男人眼睛眨了兩下,「就你自己。」
顧津津笑了笑道。「我那天是去看了音樂劇,但我身邊還有我的助理。」
「反正我見你跟靳太太在一起,至於別人,我沒有仔細看。」
顧津津輕聳了下肩膀,「無所謂啊,你說是我帶走的,我也無話可說,但現在既然搜不到人,你們總能離開了吧?」
靳韓聲率先抬起腳步,一腳跨下台階時,像是踩在了刀尖上。
他清清楚楚記著這是商陸失蹤的第幾天,又是多少個小時過去了,他不知道以後還要承受多久的痛苦,他只知一日無商陸,他便如行屍走肉,做任何事都提不起勁。 顧津津看著那些人跟在靳韓聲的身後下了樓,男人知道再找下去也不會有結果,便很快離開了。
顧津津這頭的人,隨後也走出了客廳,屋內亂七八糟,盆栽和幾個架子都被摔碎了。
她匆忙下樓,將門重重關上,顧津津身子往前輕靠,兩手撐在門板上,整個人虛脫一般要往下滑。
「他們已經走了。」
身後的男聲傳到耳朵里,顧津津直起身,轉過身後,將後背靠著大門。
靳寓廷站在樓梯口的地方看他,他高高在上,背後的亮光襯得他更加丰神俊朗。顧津津緩過神后,疾步上前,她順著台階一級級往上,到了男人跟前,她還差他一大截。「商陸呢?」
「問你啊,人不是在你這嗎?」
顧津津氣得朝他胸前重重捶了下,「還要逗我是不是?」她急得都快哭了。「方才都要把我嚇死了,我都恨不得轉身去逃命,你下次能不能給我提個醒,好歹讓我有個心理準備啊?」
靳寓廷聞言,不由失笑,「我也沒想到你膽子那麼小啊。」
「那我肯定以為床上的人是商陸啊,這房間就是給她住的,我哪想到你會在這?不對啊,我們方才都在樓下,你是怎麼進來的?」顧津津心裡越想越氣,她剛才真是嚇得兩腿發抖,要是真被靳韓聲抓個現形,還不知道要惹來多少麻煩。
顧津津氣得用拳頭砸靳寓廷的肩膀,男人見狀,一把握住她的手腕將他拉向自己。
她猝不及防往前栽,臉正好撞在他胸口處,靳寓廷的手臂壓在她背後,不讓她退開身,男人稍稍低下頭,將下巴枕在她頭頂,「我都跟你說了我馬上到,你還那麼著急做什麼?」
「我又沒看到你的身影,那麼多人都打起來了,靳韓聲都闖進屋裡了,我還能指望你嗎?」
靳寓廷修長的手指按著顧津津的背,「那你現在靠得不是我嗎?」
顧津津不能動,便用手指戳了戳他的腰,「鬆開。」
「我看你嚇得不輕,安慰安慰你。」
「呵,我有這麼沒用嗎?」
靳寓廷另一隻手掌在她肩頭處摩挲,「這會倒是緩過神了,又能一腳將我踢開了,是不是?」
顧津津兩手在他腰際掐著,好不容易才從他懷裡退開,「商陸呢?」
「你怎麼這麼關心商陸,不關心關心我呢?」
「你不是好好地在這站著嗎?」
靳寓廷輕咳兩聲,「方才脫光了,凍到了,我現在頭疼得厲害。」
「沒有誰讓你脫成那樣。」顧津津推開他,這會好像在怪她一樣,她大好的名聲擺在這,被他說破壞就破壞了,他要假裝他住在客卧,也可以,但他不用赤條條的吧,即便知道要見的人是他親哥,那也不用這樣豪放!
「你說這話就有點沒良心了。」
顧津津不耐煩地看向他,「商陸呢?」
「在房間呢。」
「耍我好玩是嗎?你把我當猴子呢?」
靳寓廷一臉的無辜。「你看我的樣子,像是在耍你嗎?」
「客卧裡面沒地方躲,一眼就能看到,再說還有宋宇寧,你說,她們能躲到哪裡去?」
「在主卧。」
「那也不可能。」顧津津一邊說著一邊往前走,「靳韓聲又不是沒去主卧找過,再說,那裡也沒地方藏,更衣室內的衣櫃一目了然,除非你會大變活人。」
靳寓廷伸手拉住她的手臂。「她們這會要真在主卧呢?」
「我可不信。」
「打賭?」
「不賭。」顧津津還是心虛的,也不知道靳寓廷用了什麼法子把人藏起來了,她才沒那麼笨,將自己送到陷阱裡面去呢。
靳寓廷拿她沒法子,顧津津快步朝著主卧的方向走,剛來到門口,就聽到裡面隱約傳來說話聲。
「真的走了嗎?」
「應該是,沒有動靜了。」
顧津津快步進去,果然看到了商陸和宋宇寧,她吃驚地上前,「你們躲在哪呢?」
商陸朝著衣帽間內一指,顧津津難以置信地搖頭,「不可能啊,裡面沒地方可以躲。」
宋宇寧的臉色並不好看,她拉過顧津津,兩人進入衣帽間后,宋宇寧打開其中一個抽屜,將手伸進去輕按下,顧津津看到原本緊密的牆體居然分開了,直到牆體打開后露出一個不小的空間,她上前幾步,還看到裡面放了個保險箱。
「津津,你之前知道這個地方嗎?」
顧津津表情僵硬地搖了搖頭。
宋宇寧壓低嗓音說道,「可是靳寓廷知道。」
「什麼?」
「這地方是他找到的,開關也是他按的。」
顧津津的臉色變了又變,她快步走出去,「更衣室內怎麼還會有個小隔間?」
「你不會以為是我弄的吧?」
顧津津也覺得荒唐,難不成靳寓廷還能讓工人不聲不響地進來,然後弄了這麼個地方?「那你是怎麼知道的?」
「每棟別墅都有,你不知道嗎?」
「啊?」顧津津確實被弄暈了,「什麼意思。」
「當初買房的時候,售樓處的員工就明確交代過,因為涉及到隱私,所以沒有大肆宣傳,但是簽署的文件中註明了。這個隔間是專門用來給業主存放貴重用品的,裡頭的保險箱也是送的。」
顧津津覺得真是坑啊,「房子是我的,你居然不跟我說?」
「錢是我給的,人家當然就和我說了。」
顧津津氣的啊,「胡說,房產證是我名字,售樓處的工作人員不可能不告知我,除非……是不是你關照了他們不準說?」
「你把我想得太壞了吧?」
「你原本也沒好到哪裡去啊。」
商陸看著二人爭吵,忙勸了幾句。「總算是有驚無險,你們還有力氣吵呢。」
顧津津面色發青,兩眼瞪著靳寓廷。「現在你能告訴我,你是怎麼進來的了吧?」
「當然是走進來的。」
「我當時在樓下,根本沒看到你的身影,難不成你會插上翅膀飛嗎?」
靳寓廷一手插進兜內,另一手朝窗外指了指,「爬上來的,順著屋后的柱子,差點沒摔死。」
顧津津將信將疑。「難道這兒的治安這麼差嗎?隨隨便便就能讓人爬上樓?」
「顧津津,我替你解了圍,你怎麼一句謝謝都沒有?」
她朝宋宇寧看了眼,「也不知道靳韓聲的人究竟有沒有走,你先回去吧,正好在路上探探情況。」
「你……」宋宇寧睇了眼靳寓廷,視線隨後落回到顧津津臉上,「你能搞定接下來的事嗎?」
「放心吧。」
「那好。」宋宇寧話音落定,便走了出去。
商陸神色這才稍松,顧津津還糾結著那個隔間的事,太嚇人了。
「靳寓廷,你不會之前在那裡面藏過吧?」
靳寓廷倒真沒想到她會這麼想,「我藏在裡面做什麼?偷窺你嗎?」
「說不定。」
「看你換衣服都看膩了。」靳寓廷也不想待在這,總覺得這個房間晦氣十足,他快步走出主卧,但也沒有走,就站在外面。
顧津津將商陸送回客卧,「你的那些東西和衣服呢?」
「急急忙忙收起來了,直接拿了袋子全部裝進去,就怕遺漏些什麼被他發現了。」
顧津津想到了靳韓聲臨走之時發現的那根頭髮,她心裡又是一沉。
「恐怕還真有東西被遺漏掉了。」
「什麼?」商陸神色也是一變。
「浴缸內有你的頭髮,被他拿走了。」商陸眉宇間藏著懊惱,「當時實在是來不及了,沒想到……」
顧津津兩眼小心翼翼地看向靳寓廷,男人接觸到她的目光,沒好氣地問道。「看我幹什麼?」
每次當她這樣看他的時候,總沒好事,靳寓廷眼裡刻意顯露出些許的笑,「他肯定回去做鑒定了,到時候,我看你怎麼辦。」
「你那麼神通廣大,換個鑒定證書總不是難事吧?」
靳寓廷學著她先前的樣,冷哼聲。「我回去了。」
顧津津也沒留他,靳寓廷原本是站在客卧門口的,他轉過身並未立即就走,頓了有兩三秒后,他單手插在腰際沖顧津津說道。「我要現在離開的話,方才那些事不就都不成立了嗎?大哥的人八成還在外面……」
「那你是不想走了?」
「想啊,我現在就走,反正最後也懷疑不到我頭上。」
顧津津氣惱不已,可靳寓廷說得沒錯,他前一刻還那副樣子躺在床上,一看就是要跟她發生些什麼,或者是已經發生了什麼。可現在他扭頭就走,這不是明擺著告訴別人,這中間有不對勁嗎?
「等等,」顧津津開口喚住他,「你到客廳等我,我有話跟你說。」
靳寓廷聽了這話,徑自下樓了。
商陸坐向床沿處,「今天要不是你們在……」
「別想這麼多了,靳韓聲已經走了,他應該不會再來第二次的。」
顧津津讓商陸早點休息,她知道她這會睡不著,但定下心思總比胡思亂想要好。
靳寓廷坐在客廳內的沙發上,地上的一片狼藉還未來得及收拾,他聽到身後有腳步聲傳來,他都摸透顧津津的套路了,她無非是要說讓他出面解決掉那根頭髮的事。
身上陡然被什麼東西給砸了下,靳寓廷回頭一看,居然是被子和枕頭。
他俊目微睜,「做什麼?」
「你今晚就住在這。」
「你讓我睡沙發?」
顧津津走到他對面坐定下來,「不然呢,沒有空餘房間給你住了。」
靳寓廷將被子丟到了地上,「我還從來沒有睡過沙發。」
「我家的沙發舒適度很高,堪比大床。」
「那你睡啊。」
顧津津看了眼地上的被子,「我把主卧讓給你,你睡得下去嗎?」
「怎麼睡不下?」
「那好。」顧津津說著,起身將被子抱起來,在沙發上鋪放整齊后躺了上去。「我睡哪都無所謂。」
男人面無表情地盯著她,「你讓我住在這,想過我的感受嗎?」
顧津津才閉起的眼帘睜開。「方才不是你說的嗎?你現在走不合適。」
她說到最後,話也有些小聲,顧津津看到靳寓廷面色陰鷙,兩手垂落在膝蓋上,「這是你和修司旻的房子,你當真不在乎我在這過夜?」
他話語中摻了不少複雜,顧津津坐起身,目光定定地看著他,「我是不在乎,但……你在乎,是嗎?」
「你覺得我鐵石心腸,不會介意,是嗎?」
顧津津雙腳放到地上,「那一會,我送你出去。」
男人聽到這,神色稍緩,「這下,你不怕對你名譽受損了。」
「九爺把自己的名聲都搭上了,我還能在乎那麼多嗎?」
靳寓廷嘴角一直是綳著的,客廳內燈光昏暗,橘色籠罩著蜜意,一點點滲入靳寓廷的眼底,他唇瓣若有若無地動了動,「長姐那邊,是你告的狀?」
「哦。」
「哦什麼哦。」
「是。」顧津津按著自己的手指頭。
靳寓廷不用猜都能想到是她。「我可被她好一頓臭罵。」
顧津津垂著腦袋,「要不我把今晚的事也告訴她,讓她好好罵罵靳韓聲?」
「你當長姐那麼有空,她成日里忙的要死,連飯都顧不上吃,以後你要看我不順眼,直接跟我說,不要去麻煩她。」
顧津津這會倒是乖巧的很,什麼都答應了,「行吧,我保證這是最後一次。」
「你今天怎麼了,倒是不張牙舞爪了。」
「被嚇懵了,還沒緩過神呢。」
靳寓廷聽到這話,忍俊不禁,「不像。」
「我說實話你也不信。」
男人拇指摩挲著自己的手掌心,顧津津朝他看眼,「那你一會怎麼辦?還是我送你出去吧。」
「顧津津,你跟修司旻住在這的時候,是住一個房間的嗎?」
顧津津張了張嘴,有些啞然,「干……幹嘛問這個?」
「好奇。」
「要不你現在走吧。」顧津津說著,站了起來。
靳寓廷坐在原地沒動,「以後,別人的事情不要再管了,你通常都是自身難保,原本你就是處境尷尬的,你和修司旻光對付一個修輔成就很吃力了,沒必要再去得罪其他的人。」
「哦。」顧津津再度輕應聲,答應下來。
「你睡吧。」
顧津津聽到這話,站起身準備上樓,靳寓廷抬起眼帘看她。「我睡卧室你睡沙發,你就在這睡吧。」
「你還真讓我一個女孩子睡沙發?」
「這有什麼不行的嗎?」
顧津津還真講不出別的話來,她再度躺到沙發上,將被子一卷,背對著靳寓廷閉起眼睛。
可他坐在那裡,她是怎麼都沒法安心入睡的,靳寓廷見狀,起身後上了樓。
客廳內空蕩蕩的,就只剩下顧津津一人,她回頭看眼,靳寓廷那廝居然真的到樓上去睡覺了!
她裹緊被子,沒辦法,誰讓她自己答應的呢。
靳寓廷敲響了客卧的房門,商陸將門打開,「寓廷。」
「給你安排的住處找得差不多了,到時候我會想法子帶你出去。」
商陸輕點下頭。「好。」
「大哥現在知道你的病已經好了,如果他用商家人威脅你出面,你會怎麼做?」
「商家人也算是他的親人,想來他不至於會做的太過分,再說我還是靳太太,我不信他會趕盡殺絕。」
靳寓廷站在門口沒進去。「你能這樣想便最好,我就怕你感情用事。」
「不會,你放心。」
顧津津在樓底下躺了會,沒了心思,很快也就睡著了。
靳寓廷跟商陸說了會話,經過主卧室,他朝敞開門的主卧內看了眼,顧津津這會倒是沒心沒肺,居然相信了他的話。
她當真以為他能在她和修司旻的房間內安然入睡嗎?靳寓廷走到樓梯口,順著台階往下走,看到顧津津蜷縮在沙發上,像是睡著了。
她兩腿縮著,生怕掉下去,身子便緊挨著里側。
靳寓廷放輕腳步,到了跟前,彎下腰看眼。
她眼帘緊閉,呼吸沉穩,許是方才太過於緊張,如今一放鬆下來,倒是立馬入睡了。 就睡在這也不是辦法,一會肯定要凍到,靳寓廷小心翼翼地蹲下身,將手臂穿過她的腿側。
抱著顧津津起身時,她伸手想要抓著什麼,身上的被子滑落,靳寓廷將她很快又攬到懷裡。有了倚靠,也就沒有那種失落感了,她將腦袋輕靠在他肩膀上,睡得很是安穩。
靳寓廷眸子落到她臉上,顧津津這會乖巧的像只剛出生的小貓咪一般,男人盡量放輕腳步,走到樓梯口后,一步一步走得極慢,生怕驚動到她。
走到主卧門口,靳寓廷猶豫下,但還是繼續往裡走了。
他將顧津津小心翼翼地放到床上,她嚶嚀聲,身子朝旁邊輕翻,一把抱住被子,又將被子扯到懷裡。
靳寓廷拿起被子的一角,將它蓋到顧津津身上。
男人極小心地坐在床沿處,他兩手撐在顧津津旁邊,慢慢俯下身。
她睡得很沉,靳寓廷眼裡的溫柔被床頭的燈光點亮,他盯著顧津津看了許久。
半晌后,他沉下身,薄唇印在她額頭上,顧津津沒有絲毫的反應,他的吻便從她的眉心一直往下落,直到吻在了她的唇上。
他沒有挪開,顧津津睡夢中皺下眉頭,覺得好似被什麼東西堵住了呼吸。她臉朝邊上轉去,靳寓廷稍稍起身,看到她抿了抿唇瓣,那表情滿足的就跟吃了糖似的。
男人嘴角輕挽,目光輕抬,只是一下就看到了大床上的另一個枕頭。
他心裡難免酸澀下,恨不得將它撕扯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