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長殘了?
柳寄芙對沈十三的大名略有耳聞,雖然還沒見過人,但是對他的印象已經跌破負值了。奸淫擄掠,殺人放火,他什麼沒做過?
一句話來說,就是一個掛著將軍名號的流氓土匪。
她膽子比尋常女子要大一些,對他沒有害怕的感覺,就是……十分討厭。
但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由不得她做主。
反正嫁誰不是嫁?爹願意讓她嫁哪個,就嫁哪個唄。
她未來的夫君,她不喜歡,總得挑一個她爹喜歡的吧?
沈十三吃飯的時候會習慣性的想軍事,柳寄芙進來的時候……他一點也沒發現屋裡多了個人。
柳寄芙生得裊娜纖巧,柳眉籠翠霧,檀口點丹砂,一雙秋水眼,肌骨瑩潤,一張瓜子臉精美剔透,衣著如雪,發黑如墨,長身玉立,盈盈一拜,端是一個沉魚落雁的美人兒。
柳知州適時介紹:「將軍,此乃下官之女,名叫柳寄芙。」
沈十三陷入沉思,不能自拔,若有所思的端著碗,筷子看也不看,伸向前夾了一箸菜放進嘴裡,不僅沒看見走進來一個人,連柳知州說話都沒有聽見。
看他的模樣,多半連自己吃的什麼菜都不知道。
柳寄芙福了福身子,站起來后就沒人搭理她。柳知州看沈十三神遊天外,這下就尷尬了——他可不敢去喊他。
鬼知道他在想什麼,萬一打斷了他的思路,祖宗怒了,那可就不好玩兒了。
好在這麼些天下來,他也就習慣了,給了柳寄芙一個安撫的眼神,示意她好生的等著,等沈十三回神了,再行事也不遲。
自己的女兒在那兒站著,當爹當娘的也不好自己吃飯,讓女兒干看著,於是柳寄芙一家三口,六隻眼睛,就乾巴巴的把沈十三看著,好叫他回神的時候能夠第一時間進入主題。
沈十三再扒了兩口飯,覺得飽了,把筷子一丟,站起身就大步往飯廳外走去。
柳知州一看,立刻喊住他,「沈將軍!」
沈十三聽到有人喊自己,停下腳步,問:「什麼事?」
就是很正常的問什麼事情,知州一看他沒有露出不耐煩的神色,立刻順桿兒往上爬,一把拉過身旁的柳寄芙,又一次介紹,「將軍,此乃下官之女,寄芙。」
沈十三看了一眼,「哦。」然後……提腳走了。
柳寄芙一臉懵逼。
他那是什麼態度?他看到女人不是都用搶的嗎?她長得不夠美嗎?
自己不想嫁是一回事,別人不想娶又是另一回事。
知州這個官兒,說大不大,說小不小,但是在荊州,柳敏學就是這兒的土皇帝,柳寄芙就是個嬌生慣養的小公主。
多少提親的人把知州府的門檻都踏破了,多少想巴結知州的公紳完全就是求著她嫁過去。
他這是什麼態度?
就算別人是看中了她的身份,可她的姿色在荊州也是數一數二的,也多的是人為博她芳心傾盡一切。
他這到底是什麼態度?
他搶一個沒身份沒背景的女人,都不多看她一眼?
她長殘了?
柳寄芙的自尊心受到了前所未有的重創,她抓住柳夫人,牙齒都在上下打顫,「娘,給我拿鏡子來!」
柳夫人知道自己的女兒驕傲得像只小孔雀,這下肯定是被打擊到了,連忙安慰她,「芙兒,將軍見的美人兒多了去了,他肯定不是光看姿容的人,許是……不對他胃口,不是你的原因。」
柳夫人為了安慰女兒,也是拼了,這話說得十分虧心。
一個搶女人的男人,居然還會挑嘴?來者不拒才是他的風格吧?
再說了,一般未出閣的閨女兒,是不輕易這樣見外男的。
專門有長輩在旁邊介紹,這傻子都看得出來是什麼意思了。
結果人家這反應……沒看上?
柳夫人喚婢女拿來了銅鏡,柳寄芙劈手搶過來,上上下下左左右右把自己的臉端詳了大半天,柳眉倒豎,「我不漂亮嗎?」
柳夫人趕忙給她順毛,「漂亮,漂亮,我兒最漂亮了!」
柳知州有些惋惜。
將軍就這麼輕輕撇了一眼,看清楚他女兒長什麼樣子了嗎?
還是他說話太委婉了?
他思前想後,越來越覺得,肯定是自己說得太含蓄了,據他這些天的觀察,這位將軍是懶得去揣測別人的話中話的人。
肯定是他沒表達明白!
柳知州也安慰了女兒,再道:「許是燈火太暗,將軍沒看得清楚,明日爹再領你去一回,要是將軍還沒看上,就算了。」
柳寄芙把手裡的銅鏡『啪』甩到桌子上,嘴撅得老高,「哼!要去你自己去!我可不去了。」
柳知州一拂袖,表情嚴肅起來,「聽話!」
雖然只有短短兩個字,但柳知州很少在柳寄芙面前端起這樣威嚴的樣子。
柳寄芙一下被唬住了,心不甘情不願的咕噥了一句什麼,但沒再繼續反對了。